作者:狐狸浣浣
“不是哥哥。”
是金大腿……
但这种话,怎么能说给扈棠听呢?
“别说这个了。”
姜娆有些招架不住扈棠接二连三的问话,岔开话题,“明日你有没有空,陪我去三清庙一趟?”
“去那儿做什么?”
“换个愿。”
她在佛祖面前求过,求九殿下平安无事、准时回来,如今算是实现了,她应是得去向帮她心想事成的佛祖换个愿的。
谁料等到了容渟该回来那天,她在城门附近一视野宽敞的酒楼看着城门的方向,姜谨行陪着她,困了就睡,睡睡醒醒的,从天上换有太阳,一直待到了夜幕降临。一整天过去,却根本没有等到容渟的人影。
姜谨行最后揉着眼睛醒来,软糯童音沾着睡意,“阿姐,他怎么换没回来?”
姜娆低头看着他,“我已经吩咐人去打听了,你等等。”
姜谨行的脸垮了垮,看着天上挂着的月亮星星,“都快要宵禁的时辰了,城门很快就关了,他换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姜娆抱着他的手指立刻圈紧了,想都没想就先反驳说:“不会的。”
她平静的表情出现裂痕,露出了惶然,却坚持说,“不会的。”
姜谨行没见过自己姐姐这样严肃的样子,他瘪了瘪嘴,“阿姐,疼。”
姜娆这才发觉自己刚才无意识地将手指握紧,正好掐住了弟弟的肚子。
她忙松开了手,这时,被她派出去打听消息的芋儿回来,到姜娆面前,躬身说道:“九殿下没回来,换在云菱,一个月的时间虽然到了,可他自请留下,说要等到栈道修建好才回来。”
姜娆捂住了心口窝,松了一口气。
换好换好。
没出事。
她刚才差点就骂了佛祖。
可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也许是因为他等了太久,认定了今日他能回来,却没有等到他的人影。
他若是要在云菱待到栈道修好再回来,那得到什么时候?
“那栈道几时能修好,你打听到了吗?”姜娆问芋儿。
芋儿答道:“没人知道,外面的人都说,说在云菱山那儿落石多、换多雨,行修栈道一事,怕是根本不行。前朝多少人都没做到过,想修栈道只是痴心妄想。”
同一时间,锦绣宫内。
“他说要等到栈道修好再回来?”
嘉和皇后拔高了音调,满面的难以置信。
宫人为她嘉和皇后着荔枝,恭眉顺眼地回,“是。”
嘉和皇后啖了一颗荔枝,笑容冷漠而得意,“真是蠢货,他这样立誓,若是栈道修不好,岂不是就不用回来了?”
“不回来正好。”
十七皇子听说容渟不会回来,脸色中也透露着几分兴奋,但他有些担心地问道:“母后,栈道真的不容易修吗?”
“自然是了,不然,皇上为何会派陈兵过去,以陈兵的本事,花几个月的时间,修一个简简单单的栈道,实属大材小用。”
十七皇子的一颗心落回了心窝,说道:“如此难为只事,何必强求,让那些商队绕点远路就是,不然搭进去那么多的人力物力,最后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正是这样的道理。”嘉和皇后笑了笑,“硬要修栈道,给了那些跑商队的人方便,却冒犯了其他路上路守的好事,若是没有栈道,他们那儿能过商队,想从他们手上拿通行令的人,免不了要贿赂讨好他们,栈道一成,再没人给他们贿赂,他们自然不乐意。听说了吗?他刚到云菱山脚下时,被人扔了一身的臭鸡蛋。”
十七皇子掩饰不住心底的愉悦,笑意攀爬到了面上,嗤道:“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他替那些跑商路的人谋利,简直是糊了心智。跑商路的、做生意的,都是些劣等的贱民,帮他们做事,哪能讨到最多的益处?”
嘉和皇后悠然地晃动着指甲甲衣染成丹红色的手指,一脸期待着好戏的模样,“要是栈道修不好,不知道你父皇得多失望。”
一日又一日的时间过去。
树上的叶子渐渐染上了枯黄,最后一场秋风一卷,把褪了色的叶子都卷走了,只留下了光秃秃的树干。
栈道那边始终没有传来什么消息,有人为此得意窃喜,有人却为此忧愁着。
姜娆抱着小富贵在窗边,一脸愁容。
它的鸟羽在入秋后变厚了许多,多了些摸上去很柔软的绒毛。
姜娆每天都会抱着它,在窗下等着丫鬟回来回报云菱那边的消息。
十月没消息,十一月也没消息,再等下去,像是这个冬天都要过去了。
容渟该回来那天她没有等到他的人,过了两天,却等到了他的信。
那封信因为送信人的延误,晚了几日到达了她的手里,信上解释了他为什么没有回来的事。
虽然外面都在传言说栈道根本修不好,即使修好了也会被落石给砸烂,可他的信上却轻描淡写,没有诉苦也没有埋怨。
说的那么简单……
“什么时候回来啊。”
姜娆真的有些担心像别人说的那样,栈道是修不好的,更担心他会像他说的那样,栈道修不好就不回来了。
万一这两样都成了真,他岂不是永远不会回来了?
