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娇香 第67章

作者:李息隐 标签: 天作之和 种田 爽文 甜文 古代言情

  柳香还在侯府上住的时候,从未去过芙蓉居给小郑氏请过一次安。如今都搬出去了,自然就更是不会去全那些礼数。

  柳香一边跟着那婆子往里走,一边问她:“大嫂还好吗?”

  婆子回说:“大奶奶病了有些日子了,怕你们担心,都不让说。如今好了不少了,卢夫人心疼女儿,这段日子也在府上住下了。侯爷对大奶奶病情倒很是关心,日日差人来问候,一应汤药,都是用的最好的。”

  这婆子说的话和昨儿尹嬷嬷来回话时说的话差不多,柳香想,看来这回虽然表面上是那位侯夫人母女赢了,但实际上,却是大嫂这边渐渐瓦解了侯爷夫妇之间的感情。对这样的侯门府第来说,一应人情往来是很重要的,更是重视礼数。

  若是新年期间一应人情往来做不周全,缺了待客的礼数,侯爷是要在背地里挨笑话的。

  现在很明显,侯夫人多年不管家事,如今突然接手,又是在这种重要关头,她肯定是应付不来的。而那位郑家的二太夫人,想来除了能在嘴皮子上耍些威风、拿辈分高压人一头外,别的也给不了多少助益。

  想到这里,柳香心情就好些了。

  赵佑楠外男不便入长嫂卧房,所以,只留在了前院。柳香抱着儿子去后院的时候,卢氏正歇在炕上吃药。

  柳香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子令人作呕的浓烈的药味儿。

  屋里有地龙,又烧着炭盆,暖和得很。卢氏没穿得很厚,倒挺单薄的,额上还扎着抹额。柳香看她气色,倒还算好。

  卢夫人陪坐在炕边,瞧见柳香母子,忙笑着起身迎过去。

  “这大冷天的,还连累你们母子过来,真是难为你们了。快,快过来坐。”

  柳香抱着儿子先给卢夫人行了个礼,然后才说:“我们也是才知道大嫂的事的,大嫂也是,竟瞒的这样紧。要是早知道,早就过来了。”

  卢氏笑说:“你前些日子不是在准备比赛吗?就不想打搅你。昨儿最后一场比完了吧?看你心情还不错,想必是没问题的。”

  卢夫人很喜欢小孩子,而且姑爷和他弟弟感情又好,既两房关系好,难免连带着她也会更疼这个哥儿一些。所以,卢夫人说:“你们妯娌二人好好说话,墩哥儿让我抱抱吧。”

  柳香忙把儿子递给卢夫人抱,然后她坐去了卢氏身边。

  “大嫂,你怎么样?”柳香关心问。

  虽说或许此举是大伯大嫂故意而为的,但方才她闻到那股药味她都想吐,何况是喝下去。所以,大嫂这病想来也是真的了。

  若是真拿一场病换来侯爷夫妇间的一次矛盾,那也太不值当了。

  卢氏却笑着拉过她手:“你看我觉得我如何?”她说,“病倒也的确是有些病着了,不过,没有那么严重。如今已算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不想再去管那一堆烂摊子事情,索性就继续装着。”

  她笑着道:“我倒是想看看,今年没有我,她能忙出些什么来。”

  柳香也笑道:“方才过来的路上,听你身边婆子说,侯爷为了此事斥了侯夫人一顿?如今又日日差人来探你病情,嘘寒问暖,想是急了。”

  卢氏说:“侯爷急便让他急去吧,有事需要我了,这才着急的。我若病好了,替他们度过了这次难关,改日那对母女再作践我的话,侯爷指定就不这么急了。所以,既然他不能急我所急,我又何必急他所急呢。”

  “左右如今我病了,侯夫人代管着家。到时候这个年过得不好,人家背地里私议的也是他们夫妇的不是,又不会说我,我又在意什么呢?”

