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姝 第162章

作者:一笑笙箫 标签: 甜文 朝堂之上 古代言情

  秦心好几次想陪明黛杀过去捉奸,这种事讲得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明黛只是笑一下,然后把话题转开。

  元月二十二,秦晁二十一岁生辰。

  他一副忙得脚不沾地的样子,真的没有回来。

  明黛系上披风,戴好面纱,与阿公打了招呼后独自出门。

  她熟门熟路找到原来的宅子,胡飞果然留在家。

  明黛单刀直入:“秦晁在哪?”

  胡飞挠挠头,他准备好的说辞,彻底用不上了。

  ……

  陵江江畔,南下的船只已在等候。

  马车停在登船岸口,车夫收了赏钱,同随性婢女一起帮着把行路物件儿送上船舱。

  一只修长的手撩开车帘,眉目俊朗一袭锦袍的男人走下来,惹来不少女郎侧目。

  男人目不斜视,伸手从车中接下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

  原是成了家的。

  侧目探望的少女们遗憾的收回目光。

  “娘子,得罪了。”孟洋低声告罪,然后将裹得严严实实的妇人打横抱下车。

  妇人裹在披风里,面貌都看不清,她点了一下头,任他抱着下车登船。

  离启程还有一个时辰,这趟船一路途径陵州,终于江州,行期约有半月。

  船有两层,一层供散客上下,二层设有舱舍,每间都不大,但足够精致。

  孟洋将妇人抱进她的舱舍,没多久,秦晁也抱着孩子进来了。

  妇人和孩子都放到了床上,婢女乖巧的在旁打点行装。

  秦晁负手立在床边,淡淡道:“入户的人家已经为你找好,身份户籍都不必担心。”

  “这一路或许折腾了些,不比在家安定,但也可借此散散心。”

  “待你一切安定,回个信便是。”

  妇人将面纱和兜帽摘下,露出一张清丽的脸。

  “晁哥儿,其实不必麻烦孟兄弟……”

  孟洋笑一下:“钱都是晁哥出的,我拿着钱吃喝玩乐,还有抱怨不成?”

  况且,他们能叫一个即将出月子的女子带着孩子独自上路不成?

  翠娘已经接受了太多太多恩情,谢字说了千百遍。

  于此刻的她而言,除了接受,也没有别的立场拒绝。

  可她心中仍然有愧。

  今日是晁哥儿的生辰,月娘早在一个多月前就想着如何为他庆贺。

  没了赵金之后,她才发现以前同赵金在一起的日子太少了。

  翠娘看着孩子,低声道:“其实不必挑着今日的,我的事情不急,可以在等几日。”

  秦晁垂眼,嘴角勾了一下:“不必,今日正好。”

  翠娘闻言,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眼神不断往门口瞄。

  船再过一会儿就要开了,可是秦晁没有带月娘一起来。

  “晁哥儿,月娘……还来吗?”

  秦晁负着手,指尖轻轻摩挲,声沉沉的:“她会来的。”

  挑在今日这样的日子,她一定会来。

  ……

  马车停在岸口的阶梯上,明黛飞快下了马车,胡飞叫都叫不住。

  江风将她额前的碎发吹得缭乱,面纱也不甚老实,时时遮眼。

  明黛不断在登船的身影里寻找着什么,直至胡飞追上来,在她身边指了一下。

  她顺着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艘精致的游船。

  此刻正是登船的时候,船客登船,有帮忙挑行李的担担上上下下。

  明黛的脚步却像是钉在原地,迟迟没有再上前。

  船。

  她噩梦的开始,就是这里。

  胡飞见她不动,也乖乖站在旁边。

  甲板上,男人衣袍纷飞,垂眼看着岸边不远处的女人。

  她并未发现他,只是捏着拳头盯着眼前的船,犹豫不前。

  这时,有人站在甲板上大喊一声:“还有半个时辰启程!没登船的加紧!”

  远处的少女身影动了一下,像是忽然下定了决心,朝着船跑了过来。

  秦晁看着她急促的身影,背过身靠在横栏上。

  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无奈的笑了。

  ……

  有胡飞指路,一切都变得顺利起来。

  可当她真正站在舱舍门口时,心中的躁动凝固一瞬,忽然生了怯意。

  她多怕这只是一场臆想。

  胡飞实在不忍她继续这样,帮她敲开了这扇门。

  孟洋瞧见她,点了一下头,自觉地退出来。

  明黛看到他二人,几乎已经肯定了,可不止为何,她就是不敢走进去。

  直到里面传来女人温柔的声音。

  “是月娘吗?”

  这道声音击中了明黛,她身形一动,走了进去。

  翠娘还要几日才出月子,如今选择离开,只能尽力养着。

  在村子里的时候,她精神很不好,如今,虽谈不上红润康健,但眼睛里有神了。

  孩子裹在襁褓中,安然的睡在她身边。

  明黛觉得自己有一万句话要说,可她刚张口,眼泪先涌了出来。

  千言万语,不过一句。

  她走出来了,太好了。

  明黛并不想在以后回想起这一刻时,只有无穷无尽的眼泪。

  她抬手一抹,露出笑来,走到床边坐下。

  省去了前因后果的询问,省去了劫后余生的喟叹。

  明黛像一个寻常探望的好友,看看她,又看看孩子,轻声问:“现在感觉好些吗?”

  翠娘泪流满面,笑着点头。

  “月娘,我记着你的话呢。”

  “有你陪着我,有晁哥儿不要命的救我,还有这个孩子,原来,走出来也不难。”

  明黛心中情绪如波涛汹涌,最后通通化作眼泪。

  “以、以后有什么打算?”

  翠娘想了一下,说:“晁哥儿……帮我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

  明黛怔住。

  翠娘温声解释:“无论我是谁,孩子永远姓赵。”

  “我只是不想自己身上的事,牵扯到这个孩子。”

  明黛闻言,连连摇头:“不、不是。”

  她紧张的唯恐她反悔:“这样很好!很好!重新开始,这很好的。”

  翠娘将她的紧张看在眼里,心中又酸又暖:“等我安定了,一定会给你书信的。”

  她想笑,可总伴着眼泪:“我说的话,都算数的。等你有了小娃娃,我还要帮他做衣裳的。”

  明黛觉得,自己今日似一个傻子,什么体面的话都说不出,只能重复。

  “说话算话,这很好……说、说话当然要算话。”

  翠娘又露出歉意:“可是,我还是没想好你要给晁哥儿送什么。反倒耽误你们庆贺生辰了。”

  明黛又摇头,哭着笑说:“我……我也没有想好,孩子的名字该叫什么。”

  翠娘看她一眼,又看向孩子,眼神是一个母亲才会有的温柔。

  “孩子的名字,已经起好了,是晁哥儿帮忙起的。”

  明黛眼泪稍收,怔然看着她:“秦、秦晁起好了?”

  翠娘一字一句道:“新仪。赵新仪。”

  新仪。

  明黛喃喃的念着,唇角不由弯起。

  自古以来,妇人受阴礼约束,从生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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