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事皆宜百无禁忌 第43章

作者:木沐梓 标签: 宫廷侯爵 强强 古代言情

  天下道门千万,但也难免同行相轻。比如像青云观这种自认身外红尘三千,心内一意修行的道观,通常就不大看得起九宗卜算这样,先是为了学一门手艺吃饭,顺便再修个道的宗门。这类言论秋欣然十三岁下山时就听过,回山同师父聊起这事,抱玉道人颇为不屑地冷笑一声:“修得一颗功利心总比修得一颗嫉妒心要强上许多。”

  是以秋欣然每回听见这样的言论,摸摸袖口里的钱袋子,总能常怀一颗平常心。

  她转头朝四周望了一眼,总觉得同上午相比,身旁不知不觉间多了许多羽林军的身影,且这些人个个神色严肃,不苟言笑,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论理说即使宣德帝在寝宫休息,这会儿羽林军也不该围着他们这群僧侣道士打转才是。

  她心中正有些奇怪,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小声唤她的名字。秋欣然转头一看,发现是个宫里相熟的小太监。祭礼台上随行的下人不多,二皇子那边刚要过茶水,可下人们忙得团团转,这会儿才想起来还没送去。正好李晗台那儿也要送茶,小太监分身乏术。眼见着山上这么多人只有她一个常在宫中出入,于是拿着手中的茶盏请她帮忙,替大皇子送一回茶水。

  和李晗台相比秋欣然倒是更愿意给李晗意跑个腿,小太监一听,又惊又喜。李晗意脾气不好,与二皇子相比下人们自然更愿意去服侍大皇子,没想到秋欣然主动提出可以替他给二皇子送茶,不禁感激涕零。

  守在寝宫外的羽林军抬手拦下二人,听说他们是要进去送茶水的,还要再赶:“圣上在寝宫休息,谁也不得进去打扰。”

  “可您也知道二皇子的脾气,他要是左右等不到人进去伺候,恐怕……”小太监苦着脸赔笑道。那羽林军不耐烦,扬起手正要赶人,却叫一旁的同伴阻止了。那人抬头看一眼外头的长廊,见廊下有些人已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看过来了,劝道:“无妨,放他们进去。”对方稍作迟疑,这才收回手,粗声粗气道:“手脚利索些,快去快回。”

  秋欣然心中疑惑愈重,直觉怕是出了什么事,但这会儿已进入寝宫,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山顶的寝宫陈设简单,正中苦辛殿是寝宫主殿,东西两间偏殿。进去之后,小太监与她分头朝着巡守步廊两端走去。偏殿外也有羽林军把守,秋欣然将茶水递给守卫,正要离开,便听里头“咚”的一声闷响。

  她吓了一跳,外边把守的两人却好似浑然没有听见,见她还在门外踌躇着不走,凶神恶煞地赶她离开。

  秋欣然忙低着头退出去,但走到半路还是不放心,又悄悄绕到殿后发现一扇小窗未拴,偷偷推开一道缝,就瞧见殿中李晗意倒在地上,正挣扎着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这偏殿只有他一人,也不知服侍的下人去了哪里。秋欣然忙翻窗进去,上前扶他起来,一边口中问道:“二皇子这是怎么了?”

  李晗意听见动静,抬起头时一脸凶相,倒是见了她也是一惊:“你怎么进来的?”

  “我来替您送茶,听见里头的动静有些古怪,不放心才从窗户翻进来看看。”

  李晗意攀着她的手臂站起来:“好,快扶我去苦辛殿!我要去见父皇。”

  秋欣然一愣:“到底怎么回事?”

  李晗意咬着牙道:“有人在我饭菜里下药,韦镒反了。”

  秋欣然心头一跳,她怎么也没想到,韦镒居然有这种胆子:“他要挟持圣上?”

  李晗意心中虽隐隐已有猜测,但听她这样直白地脱口而出,还是不禁沉下脸来,心中越发焦急:“快走,决不能叫他得手!”

