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姝 第250章

作者:一笑笙箫 标签: 甜文 朝堂之上 古代言情

  她隐隐不安。该说的都说了,他还要争取什么?

  ……

  楚绪宁几乎是逃跑般离开了那里。

  明黛句句诛心,他一句都不敢再听下去。

  也是到了这一刻,楚绪宁才意识到,他隔了这么久才来见她,并非纯粹因为家人阻拦。

  他自己也害怕。

  害怕这唯一的机会有什么偏差。

  可它还是有了偏差。

  楚绪宁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他和明黛能回到原点,已经是进展,即便这当中有什么差错,纠正解决就好了,只要……

  心神俱乱间,一双黑靴步入楚绪宁的视线,他及时止步,才没有撞上来人。

  抬眸看清面前的人,楚绪宁的脸色瞬间变冷,脚下更是后退一步:“是你……”

  秦晁抱臂而立,与他无废话:“如何,认输吗?”

  楚绪宁目光一凝,根本无需秦晁将这句话扩展,他已明白个中挑衅之意。

  秦晁迎着他仇恨的目光,错身往前走了一步,在楚绪宁身侧停下。

  他不羁笑道:“原以为长安城的贵公子见多大世面,处变不惊,没想到才这样,便撑不住了?”

  楚绪宁侧首怒视,白唇紧抿。

  秦晁看也没看他:“你可知,为何你只能不择手段将我与她隔开,而我却可由着你们见面?”

  他笑了一声,气死人不偿命:“因为,自她入我怀时,她的人和心,都归我一人。”

  “任你使任何手段,将她带去任何地方,她的人和心前,永远隔着一个我。”

  “除非我死,否则没有人可以碰到她。”

  “啊,不对。”秦晁一拍脑门,“她忘了我也不愿接受旁人,哪怕是我死了……”

  他终于侧首,眼神得意:“她也会为我守一辈子吧。”

  秦晁大笑起来,负手离开。

  楚绪宁缓缓转头,面露凶相。

  不错,这个差错,就是他。

  没有他,黛黛就不会这样。

  ……

  明黛独坐席中,席外的道上,时而有人牵马路过,总会不动声色朝这边投来目光。

  她轻叹一声,心知今日的事保不齐要被传出去,索性琢磨起该用什么说法应对。

  正想着,身边有人落座,扶袖为她添了一盏茶。

  明黛没看来人,目光落在距此最近的跑道上。

  明逸正牵了匹马在溜,大约又要尽兴驰骋一番。

  “我们……”明黛开口一瞬,小案那头的男人已看过来。

  “……见过吧。”

  秦晁眼神渐变,坐姿更端正挺直。

  明黛却笑起来:“看来,的确是你。”

  她摇摇头:“亏我还以为,这世上真有无因而生的契合与投缘。”

  格外能看穿她的想法心情,同喜同好,进退之间的分寸永远拿捏在她的尺度之内。

  还有那张脸,那双眼睛,甚至是那几滴眼泪。

  只有隐瞒于骨子里的熟稔和亲密,才会让她有那种如遭摄魂般的失态。

  “你也曾真心待过他。”

  明黛眸光轻动,侧目望去,只看到一双沉静如水的黑眸。

  秦晁微微一笑,脸上不见一丝妒色与气恼:“所以,为何要拒绝?因为那段若有似无的记忆?还是你觉得,可能在我这里有一份责任?”

  明黛竟是很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离题万里:“我小时候,其实很爱美。”

  秦晁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唯有眼珠朝她动了动:“哦?”

  明黛笑笑:“大抵小孩子都喜欢闪亮的东西,我就很喜欢金饰。奈何那时太小,撑不起华丽的发式,便盼着自己早早长大。可是,等到妆奁里摆满金饰,今日这场宴,明日那家局时,这竟成了我最害怕的东西。”

  “顶着满头耀眼端端正正往那儿一坐,不像是人在借它们装点自己,倒像是成了它们的展示架子。一整日下来,浑身酸疼,脖子以上都不是自己的了。久而久之,我便很少再用,一切从简从素。”

  秦晁无声的看向她。

  长安城里,谁人不知盛安郡主堪称贵女之首,无论出身,容貌,仪态还是规矩都无可挑剔。所以,她成了毫无争议的太子妃人选。

  但其实,在无人窥见的角落,她也曾用自己的方式来表态。

  真是,很可爱的反抗。

  明黛:“可不知怎么的,如今再看它,竟又觉得可爱精巧起来。”