  柳香觉得她这招数使得好,很是解气呢。不由又心中钦佩起来,怎么她就没有大嫂这样的智慧和谋略呢?若是这事搁在她身上的话,估计她肯定是没辙的。

  “那……大哥那里是什么意思?”柳香问。

  她一直都是知道自己丈夫非常恨侯爷夫妇的,但她看不出大爷的心思来。大爷和二爷关系很好,但很多时候很多场合,大爷却也对侯爷十分恭敬,并没有很仇视他的样子。

  所以,她一直不知大爷心中是怎么想的。

  而如今大嫂这般作为分明是故意给侯夫人难堪,给侯爷下不来台。若是大爷知道的话,不知会不会怪大嫂。

  卢氏说:“是他让我好好休息,索性丢开这些内务的。他虽没和我明说,不过我想,他对侯夫人那对母女,想必心中是很气的。”

  “那就好。”柳香拉住卢氏手说,“只要你们夫妻是一条心的,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卢氏也挺开心的,她觉得自己丈夫这样无声的抗议,也算是替自己出气了。

  柳香和卢氏关系好,二人坐一起说话,说了好多。卢氏问了老太太情况,柳香说怕祖母老人家生气着急,没敢告诉她老人家,卢氏说这样是对的,她当时之所以没告诉他们,也是怕他们担心。

  卢氏又问了些柳香比赛上的事,柳香都事无巨细的一一说了。

  二人坐一起说话,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

  冬天天黑得早,还未到酉时,太阳就快要沉下去了。卢夫人抱着墩哥儿过来说:“慧娘,一会儿晚饭就端过来了,你们怎么吃?”

  卢氏闺名是“秀慧”二字。

  卢氏说:“我就坐这儿吃,娘您带香儿她们去桌上吃吧。”

  柳香不知道要不要留下吃饭,走的时候,和老太太说的是一家三口出门逛街去的。若不回去吃晚饭的话,怕老人家会起疑心。

  卢夫人似是看出了柳香的担心一样,笑着说:“方才前院差人过来,说是二位爷一起吃饭喝酒呢。”

  柳香闻言,便就没再推诿,只笑着起身出去和卢夫人一起吃饭。

  前院,赵佑樾书房内,兄弟二人面对面坐在炕上。二人中间的炕桌上,简单置有几样菜,桌角搁着一壶酒,不过兄弟二人都不嗜酒,只意思着略饮了一杯后便作罢,开始吃起饭菜来。

  “你我兄弟同朝为官,几乎日日都能在早朝上见面。怎么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也只字不提?”赵佑楠素来知道兄长心思沉,心里所想从不会浮于面上,所以,他也没打算去猜他心里在想什么,索性直接问了。

  赵佑樾则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秋水芙蓉面,闻声只温雅一笑,继而道:“告诉你又能怎样?不过就是害你打回来和父亲大吵一顿。你如今都搬出去了,又何必再闹成这样。”

  又说:“如今家里事你便别管了,你好好孝敬了祖母,也就算是帮了我。”

  赵佑楠拧眉,索性问得更直接了些:“你我可是一母胞出的亲兄弟,你有事何必瞒着我?大哥,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千方百计让我带着祖母出府独居,你又在筹谋什么?”

  赵佑樾本是温柔笑着的,但听得弟弟说的这话后,脸色有瞬间的异样。不仔细观察的话,是不会捕捉到这个细微表情变化的,但赵佑楠一直有盯着他看,所以,他捕捉到了。

  赵佑楠继续说:“虽说那日是我提出要带祖母出去住的,但后来我细细想了想,其实是你故意引我说出来的。若不是你说,那夫妇二人想故意气死祖母,我恐怕即便心中有这样的打算,也不会轻易提出。大哥已早猜出了我会有这个打算,所以你知道,当时只要你说出那些话来,我必会立即选择带祖母走。”

  赵佑樾早恢复了面上的平静,他用一如既往温柔的语气说:“二郎,我只问你,祖母如今身子如何?”