  秋欣然也是不知道以李晗意现在这么一副寸步难行的样子,带上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赶去能有什么作用,但留在这里坐以待毙也是万万不可,只能先扶着他从偏殿翻窗离开。

  寝宫中的羽林军没有想象的那般多,应当是韦镒担心外头生变,将大部分人都调去监视外面的人,以防有人发现异动下山通风报信。

  偏殿离苦辛殿不远,二人躲开宫内一队羽林军的巡视,来到大殿窗边,透过窗缝果然看见韦镒站在里头,殿中间厚厚的纱帐垂地,隐隐能看见里面躺着个人,应当就是宣德帝,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李晗意心急如焚,当即就想闯进去,秋欣然眼疾手快拦下他:“您就准备这么进去?”

  李晗意压低了嗓子:“不然你说怎么办?”

  秋欣然心中叹一口气:“您这回祭礼可有带自己的侍卫同行?”

  李晗意不耐烦:“来时虽有一队亲卫护送,但今日祭礼都在山下,一时半会儿还能指望他们吗?”

  “话虽如此,但现在光凭你我二人这样进去多半也是自投罗网。”秋欣然朝左右看了两眼,沉吟道,“您如今行动不便,不如留在这里留意里头的动静,臣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出去找些救兵。”

  李晗意摆摆手:“随你,这儿四处都是羽林军,你自己好自为之。”

  秋欣然见他这个态度,知道他是以为自己想要借口逃跑,不禁心中苦笑,但也没有多加解释,只留下一句:“二皇子自己多加小心。”便悄声朝着殿后小跑而去。

  前头必定是出不去了,但她绕到后面,发现也有守卫把守,羽林军将这不大的寝宫监视地如同铁桶一般。她躲藏一阵,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羽林军,只好退进了一间小屋里。

  等外头巡逻的羽林军走了,她松一口气坐在屋内开始计划下一步该怎么办。

  李晗意说得不错,文武百官都在山下,远水解不了近渴,可是若不指望着远水,光凭他们两个可没办法对付这一支羽林军,当务之急还是要将山上的消息传到山下去,只是有什么办法能叫山下的人发现上面的异常哪?

  她的目光忽然落在了这间屋子里。这儿应当是间库房,她站起身四处翻找,想看看能不能翻出些有用的东西。她想:祭礼台既然是祭天祈福的地方,自然少不了蜡烛香油,说不定就能找到什么用得上的。

  没一会儿秋欣然盯着角落里一箱东西,眼前一亮,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竟当真叫她找着了!

  距离下午的祭礼还有一个时辰才正式开始,山下百官用过午饭,刚从天祀庙出来,忽然看见青天白日祭礼台上升起了一只礼炮,在天空发出一声巨响。

  山下的人皆抬头朝山顶看去,正愣神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放起礼炮来,紧接着又是两声炮响!天空中一阵青烟弥漫,似乎还能听见上头隐隐传来“走水”的呼救声。

  祭礼当天走水可不算是小事,山腰众人神色一凛,一时间天祀庙的广场前也慌乱起来,当即就有人准备上山帮忙救火。

  吴广达站在人群最前头,他听见山上那三声礼炮响,心中已是一沉,但立即冷静下来,上前安抚众人不要慌乱。等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又高声道:“羽林军训练有序,就算当真有什么突发情况,他们也必定能保护圣上。倒是我们要是此时集结大帮人马上山,反倒添乱。不如先派人上山打探,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再做打算也不迟。”

  众人一听也觉得这话有理,祭礼当天礼制严明,只有天子才有资格上祭礼台,要是山上并无什么大事,他们召集众人上山,事后圣上怪罪,谁也担待不起,于是纷纷点头应和。

  山上祭礼台这边,外头廊下众人听见三声礼炮响,正议论发生了什么事,忽然有个眼尖的,又看见寝宫后隐隐升起浓烟,像是哪一处屋子着火,不由惊呼起来,一时间祭礼台外一片骚动。