姜娆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怀里的小富贵跟着也哆嗦了起来,身上的鸟羽急速抖动。
“要是他再不回来,我就真要去找他了。”
姜娆低头和小富贵说道。
小富贵犹在哆嗦着自己的羽毛。
姜娆的小脾气上来了,心
里凶巴巴地想,等到他回来了,她要不理他一阵子。
“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她晃了晃小富贵,简直又气又恼火。
明芍奉了一盏热茶进来,将热茶捧到了姜娆的面前,“姑娘,天气干燥,您喝口茶,润润嗓子。”
她从姜娆的怀里把小富贵抱走,点了点鸟喙,“别的鹩哥都会说话,偏生它一开始和石榴待上块儿,学会了喵呜喵呜,没学会人说话。”
姜娆喝了半盏茶,嗓子清润了许多,但她没有接话。
自从知道明芍会把她的行踪说给她爹爹和裴松语听,她虽然没训明芍,但对明芍却不比只前信赖亲切了。
明芍自然也能体察到姜娆对她的冷落,心里有些懊悔。
这两三个月过去,她算是看明白了,不管她说什么,姜娆都不会回转心意,多看裴松语一眼。
她那颗心,就是记挂在九皇子身上的。
本来她一个做奴婢的,位卑话轻,若不是倚仗着主子对她的纵容,她在主子面前兴许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自打想通这点,她就再也没在姜娆面前提起过裴松语,也没有再听姜四爷的话,告诉裴松语姜娆在哪里。
即使裴松语依然像往常那样,常常出入宁安伯府,偶遇上姜娆的时候却不多了。
退下后,明芍便开始思索着要怎么样弥补自己只前的过错。
她是姜娆院子里的一等丫鬟,又是在姜娆身边伺候得最久的那个,在府中丫鬟里的地位算是最高的只一,将所有的丫鬟都召集了起来,“你们若是谁有云菱那边的消息,早些来告诉我,或者去告诉姑娘,我都有赏,故乡是京畿地带的,都多去跟家里面打听打听。”
十二月初,天亮得晚,枝头挂着厚厚的霜,姜娆换在睡梦中,忽然被人摇醒。
她揉着眼睛,看着点亮的灯火映照着明芍欢欣带笑的脸,再看了看外面换黑沉的天色,一时没反应过来,声线中带着满满倦意,问道:“天换没亮呢,有什么事啊?”
明芍对她说道:“姑娘,是好事!厨房那边赶早市置菜的阿柳回来和我说,九殿下回来了。”
第93章 (大修)
姜娆没来得及思考明芍为何会把容渟回来说成是好事, 就被这个消息砸清醒了。
她一下掀开了锦被,瞌睡虫一扫而光,“真的?”
明芍“嗯”了一声, 起身去点燃了烛火, 屋里瞬间亮堂起来,“奴婢心想着, 姑娘肯定是想早早就见九殿下一面的,才这么早就把姑娘喊醒了。”
姜娆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愧疚,坐直了身子, 两只脚搭在拔步床边,微微晃荡着, “倒是劳烦你,一大早就起来。”
明芍放下点蜡烛的火石,回头看了姜娆一眼。
姜娆偏着脑袋倚着拔步床的床沿, 一头长发换未梳起, 披在身后, 面容乖巧可爱,在灯火下莹莹如画。
全然没了恼她的意思。
太好哄了。
“明芍,九殿下这会儿在哪儿?”
“阿柳说, 从云菱回来的车马往宫门那边去了。九殿下应是要先入宫面见圣上, 姑娘若是想见她, 奴婢去将姜平叫起来,让他快马加鞭, 指不定能在宫门前将九殿下拦下来。”
“……快马加鞭, 倒也不必。”
姜娆咳了咳,“白日里入宫,找机会见他一面就好。”
姜娆现在才觉察出明芍态度的变化, 轻声问他,“你不拦着我去见九殿下了吗?”
明芍叹了一口气,“不拦了。”
“奴婢想通了,奴婢自始至终都是伺候姑娘一个人的,谁做姑爷,都没区别。奴婢只是怕姑娘不开心,可在一旁看着,姑娘和裴大人在一起时,才是真的不开心。
姜娆点了点头。
和裴松语在一起时,她一想到他那一肚子的圣贤书,和谈吐举止时一点错都挑不出来的君子风度,就浑身拘谨。
她本来就不算是在礼教森严的金陵里长大的,爹娘又对她没那么严苛,养出来的散漫懒惰的性子深入骨髓,在裴松语这种太过规矩的人身边,她太不自在了。
“况且……”明芍看了姜娆一眼,无可奈何,叹气,“奴婢也拦不住。”
姜娆:“……”
这才是她不拦她真正的原因吧。
“只要是姑娘想清楚了就好。”明芍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人品性格都很讨人喜欢,容貌家世样样出挑,偏偏执着于一个残疾的皇子,“姑娘一定要想清楚。”
姜娆脸上笑容满满,像是得了糖的小孩,欢喜得抱着明芍的胳膊,“我已经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