  “尚可。”他回。

  “心情呢?”他又问。

  “很不错。”他又回。

  于是赵佑樾就笑了:“如今这样,不正是你我想看到的吗?祖母已经八十高寿了,她再经受不住任何人的气。其实你不是心思粗犷之人,你也该察觉得到的,中秋夜那日,父亲就那样放纵小郑氏胡为,他何曾考虑过祖母的感受。”

  “你我都知道祖母年迈,怕是享不了几年福了,他难道不知道?”

  “他既知道,却不阻止。他是何居心,你我皆知。”

  赵佑楠沉默了有好一会儿,随后才严肃看着人问:“你是想出手了吗?出手对付那二人。”

  赵佑樾没否认,也回视着弟弟,目光柔和中透着坚定:“是。”又说,“那位郑二太夫人,便是我手中的一颗棋子。你放心,我会让整个李氏一族和郑氏右军结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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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郑氏两房闹成那样,赵氏宗族这边,其实是持中立态度的。除了他们的二叔二婶为母亲鸣不平外,别的赵氏族人,多是和稀泥的态度。

  不过无碍,刀没割到他们身上去,他们不疼的。

  等哪日刀真正割过去,他们就疼了。

  “那大嫂呢?”赵佑楠问,漆如点墨的眸子依旧盯着对面的人,语气严肃认真,“她这场病,想来是装不出来的吧?”

  言下之意是,为了自己的计划,而害自己妻子大病一场,这样做,真的就值得?

  赵佑樾眉心一跳,却是避开了弟弟追视的目光,只淡淡启口说:“慧娘她……她很好。”他迅速调整了下面部情绪,尽量不让情绪外露,只依旧温柔冷清道,“慧娘自嫁入赵家来,从未去芙蓉居立过规矩,这是当年父亲大人和祖母达成的协议。如今祖母搬走了,那位郑家二太夫人又来了,于是咱们这位父亲大人似乎就忘了曾经自己承诺过什么。”

  “慧娘不愿害我担不孝之名,自愿要去的。”他越说语气越平静,还能镇定的执起酒壶来继续给弟弟斟酒,“于是我们夫妇二人便想出了这个计策来。小郑氏母女不知收敛,慧娘因受他们二人磋磨而病倒。如今阖府上下无人打理,侯爷急了……这样的结果,不是很好吗?”

  “你知道我方才所言是何意思。”赵佑楠多少有些因此事而为长嫂抱不平的意思,“她本就多年再无所出,身子想来有损。如今又大冬天受这样的寒气,真对身子无碍吗?是,你的计策是不错,可这样不过是损敌八百自伤一千。”

  “你有没有想过,她心里好不好受。”

  赵佑楠不反对兄长以他的方式寻仇,但是极立反对他为了复仇而无所不用其极,尤其是把妻儿牵扯进来。何况,身为旁观者,他看得出长嫂对兄长的感情,他实在不希望兄长会伤了一个爱他极深的女人的心。

  赵佑樾有一瞬的沉默,似是在想什么。再望过来时候,他忽然严肃了些,对赵佑楠说:“慧娘如今病着,你趁机接她去你那儿养着吧。这侯府,就交于我一个人来应付。”

  赵佑楠严肃目光在兄长面上胶着许久,而后才放弃继续追问他的盘算。

  赵佑楠说:“我本来打算这几日带祖母她们出城去庄子上住几日的,京郊梅林里梅花开的正好。几日兄长有此打算,不如我正好接了大嫂和明霞一道去。”

  赵佑樾点点头,表示赞同:“如此甚好。”

  赵佑樾赵佑楠兄弟二人商量一番后,打算年前这段时间送卢氏母女出门散心,免得那位侯爷日日差人过来查探病情,同时还得受那对母女的挤兑。

  虽说卢氏并不在意那对母女,但赵佑樾还是想,送她去老二那里暂住,想必心情会好些。

  晚上赵佑楠夫妻走后,赵佑樾回去后院,当着岳母卢夫人的面,把这个决定和妻子说了。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若无岳母劝她的话,想她也不会肯暂时搬出去住。