  眼看着众人大乱,局面有些控制不住,外头看守的羽林军高声厉喝,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将骚动压制住。不久后面的浓烟也消失了,空气里一股烟灰味,看样子火势刚起已被扑灭。

  祭礼当天走水实在是极为不祥的征兆,有僧人忧心忡忡提出要见圣上停止祭礼,他这提议引得不少人附和。围着他们的羽林军脸色铁青,忽然见为首的一人拔出刀来,大步上前高声威吓,冷冷的刀光映在僧人脸上,廊下的争执声这才渐渐停止。

  僧侣们退回了原先所在的位置上,这一回所有人都开始意识到气氛的古怪,他们的目光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四周的羽林军,双方陷入了长久而凝重的僵持。

  秋欣然刚点完礼炮,放了把火,就叫闻讯赶到的羽林军抓了个正着。火苗才冒出几缕浓烟就立即被扑灭了,她被人押着扔到苦辛殿时,正看见李晗意也躺在大殿的地上。韦镒站在一旁,面色十分难看,一手拿刀架在他脖子上。李晗意满眼赤红,一副恨不得上前啮其骨肉的模样。

  冷不丁见她被人丢进来时,他还一愣:“你怎么还在这儿?”

  秋欣然心中又叹一口气,心想:我倒是不奇怪你怎么会在这儿。

  押她进来的羽林军附耳同韦镒说两句话,又退出殿外。李晗意终于回过味来:“外头那三声礼炮是你放的?”他眼前一亮,忽然笑起来,“你倒是很有种!”

  秋欣然面对这样的赞美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好客气道:“不如二皇子单枪匹马敢闯敌营。”

  李晗意面上隐隐有些得意,轻哼一声,刚要说什么,韦镒已听完了属下汇报,知道山上的动静必然已经惊动了山下的人,一时沉着脸将刀尖又往他脖子上一递,对躺在地上的男子道:“本想留你一条命,现在这样可是二皇子逼我的。”

  李晗意眼尾上扬,啐了一口,忽然听外头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转眼又有人闯入殿中,沉声问:“究竟怎么回事?”

  秋欣然转过头,发现李晗台一身紫色朝服推门而入,脸色相较韦镒实在好不到哪儿去。她心中一沉,一旁的李晗意见了他,却眼前一亮:“大哥,你没事?”

第71章 宜救驾 大皇子现今要杀二皇子是迫于无……

  李晗意一脸惊喜, 一旁的秋欣然却是沉下了脸。她眼看着李晗台一步步走近,皱眉问道:“晗意怎么会在这儿?”

  李晗意还以为是在问他,不等韦镒开口, 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韦镒在我饭食里下药, 如今又想谋害父皇, 你我二人合力,将这乱臣贼子拿下!”

  李晗台看了眼韦镒手中指着李晗意的刀, 询问一般看过去。韦镒未作声, 低头顺从地任由他从手中接过刀。李晗意目光中一丝疑惑,又看李晗台一手握着刀, 一手上前扶他起来。

  秋欣然在旁心中一紧,不由出声示警:“小心!”

  李晗意闻声心中警铃大作,余光瞥见腰间一抹寒光一闪而过, 他急急侧身闪避, 千钧一发之际,避开要害,可惜还是叫他一刀刺进腰腹。李晗意面色大变,猛地推开对方, 跌坐在地。他一手捂住血流如注的伤口, 不可思议地望着身前提刀而立的长兄:“大哥……”

  秋欣然急忙上前撕开衣袖替他包扎伤口,李晗台冷眼看着二人,没有出声阻止。韦镒上前一步:“大皇子, 此时可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

  李晗台目光晦暗不明, 握着刀往前一步。秋欣然不敢细看李晗意的伤处, 也不知做这些是不是无用功,只一心想着先止住血,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倒是顾不上害怕。李晗意却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朝自己走来的男子:“……当真是你?”到此时此刻,他还是不能相信,这一切都是李晗台的安排,方才刺了自己一刀的是他多年来那个严肃恭谨的大哥。

  李晗意双目赤红,又问:“要谋害父皇的是你?”

