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姝 第28章

作者:一笑笙箫 标签: 甜文 朝堂之上 古代言情

  明黛一路沉默,若有所思。

  秦心很担心他们刚刚新婚就闹别扭。

  随着后河渐进,一路上过去洗衣服的村妇渐渐多了,一双双目光有意无意扫向明黛。

  这就是秦阿公给他侄子娶得媳妇啊。

  怎么蒙着面啊?

  见不得人?

  秦心不用听,光看眼神就知道这些人想说什么。

  她更焦虑了。

  晁哥也不想想嫂嫂是在什么境况下嫁给他的。

  她为他挡流言蜚语,他却稳坐家中笑话她不善家务。

  她都替嫂嫂委屈。

  “心娘。”思考了一路的明黛忽然开口。

  秦心立马回神:“怎么了?”

  明黛的语气,三分认真,三分严肃,还有四分含蓄的期待

  “你们这里,请个擅长家务的奴仆,要多少钱?”

  秦心:……

第18章

  秦心觉得,从某种层面来说,他们还挺般配。

  可放眼整个村子,哪有为了做饭洗衣这种小事专程请人伺候的?

  嫂嫂果然是大户人家的金贵千金。

  今日天气好,后河人不少。

  村中妇人干惯粗活,每逢晴天朗日,与别家的大嫂子小媳妇边洗衣边嚼舌根,反成偷闲乐趣。

  此刻,她们说的,无一不离明黛。

  女人眼睛尖,感觉还敏锐。

  明黛往那一站,浑身上下写满格格不入。

  “这是从哪个烟花柳巷买回的狐媚子吧?亏那秦阿公说是陵江上救起的孤女,为报恩才嫁了秦晁。”

  “八成是幌子!”

  秦心早料到如此,拉着明黛去人少的地方洗。

  几个妇人当她们心虚,越发扬声。

  秦心听得来气,洗棒捶在石头上,震得手腕发麻。

  明黛帮她活络筋骨,确定没有受伤才浅笑打趣:“我不会洗,也知道棒槌是捶衣裳的,你看着哪儿捶呢?”

  她越温和,秦心越替她委屈:“嫂嫂别在意,她们除了嘴碎,也不能怎么样,只当是听狗吠。”

  小姑娘气呼呼的,比喻也赶着解气的来。

  但其实,明黛并没有生气,内心平静不说,思绪还开小差想到别处

  秦晁给她的假户籍,是他一手包办。

  连假名字都是他起的。

  叫江月。

  她是秦阿公从陵江捞起来的,姓江有据可依。

  当日秦心嫌她没有名字不便称呼,曾问她要不要起个临时用的名儿。

  她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腰佩,取了一个“月”字。

  由始至终,只有秦心“月姐姐”长“月姐姐”短的喊她,秦晁从来没有喊过她的名字。

  可假户籍造名时,他却取了这个字。

  成亲之前,秦晁告诫她最好此假身份示人时,她抱着就事论事的心态,并无太多身临其境的感触。

  但此刻,她懂了。

  她不恼不气,并非真的大度宽容,而是心里知道,留在这里经历一切的,是江月,不是明黛。

  江月的身份,像一副厚重的壳子,她躲在里头,百毒不侵,刀枪不入。

  待离去时,一切都随江月而去,与明黛没有任何关系。

  那秦晁呢?

  经历诸多恶意与磨难,他可曾找副壳子躲一躲?

  秦心见她不动,拿过衣服要帮她洗:“嫂嫂去一边歇着吧,我很快。”

  明黛回神,又拿回衣服,似在强调,又像赌气:“我可以!”

  秦心略微崩溃。

  她第一次发现,月姐姐也是个固执的人。

  可固执这东西,也教不会你洗衣裳啊……

  秦心洗完衣裳,还要赶着去做饭,明黛抱着一盆衣裳进门时,秦晁从后院过来。

  两人迎上,秦晁挑眼望向她怀里。

  满满一盆,是洗好的衣裳。

  秦晁若有所思的点头,转身进房:“秦心动作还挺快。”

  “站住!”明黛喊住他。

  秦晁回头,用眼神对她说,请讲。

  明黛抱着木盆走向他。

  秦晁高她大半个头,明黛的气势却高他八丈还有余。

  “谁告诉你,衣裳是秦心洗的?”

  秦晁的眼神在她与木盆间来回逡巡。

  她在这事上有些过于较真,洗个衣裳还洗出了逆鳞?

  秦晁稍稍收敛,试图与她沟通:“大户千金不会洗衣裳没什么,会洗衣裳才会被人笑话。秦心勤快能干,不必客气,尽情使唤。”

  这话显然没有一丝宽慰效果。

  明黛晃了晃手里的木盆,辩解的调子拔高:“不是秦心洗的!”

  秦晁失笑,计较这个有意思?

  “是,不是秦心洗的,你真厉害。”

  这敷衍的回应,令明黛清醒。

  她跟他计较这个干什么?

  明知他不会有什么好的回应。

  明黛连盆带衣服往秦晁怀里一塞:“去晾了。”

  秦晁眉毛挑的高高的,眼神复杂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他挑着嘴角懒笑一下,转身往后院去。

  他忽然这么顺从,不带一丝反抗,明黛反觉异常。

  刚洗好的衣裳,若被他再弄脏,那就亏大了。

  明黛不放心的跟到后院,刚跨出灶房后门,人就愣住。

  后院不知何时用树干支起一个简易架子。

  那床令她彻夜难眠的冷硬褥子,正铺在支架上晒太阳。

  所以她去洗衣裳的时候,秦晁在家里晒了被子?

  天上要下红雨了。

  秦晁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一条细麻绳,叉着腰站在院里看半天,找到两处固定点,勉强弄好晾衣绳。

  他动作很慢,每做完一步都要歇一歇,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头。

  明黛这才想起,他身上还有伤。

  搭架子晒被子,牵绳子晒衣裳,都是大动作,肯定会疼。

  明晃晃的日头,将明黛心中那点羞恼的火苗烘得干干净净,也为后院里缓缓干活的男人镀上一层最干净的光。

  令他看起来更有温度。

  秦晁慢悠悠系好绳子,刚拎起第一件衣裳,斜里伸来一只素白纤长的手,取走他手里那件薄衫。

  她不知何时站在身旁,看也不看他:“我来吧。”

  顿了顿,不情不愿里夹着妥协:“你累了半天,歇会儿。”

  秦晁默不作声的看她一眼,听话的退开。

  只见她走到晾衣绳边,不太熟练的抖开衣裳,迟疑着垫起脚,把衣服挂上去。

  旁人做来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在她这里频频卡顿。

  待第一件衣裳高高悬起,她转头看秦晁一眼,黑亮的眸子里透着含蓄的询问——这样就可以了吧?

  秦晁抱着手臂斜倚门边,冲她耸了一下肩。

  明黛想,问他就是白问。

  她悄悄翻他一眼,继续晾其他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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