  卢氏是卢夫人亲闺女,从小宠到大的,见姑爷这般为她打算后,立即就说:“慧娘,你别辜负了姑爷的一番好意。你自己个儿身子是个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眼下这侯府里一团乱,眼瞅着那对母女不顶事,这赵侯便日日差人来探你的病情。他是什么意思?他分明是想你带着病替他张罗好这个新年。卢家那边也事情一大堆,我总不能一直住这里陪着你,我很快就要回去的。”

  “你们小两口,辈分低,搞不好就能被扣上一个不孝的罪名来。再说,如今你已好的差不多,总不能接下来十几二十天的,一直卧屋里不出门装病吧?一直闷屋子里,没病也得闷出病来。你听姑爷的,暂时搬去和二郎夫妇还有老太太一起住,过些日子再回来也不迟。”

  卢氏其实就是不想和自己夫君分居。

  赵佑樾看出了她心思来,就说:“正好这几日二郎有带祖母去城郊庄子上住一段日子的打算,你去祖母膝下尽尽孝,也是应该的。我虽不能日日呆在那儿,但梅林离京城不远,我也会常去看你们。”

  听丈夫如是说,又顾虑着母亲,卢氏也就松口了。

  既商量好后,次日晌午,趁着赵侯人不在家时,赵佑楠亲自过来接人。

  昨儿赵佑楠夫妇来侯府时,小郑氏母女就知道了。比起恨大房夫妇来,小郑氏自然更恨这二房的夫妻。所以,当时知道他来时,就想去闹,但被郑二太夫人拦住了。

  二太夫人说:“小叔子来探望长嫂,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你若去闹,便是更让侯爷厌恶你。说不定,这又是那些人设下的圈套,就等着你往里钻。”

  小郑氏被母亲这样一劝,倒是劝住了。

  不过她只忍了一日,今儿听说二房的人又过来,且还要接卢氏出门养病后,再也忍不住。

  什么病,都是装的。大房夫妇,好贼的手段。

  她和母亲不过就是让那卢氏院子外面站了一下午而已,怎就那么柔弱,突然就病倒了?

  她可病的真是时候呢,她这一病,阖府上下一应内务都挪到了她手上。偏又故意不让替她办事的那些嬷嬷听她差遣,以至于本就不熟这些的她更是一筹莫展。

  如今侯爷为此而迁怒于她,她可真是背了好大一口锅。

  小郑氏本就觉得卢氏是在故意装病,且也因这些日子来侯爷对自己的冷落而十分生气。所以,如今抓着了把柄,自然过来拦人。

  但赵佑楠想接人走,凭她来拦,自是拦不住的。

  所以,等下午赵侯回府后,她便又立即去赵侯那里哭诉。

  赵侯也没想到,大房二房两兄弟会趁自己不在家时,直接把人送走了。听到这个消息后,一时也有些震惊。

  小郑氏瞄着男人脸上的表情,见他先是困惑震惊,之后慢慢一点点变成面含震怒,她就知道想来此举是刺激到侯爷了,于是继续哭诉道:“妾身之前就有和您说过,那大郎媳妇哪里有那么娇弱,定是装病的。她故意设下这个圈套来给妾身钻,故意想借此来离间妾身和侯爷您的关系。”

  “瞧,如今纸包不住火了,就伙同二房一起跑了。”

  “大郎呢?”赵侯冷着脸问一旁的管家。

  管家回说:“大爷此刻正在紫玉阁中。”

  “去把他叫来。”

  赵佑樾过来时候,小郑氏已经在赵侯耳边说了不少大房夫妻的坏话。赵侯原是不信的,毕竟请到府中来给大郎媳妇看病的大夫是他差人去请的。

  若那卢氏真是没病在装病,那大夫不会不告诉他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