  李晗台握着刀柄的手一紧,还是没有作声,李晗意像是一只受伤的豹子,低吼着问:“你当真想在这儿亲手杀了我?”

  像是不能面对这样灼热的目光,李晗台闭了一下眼睛,片刻后才睁开眼,声音低哑道:“是你自己跑来这里。”

  他这句话,便是默认了前头的猜测。李晗意眼里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下来,他冷笑道:“要是我没有来,你要怎么处置我?父皇在祭礼台出事,你我同在山上,你当真会放我安然无恙的下山?”

  或许是被他话刺了一下,李晗台紧绷的下颔微微一抖,冷冷道:“随你怎么说,今天若不动手,我同母妃都要死。”

  李晗意忽然心灰意冷,他看着眼前自小一块长大的兄长,只觉得说不出的陌生。人人都说天家没有骨肉亲情,他以为他们兄弟几个就算不是手足情深,也绝不会走到手足相残的一步,没想到原来是他一厢情愿。

  他方才以为韦镒要对宣德帝不利时,冲进来叫人擒住都不减锋芒,像是一只随时准备反扑的小兽。这会儿却完完全全失去了斗志,一副放弃抵抗任人宰割的模样。秋欣然见状心中着急,只想拖得一刻是一刻,只要山下看见礼炮派人上山,或许就有一线生机。

  于是面对提刀上前的李晗台,她忽然高声道:“大皇子现今要杀二皇子是迫于无奈,当年谋害九公主也是迫于无奈吗!”

  她这句话一出,不但李晗意一惊,就连李晗台也是倏然变色:“你……”

  “当年九公主无意间发现你和徐嫔有私情,她顾念兄妹之情,不愿将事情告诉皇后,可换来的是什么?你将她抛入水池时,可曾想过她是你的亲妹妹!”

  李晗意一把抓住秋欣然的手臂,面色凶狠地看着她斥道:“你说小九是怎么死的?”他手上力气极大,秋欣然感觉自己手腕都要叫他捏碎了,脸上还要绷得紧紧的,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对神色略显狼狈的李晗台说:“这么多年,大皇子对九公主的死心中可曾有过一丝愧意?”

  韦镒大步上前,一手扶在李晗台肩上,忙道:“大皇子不要听她胡说,现在时局危急,想想尚被软禁在宫中的淑妃娘娘,还有等在山下的吴相。这女人分明是想拖延时间,好等援兵上山,您可万万不能中了她的计谋!”

  他这番话显然起了些效果,李晗台慌乱片刻之后很快镇定下来,望着坐在地上的小道士,眼里已是起了杀意。秋欣然心中不是不怕,但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万万没有再能容她退缩的地步了,那一瞬间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她竟挣脱了李晗意的挟制,猛地站起来与面前的男子对峙道:“还有徐嫔!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却根本不敢反抗指婚,青龙寺中又眼睁睁看着她被你母亲灌下毒药。你次次为自己找借口,一步一步走到如今,好似都是被人逼迫,实则全都是为你自己!就算到了这一步,你还自欺欺人觉得自己谋逆是为了母妃的安危和母家的荣辱,简直虚伪至极!”

  她一口气连珠带炮指着李晗台骂了一通,觉得从没这么畅快过,就是说完立即死了也很痛快!而李晗台从她说到青龙寺时已经乱了方寸,那晚徐嫔之死这世上除了他们母子本该无人知晓,眼前这人究竟又是从何得知?

  “……我徐书怡咒你从今往后不得安宁,我咒你母子终有一日不得好死!”

