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息隐
“可是真的?”柳香柳兴异口同声问,明显都想出去逛。
于是赵佑楠一边搂一个,搂住姐弟二人,往后厅去。
“是真的,我从不说谎。”
赵佑楠信守承诺,言出必行。到了太阳西落时,他则吩咐人去套马。
柳家一家老小主仆亲送到门口,赵佑楠先扶妻子登车,又拽柳兴上马去,让左毅带他骑马,然后他立在门口和柳宅阖府人告辞后,才登上车。
柳香怕家里人担心弟弟,于是特意撩开车帘探头出来说:“你们放心,到时候会亲自把兴儿送回来我们再回去的。”
柳老太太和曹氏夫妻一直站在门口目送,直到马车拐了弯上了别的街道,不见了踪影,这才往回走。
今儿元宵节,和往年一样,皇帝下旨取消了宵禁令,可以热闹一整夜。出来后,就兵分两路了,赵佑楠让左毅带柳兴去逛,又叮嘱别玩太晚,务必要在二更前送他回家。之后,他则和妻子一起带着两个小丫鬟去逛。
街上拥堵,马车缓行太慢,还不如走路来的方便。所以,乘坐了会儿车后,赵佑楠则扶妻子下车,同她一起步行。
柳香从来没在这么热闹的元宵节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逛过,这么宽的街,这么多的人,这么好些新鲜有意思的东西。一时间,她看的眼花缭乱,看到什么都想凑近去细细的多看几眼。
但她又不能把自己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过于表露出来,毕竟现在也是侯府二奶奶,代表的算是赵家的脸。所以,即便再新奇,也只能装着副矜傲的样子。
因街上人来人往的,太过拥挤。且往年又不是没出过世家女好好走在路上,却被人劫走的事,所以,赵佑楠手臂拥着人在逛,几乎是将人整个搂在了怀里。
柳香也怕擦身而过的那些人会不小心碰到自己肚子,所以,这种时候,她早把什么契约夫妻、合作关系抛在了脑后。能挤在身边的人怀里尽量保住安全,她还是很愿意去挤的。
不仅担心自己,她还担心春铃秋铛两个,时不时回头望望她们,一再叮嘱她们跟近些,别被挤散了。
春铃秋铛一边目不暇接的望着身边,一边紧紧凑在柳香身边。
忽然人群中有一道力冲来,险些将人冲散。赵佑楠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妻子迅速往一边靠去。
原来是不远处有人在闹事,几下推搡起来,就倒了一片。
定了神后,柳香突然听到一道尖利的女声传入耳中:“你不能带走她,她可是赵家二爷的人。你若是带走她了,那赵二爷来,我们如何能交代啊。”
作者有话要说: 柳香:你以前的相好的?
赵狗:不是。
柳香:哦,我只是随便问问,你紧张什么。
小包子:嘻嘻嘻,粑粑回去跪搓衣板吧。(嗑瓜子,抖腿,看热闹不嫌事大状)
赵狗把胖儿砸提了过来,捶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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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
赵家二爷?整个京城, 有几个赵家二爷?柳香不由悄悄抬首朝头顶的男人看去。
此刻正行至一家青楼附近,而方才那道尖锐的女声,便是出自青楼里老鸨妈妈的口。年约四十的老鸨妈妈脸上化着浓妆, 把个穿着水红袄子头戴金钗的俏丽女子死死搂怀里不肯松手,而女子的一只手,则被一个衣着贵气但却行为猥琐的贵公子拉住。
贵公子身边还跟着一群打手,看这架势,如果老鸨妈妈不肯放手的话, 他就要下令抄了这家青楼了。
本就是元宵佳节,街上人多。且这家青楼看所处地段和门庭派头, 该在京城同行内算数一数二的。所以,附近来往人自然不少。
又是要打起来了,一时热闹, 凑过来的人就更多了。
赵佑楠倒没什么反应, 只看了几眼就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种事他没想让妻子掺和进来, 所以, 搂了人一把就说:“走吧。”
柳香偏说:“先看看吧,那个女子挺可怜。”她拽了拽身边男人袖子,拉了往前走, “挤进去看,这里看不清楚。”
赵佑楠无奈, 只得听从她的。
谁知他方带着人挤进去, 那老鸨妈妈跟背后长了眼睛一样, 立马扭过身子就“扑通”一声跪倒在赵佑楠腿边,哭着求道:“赵二爷,您来的正好,帮帮金蝶这丫头吧。她命苦啊, 从小没了爹娘,是我一手把她拉扯大的。前些日子她跟了二爷您,我以为她是有了好归宿的,可没想到,二爷您稀罕了几天就再不来我们这儿了。如今她孤苦无依的,竟就要被人抢了去了。”
“您行行好,给她一个安生立命之地吧。”
不只是老鸨妈妈来哭,那叫金蝶的女子也来哭。“母女”二人就跪在赵佑楠面前给他磕头,一个赛一个的可怜,磕得身边围观群众对着赵佑楠指指点点。
赵佑楠却始终冷漠,并不为之动容,只等她们二人哭闹了一会儿,才淡淡启口说:“从前我是混账了些,可如今我已娶有佳妻,已经改邪归正。何况,我与金蝶姑娘最多只能算是红颜知己,并未有过肌肤之亲。和她好的时候,也从未亏待过,我也从未提过她为我一人独有这样的话。既然如今另有郎君看中了她,我又好说什么?”