  她左手握住右手手腕,袖子被撩起一些,那截皓腕上,赫然挂着一只颜色已暗的金镯子。

  秦晁眼神一凝,霎时间,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淮香村,那个登门求亲的早晨。

  【小生秦晁,愿求娶姑娘为妻,必珍之爱之,永不相负。】【今日之言,愿君铭记。】

  后来,他曾送过她许多新的金饰,可是在那个猝不及防的分别之日,她被官差带走时,腕上挂着的,是这只成色显旧的定亲礼,是他母亲的遗物。

  明黛低头看着镯子,轻笑一下,说:“金饰只是金饰,不知冷热,不懂酸甜,大概心境会变,只是因为,它存在的意义变了。”

  “对物是如此,对人,好像也是如此。”

  一句话,竟又拉回到了他原先那个问题上。

  秦晁兀自笑起来,“懂了。”

  他好像完全不吃醋,明黛好奇的看他,用眼神询问,你懂什么了。

  秦晁看懂了她的眼神,主动给出答案:“或许,他身上的确有什么曾打动过你。可现在,打动不了了呗。变心而已,弯弯道道说一堆干什么。”

  他直言不讳,令明黛有些赧然。

  她自问并非三心二意之人,认定什么,不会主动分心放手。

  她不知为何会和眼前的男人扯上关系,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变心,可他说的没错。

  再看楚绪宁时,那些曾经打动她的东西,都失去了鲜活的色彩。

  她变了,他……也终究不似从前。

  罢了。明黛轻轻吐气,这种事上,无谓按头强迫,哪怕真是她变了心,该怎么认就怎么认。

  秦晁打量着她,嘴上在调侃,心里却清清楚楚。

  是她早就放弃了他。

  秦晁忽然想起第一次带她赴宴时,回程的马车上她说过的话。

  那日的情形似乎给她造成不小的刺激,于是,她默默做了盘算,平静的告诉他,若生二心,不必遮掩,不可欺骗,坦白说出来,断开其实也可以很简单。

  他听得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他不可能断开的,这一辈子,也不会给她主动说断的机会。

  正因她不是轻易移心言断之人,所以,一旦被她抛弃,永远都不再有机会。

  秦晁起身走过去,在她面前半跪。

  他忽然凑到身前,明黛下意识往座中靠了靠,坐姿依旧端正。

  秦晁笑:“明明没全想起来,为何今日挑破?难不成,是准备接受我?”

  “接受”二字时,他朝她倾了倾,卷着一身乌沉香,令明黛退无可退,往日含着爱恋缱绻的星眸,只浮了一层浅浅的无措。

  她手一颤,垂眼看去,是被他捉住翻过来,掌心朝上。

  一个温热坚硬的东西落在掌中,他的手撤开,露出一只足斤足两,纹样远胜旧物的金镯子。

  秦晁眼里浮着温柔的笑,话却说得刁钻:“你都把我忘了,还想轻易得到我,做梦呢?”

  明黛混乱的思绪僵了一瞬,嘴角险些没忍住扬起来。

  却听他声线沉下,含了遗憾:“金我多得是。可你的表现,只能得这一个了。”

  他笑笑,伸手取了金镯子,五指捏边,将圆口对向她,微微挑眉以作催促。

  话说到这个地步,明黛几乎已经肯定,她遗忘的那段时间,一定含着更复杂的事。

  她抬起手,钻入那圆口,新旧两只镯子碰在一起,叮呤咣啷。

  秦晁满意的看了一阵,起身坐回原来的位置。

  他们今日的目的是来玩,说了一堆话后,秦晁问她要不要去选马。

  明黛还在想他们的事,她看一眼秦晁,问:“我与楚家五郎……”

  “你不是已经了结了吗?”秦晁甩着马鞭,满不在乎的打断。

  “没关系,我明白。”秦晁玩着手里的马鞭,眼神温柔:“就当我们一人一次,扯平了。”

  扯平了?

  在明黛疑惑的目光中,秦晁别开眼,温柔悉数变冷。

  是啊,你和他,已经了结了。

  现在该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黛:我和楚绪宁……

  秦晁(潇洒):嘘——不必说,不在乎。谁年轻的时候眼睛没瞎过?

  后来

  秦晁:只有这些了吗?不会藏了别的事吧?你说不说!说不说!你和我都成亲了你还把别的男人记得这么清楚!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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