  那晚徐嫔死前的诅咒还犹言在耳,眼前女子眉目凌厉,因为刚替李晗意包扎过伤口,因此满手的鲜血还在往下滴,恍惚之间,几乎叫他错以为是徐嫔从地府黄泉重生,来找他索命。

  李晗台心神大乱,竟叫她这周身的气势喝退一步,“咣当”一声,手中的长刀也一下没有握住掉在了地上。

  韦镒见势不妙,立即就要扑上前来先一步动手杀了这碍眼的道士。秋欣然急急后退,刚说完这气势逼人的一番话,脚下不慎随即就叫身后在坐在地上的李晗意绊了个四仰八叉,立即打回原形。

  韦镒一手刚掐上她的脖子,身后垂地的纱帐后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所有人猛地顿住了身形,李晗台更是脸色苍白,望着里面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的老人,藏在衣袍下的手指轻轻颤抖起来。

  “在外头的是台儿?”纱帐后床榻上的皇帝声音极疲倦地开口道,“到朕跟前来。”

  ·

  天祀庙前文武百官聚在一处,等方才派出去打探情况的手下刚回,就立即被众人团团围住,询问山上的情况。

  那侍卫回禀道:“中午的礼炮和火光应是天气干燥不慎走火引起。不过所幸羽林军反应迅速,火势刚起就被扑灭,圣上也平安无事。”

  众人闻言松一口,吴广达环视四周,捋捋胡子:“既然只是虚惊一场,众位还是先行散去,为下午的祭礼早做准备才是。”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庆幸方才没有冲动,否则鲁莽上山,说不定倒还要担上破坏礼制冲撞圣上的罪名。

  乌泱泱的人群正要散去,这时忽然听见一阵马蹄声从山下传来。这马蹄声由远及近,起初声响还如雨点落地一般几不可闻,渐渐竟能感觉脚下微微震颤,放眼望去,一支披坚执锐的人马从西面山坡疾驰而来,转眼就已到了天祀庙前。为首的骏马上坐着个白袍男子,眉目俊朗,英姿勃发,正是失踪已久生死不明的定北侯!

  他身后数十个将士,个个跃马横刀,意气昂扬,阳光下身上银甲熠熠生辉,叫人不敢直视。

  夏修言在天祀庙前勒马原地打了个转,扬眉瞧着马下众人,神色略带戏谑,像要叫人看清他确实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从黄泉地府死而复生的冤魂。

  文武百官还未从祭礼台失火的意外中回过神,转眼又见夏修言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眼前。

  “侯爷平安无事?”

  “侯爷自伏蛟山失踪之后,老臣日夜担忧您的安危!”

  “侯爷带着这么多人上山,到底怎么回事?”

  ……

  庙前的众大臣们终于反应过来,纷纷围上前仰头看着马上英俊的男子七嘴八舌地发表各色言论。夏修言勒住缰绳淡淡道:“我先前在伏蛟山遇险,所幸大难不死。迖越人此番入京蓄谋已久,听闻欲在大祭礼上对圣上不利,特意连夜带兵前来救驾。”

  众人听他这话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又掺和了迖越人。只有吴广达从他出现的那一瞬间,就知道大事不妙。这会儿趁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忙上前一步,沉声道:“侯爷平安归来是大历之幸,但今日大祭礼,侯爷只凭捕风捉影之辞,贸然带兵上山破坏祭礼,可是重罪。”

  夏修言眉梢一挑,夹着马腹缓缓踱步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在吴相眼里,这祭礼难道比圣上的安危还要重要?”

  吴广达神色一凛,立即道:“老臣绝不是这个意思!”他镇定道:“只是方才已有侍卫回禀,确认只是天干物燥,库房起火。侯爷如今带兵上山,一意前往难道是想谋反不成?”

  他这声“谋反”一出,左右果然立即变了脸色。

  未得召令私自带兵进城,又在祭礼当天领兵上山。要是当真如他所说,圣上身处危难之中,事后还能有个说法;可万一山上平安无事,那同谋反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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