“妈妈你是想我不顾妻子感受,替这位金蝶姑娘赎了身?还是说,你希望她自此彻底跟了我,进我赵家的门?”
“这……”老鸨妈妈明显没想到这位赵二爷会突然这样问,一时不知如何答。
还是这个叫金蝶的反应快些,知这位赵郎并非热心之人,索性也不求了,只转头去求柳香。
“夫人,你救救我吧。只要能救我出这虎穴,这辈子我给你们当牛做马都愿意。”又哭着说,“我如今走上这条路,入了这行当,我也是身不由己的。若是生来就能落在一个好人家,谁会愿意自甘堕落入这风尘。我早想从良了,只是妈妈见我还能赚钱,不肯。我身上还有些钱,只是不太够,我把自己卖身给夫人吧,只求夫人出些钱,赎了我出去。日后,我定当牛做马伺候您。”
说完,她轰轰然以头撞地,给柳香磕头。
其实同为女子,柳香挺可怜她的。何况,她与这个女子,之前还有过一面之缘。
那是她去年九月刚入京城时,和云家姐妹一道出门逛街,在一家木材铺子门口撞到了她。当时,她就站在这位赵二爷身边,满面红光,好不风光。
柳香想,她当时定是以为自己找到了一辈子的幸福和倚仗的,所以才能那样红光满面。
柳香能看得出来这个女子有几分心机在,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在和她初次见面的时候,就明目张胆的眼神中流露出对她的敌意来,好像当时就把她当成了假想敌一样。但要说可怜,她也的确是可怜的。就像她自己说的,若是能投身在好人家,也不至于沦落此地。
柳香是心地纯良之人,一时间,她竟也不知该如何好了。
赵佑楠把妻子揽到身后,高大俊伟的男人笔挺立在金蝶跟前,只冷肃着张脸垂目对金蝶道:“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出身吗?你也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今天这是给我做了一个局?”
赵佑楠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顿,金蝶可能是吓着了,突然就停住了磕头的举动。
赵佑楠冷哼一声,继续说:“你想进赵家的门,这一点我早看出来了。但不怪你,毕竟人人都是想往上走的。但你背地里耍心计,还当着这些人的面闹这一出,让我的夫人难堪,就实在不该了。你算计算计我也就罢了,爷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和你计较。但你算计到夫人头上,我若再帮你,岂不显得我们夫妻离心?”
“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金蝶立马就慌了神,开始又哭起来说:“不关我的事,是有人要我这样做的。我就算再有心计,也不敢这样算计赵二爷您啊。”
“你既如实招了,我便不与你计较,起来吧。”
金蝶瑟瑟缩缩起了身,而旁边的老鸨妈妈,则是大气不敢喘一口,更是不敢抬头看赵佑楠一眼。
赵佑楠没再理这些人,只转身对妻子道:“戏唱完了,去别处逛逛。”
闹了这一出,柳香也有些累了,赵佑楠便又扶她去了马车上坐着。
马车在人堆中缓行,车两侧的帘子被撩开挂起来了,这样既安全,又能瞧见外面的热闹。
柳香觉得他方才说的那些话叫人听着还怪舒服的,又念起白日时祖母和母亲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此时此刻,柳香不免心中要对他升起一些好感来。其实最开始见的时候,他当时从匪徒手上救了自己,那时的他那样英雄气概,她当时心里是很感激他的。
当时惊魂初定,还是挺有些后怕的,未免对他生出了点依赖之情来。最初的时候,也是有过好感的。
只是后来入了京城后,先是得知他有未婚妻且还品性不端,常沾花惹草。后来又挨算计,她失了清白给他。
几番下来,曾经心里的那点好感,早消磨殆尽了。
再之后的相处,她是尽量能客气就客气。因碍着他的权势,她不会和他作对,但也从未想过,会对他付出真心来。
有的,不过就是逢场作戏。
但直到方才,她又再一次见识到了他的厉害。一眼就能看破是有人设局套他们不说,还能很快就让那个女子说出实话来。
说实话,柳香挺佩服他的手段和智慧的。
然后又想,能在战场上屡立军功的男人,就算再贪恋风月、再私德不端,肯定也有其身正的一面。娘和祖母都说他是正人君子,她们比自己见过的人要多,想来不会有错。
柳香从上了车后就呆呆的只望一处出神,好似对外面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了。赵佑楠坐在她对面,拧眉看着她说:“想说什么就说吧,有事不必藏心里。”
柳香闻声便把涣散的目光聚拢,然后挪到他脸上,默了一瞬,才问:“你怎么看出来那其实是个局的?那又是谁设的局?”
