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笑笙箫
明黛没说话,盯着自己的脚。
忽的,她说:“媚娘,帮我再叫些热水吧。”
明媚一愣:“怎么了”
明黛默了默,说:“脚好像有些凉,我想用热水泡一泡。”
明媚不疑有他,赶忙去叫了新的水。
明黛到底没让她帮忙洗脚。
双足落入水中一瞬,灼热的温度自脚底一路袭上来。
明黛一怔,脑中忽然浮现一个画面。
男人的大掌握着她一双脚,另一只手撩水试温。
【烫了吧?】
明黛飞快将脚从水中抬起。
明媚紧张道:“烫了吗?”
明黛回过神,摇摇头,又把脚放进去。
不烫,是刚好的温度。
她喜欢用更热一些的水。
明媚见她泡的舒服,自己也去梳洗。
泡了一会儿,明黛抬脚,落于铺好的厚巾上,将水擦干。
看着微微发红的脚,明黛心中生疑。
她遗忘的这一年多,当真没有别的事发生?
……
越往江州方向走,雨越发难停。
上路第十日,明媚知道明黛每日睡前都要泡脚,早早为她安排好。
眼看她的伤势顺利恢复,她也终于分出心神来,向阿兄打听利州的情况。
当日,楚绪宁虽然是带着太子的亲信返回利州,但他身上的官司还未了。
所以他们离开时,楚绪宁并不能顺利跟着一起离开。
大概知道自己身上还摊着不光彩的事,楚绪宁一直没敢在明黛清醒时露脸。
至今为止,他还在着急忙慌解决官司,太子的人已回了长安。
由此,明靖越发确定,太子会派人帮楚绪宁,根本就是冲着她们的消息来的。
即便他们能造出一个天衣无缝的故事给说法,恐怕也瞒不过太子了。
“阿兄,姐姐说过,我们要离太子和皇后远一些。”
明靖愕然:“黛娘说的?”
明媚重重点头:“姐姐的秘密,一定和皇后太子有关。阿兄,你也要当心!”
明靖:“此事我会与父亲母亲还有三叔好好商议,你和黛娘不必忧心。”
说完这些,明媚旁敲侧击问起景家的事,明靖一听,神情松懈不少。
“我正要与你说这个。原本我还担心景珖会纠缠你,没想探子回报,他已回陵州。”
明媚眼眸一亮:“回了?为何?”
明靖蹙眉:“应当是景家出了什么事。毕竟那么大的家业,他岂可一直不在。”
明媚轻轻咬唇,眼中透出几分冷色。
难道秦晁已经开始有动作了?
姐姐才走几日,他已经能心无旁骛的做事,看来也没多伤心啊。
至于景珖,那么大的家业,当然要他亲自去守。
什么真情痴心,在富贵荣华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她就知道,打这一寸是对的,两个狗男人,相互咬去吧!
……
第二十五日时,车队终于抵达江州,还未入城门,明程已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
这一路上,他们一直有往这边送信,何时能到,都是可以算到的。
长孙蕙与明玄根本坐不住,从明府大门口,一路到了城门口来等。
若非家奴拦着,他们还要再出城十里。
远远瞧见明府车马,长孙蕙已红了眼眶,当即上马奔去。
明玄拦都拦不住,只能紧随其后。
听到先后两道吁声勒马,马车中的明媚浑身一震,眼泪已流了出来。
长孙蕙浑身颤抖,下马时险些直接摔下来,幸得明玄及时拦住。
她顾不上自己,颤声呼喊,“黛娘……媚娘……”
“母亲!”媚娘已冲了出去,扑进长孙蕙怀里,眼泪簌簌的流。
明玄也走过来,将妻女一并包住。
抱完一个,还有一个。
长孙蕙抬起头,望向马车里。
明玄率先松开怀中母女,走到马车边上。
明黛身体刚好,做不得明媚那般又跳又扑的动作。
最重要的是,在她的记忆里,好似昨日才见过父亲和母亲。
相较于明媚,她的确不那么激动。
明玄和长孙蕙都知道她的情况,没让她多动,两人带着明媚上车,一起进城。
“黛娘……”纵然有无数次期盼,可真的看到明黛完好无损出现在眼前时,长孙蕙反而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握她的手都不敢用力,唯恐这是一场梦,一抓就碎了。
“现在还有哪里疼吗?”长孙蕙的手轻轻落在她受伤的位置,虚虚环着她,眼神将她全身都扫了一遍。
明黛笑着摇头:“不疼,伤也好了。”
她还是像从前一样,永远不会把自己不好的一面露出来。
从前他们信了,从不担心,可现在不同了。
“黛娘,疼就要说出来,伤也要说出来,千万不要憋着。”
明黛微怔,旋即轻轻点头:“的确不疼了,一路都有媚娘照顾我。”
长孙蕙转头望去,明媚正抱着明玄的手臂抹眼泪。
这不是梦啊。
她的孩子都好好的,都回来了。
这一刻,长孙蕙心中已然满足。
她什么都不求了。
再没什么比带她们回家更重要!
“可是……”明黛话语一转,马车里三个人都望向她。
明黛:“巧灵和巧心还没找回来,母亲,可以再多派些人手吗?”
除了明黛,所有人都知道,她们已不在了。
长孙蕙轻轻抚过明黛鬓角的碎发,笑着点头。
“好,母亲马上就安排人,一定会找回她们的,你不要担心,她们都是好孩子,一定会……会有好结果。”
明媚转过头,眼中刚下去的泪又盈满。
巧心,也是同她一起长大的。
只因为这场刺杀,她们都没了。
明媚紧紧握拳。
这个仇,她一并记下了!
……
抵达明府后,长孙蕙早已安排好一切。
饶是明黛和明媚都说没事,还是被送到房间里仔仔细细检查。
府里大夫和药材全都齐备。
澡房的热水充足,饭厅饭食飘香,全都为她们准备好了。
这一整日,长孙蕙和明玄围着两个女儿,其他的事都没提也没问。
……
同一时间,利州。
齐洪海入狱后,所有人都以为会轮到解家收割齐家的势力。
然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陵江商船上站着的既不是解桐,也不是解爷。
青年一袭浅色白袍,长身挺拔,桧木面具遮住他的眉眼,露出的唇线条冰冷。
他左手微微抬起,一瞬间,绑在船边的一排人全被踹下去。
一声声尖叫此起彼伏,又在身上的绳子绷紧一瞬,于半空晃荡。
青年左手拎起一把大勺,舀起滚烫的热油走到船边,冷清的目光微垂。
他在选要浇哪颗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