赵佑楠掸了掸袍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开始有些拿乔的意思。
“想知道?”他问。
柳香点头。
于是他开始讲条件:“想知道也行,但你也得告诉我,你今天在娘家,都和你祖母母亲说了些什么私房话?”
柳香想着,祖母和母亲与她说的那些,她肯定是不可能会告诉他的。于是,开始装出一副并不想知道答案的样子。
“不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无所谓的。”
赵佑楠知道她肯定想知道,只是故意装出来的,于是他好笑的望着人,又问:“那今天早上你问我说为什么这些日子冷着你,还给你脸色瞧,你还想不想知道原因了?”
在祖母和母亲的指点下,柳香就算对男女房内的事再一窍不通,也能懂些了的。
但这种事,柳香肯定更不会在这人来人往的车上和他说的,于是更是只扭了头去看车外的风景,并不搭理。
其实也不必他再多问,看这表情就知道,肯定是已经心中有数了的。
她有数就好,心里有数了,日后再冷战起来,也不至于他自己冷了个寂寞,而她却和没事人一样。
柳香因怀有身孕在身,且天又冷,所以,不到二更时,赵佑楠就带她回家了。左毅送了柳兴回家后向赵佑楠复了命,赵佑楠又亲口对妻子说了柳兴已经安全到家后,柳香才算彻底放下心来可以好好睡一觉。
至于对到底是谁要算计她和赵二爷一事,她事后多少也能想明白不少。在京城里,她的敌人又有几个?那天那么一出闹下来,若不是有二爷及时控场,事情闹那么大,日后大家说起来,肯定不好看。毕竟,就算是世家公子逛青楼,也没有谁会大张旗鼓的去,都是静悄悄去的。
二爷名声再差,但若是再闹出一场和人当街争抢青楼头牌这一出来,肯定很不好。
不说事情闹大后,会不会传到侯爷耳朵里,传到侯爷耳里后,侯爷会不会打骂他。只消是万一那青楼的姑娘是个能豁得出去的,在二爷揭穿她前就一头撞死在他面前,闹出了人命,事情肯定就大了去了。
而二爷淡定的四两拨千斤,一把就掐住命门所在。等她们露出破绽后,再想诓骗,已是不能够了。
柳香这几日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来来回回的在心里回味。从中,自然是悟出了些许处事的方式方法来是,她决定学以致用。得把二爷这一招牢牢学住了,日后万一遇到类似情况的事,她也能应变不惊。也不至于,被别人一哭一跪,明明心里知道她有心眼,却还无能为力。
柳香怕自己忘,就铺了纸拿了笔来,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和自己丈夫处理这事的很多细节都记录了下来。还在旁边列出了几条注意事项,并且分析了一下,如果当时不是这么个解决方法而是另外的解决方法时,都会有怎样的结果。
一一列出,条理清晰,逻辑严谨。
写好后,像怕会被某人翻到一样,好生藏了起来。偏才藏起来,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柳香本就心虚,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吓,更是手忙脚乱起来。
“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赵佑楠一边问一边脱外衣。
柳香知道他这几日一直在军营里练兵,又忙又累,回到家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沐浴更衣。所以,生怕他过来抓包,于是主动走过去,帮着他一起褪去他身上厚厚外袍。
“二爷,我来帮你吧。”嘻嘻嘻。
作者有话要说: 实不相瞒,赵狗已经为自己争取到了“揉”的待遇~
赵狗:别的待遇还会远吗?
小包子抱膝哭泣:呜呜呜~我不想以后身上哪里被戳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