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世家 第3章

作者:夫子红颜 标签: 朝堂之上 科举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谢正被自家三叔谢迪拉着往外走,说是要去京郊跑马。不过他真的不想去!他就是一个文弱书生,骑骑马倒也不是不可,可是他三叔的是要跑马啊跑马!

  “三叔,我真的不行!”谢正道:“侄子从未跑过马!”

  “阿正。儿子都十岁了你还怕什么跑马?!你弟弟你儿子都能和三叔我出去跑马!你怎么就不能了?!棠哥儿最喜欢跑马,每次和我出去都要去西山跑马,还专门要骑我重金买回来的蒙古烈马!”谢迪眉飞色舞地对谢正道。

  谢正觉得不太妙。他知道老二和棠哥儿马术好,但是家里的女人们总是担心跑马危险,每次都三令五申地不让爷们哥儿们跑马。算着时辰三婶也快要从娘那里回来了。呃……他现在不觉的自己不大妙了,反而觉得三叔好像有些不大妙。

  谢正正想着三婶,就听到一道娇娇的声音响起。明明那声音和百灵鸟儿一样清脆动听,却把谢迪吓得手一抖。谢迪的夫人袁氏道:“好呀,好你个三郎,前些日子还带着亘儿出去打猎不上课。我就以为你够不务正业的了!原来你还带着丕儿和棠儿出去跑过马!你自己喜欢玩就罢了。让孩子玩这些,你也不怕危险?!”

  谢正看着自家三叔被三婶训得像一个毛手毛脚的小伙子一样。不禁在心里感叹,还是细君温柔。三婶这样的妻子,真是可怕啊。

  “三婶。”谢正乖乖行礼道。

  袁氏对谢正道:“正儿很是不必听你三叔的。爱做什么做什么。”说着说着又笑起来了。“不用惯着你三叔!不过你三叔倒也是好心。自从棠儿回余姚考试,你就担心的不得了。你三叔也是想要让你出去散散心罢了。”

  谢正听了,笑了笑,对谢迪作揖道:“多谢阿叔。”然后很是不好意思地道:“前些年祖母去世,棠儿和他祖父一起回乡守丧。我在京里对他甚是想念。如今棠儿回京不到一年,就一个人回余姚科举,我难免忧心。虽然棠儿的行李很是齐全,又有谢令管事跟着,我还是放心不下的。”

  谢迪嘲笑谢正道:“你平素最是清正,却没想到你们夫妻里你才是那个宠孩子的。我记得棠儿四岁时摔碎了你的玉砚台,你媳妇很是说了棠儿一顿。你倒是好,到自己的私库里找了十来个砚台哄棠儿。要不是李阁老和爹,恐怕棠儿都被你们宠的不成样子了。”

  谢正听他提这个,迅速地道罪了几句,忙不迭走了。他这人平素清正,最怕别人说他溺爱儿子。

  谢迪是邹太夫人所生的第三个孩子,为人古朴豪迈,善于阳谋。他与袁氏是少年相识,情投意合。袁氏善妒,不喜他有妾室,于是他真的就洁身自好,半个小星也无。他与袁氏多年无子,于是就哥哥谢迁那里过继了一个孩子过来。满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笑话他谢迪妻管严怕老婆。可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他既不想像大哥一样与大嫂相敬如宾,也不想像二哥一样妻妾成群,更不想像两个庶出弟弟一样宠爱妾室,让妻子丢了脸面。

  他喜欢袁氏,无论她吃醋,生气,高兴,欣喜的样子他都喜欢。无论是当年的娇俏的她还是如今眼角上都有了纹路的她,他都倾心。

  袁氏送谢正出了院子后回房里坐在小凳子上做针线。看到谢迪不知道在想什么,遂道:“三郎!”谢迪回过神后没有头脑地道:“夫人,我真喜欢你。”

  袁氏这么多年也没习惯他的日常性表白。脸红了红,放下针线推了谢迪一把嗔道:“你这个老不羞。”

  余姚,谢府

  谢长青看着美人榻上的少年公子。这位少年公子没像想像中的披金戴玉,会弁如星。而是只穿了一件宽松柔软的玉色大衫,衣衫上绣着一枝桃枝,春花烂漫的生机勃勃。

  少年公子好似刚刚沐浴过,头发还没有干。沉默的中年管家手上拿着棉布布巾给少年公子擦头发。少年公子手上拿着一本书,谢长青略略扫过了一眼,隐隐约约看到了新唐书几个字。

  前些年,谢阁老回乡守丧,但是却和自己的小孙子住在郊外谢氏祖坟附近的庄子里,谢氏族人又在他面前夹起尾巴做人。因此他根本没有料到余姚族人猖狂之处。

  “长青见过族叔。”谢长青行了礼问好:“愿族叔蟾宫折桂,松柏长青。”

  谢棠听了他的问好后手抖了抖。虽然在旁人眼里几不可见,但是谢棠自己是感受到了自己的手抖。不得不说,前几年守丧,每日在庄子里读书习武,接受爷爷的言传身教。剩下的时间就是在给太/祖父太/祖母抄经数佛米。除了族长一脉根本没见过几位族中子弟。这突然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大侄子给他请安,对谢棠来说,还真是挺刺激的。

第7章

  谢棠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感觉已经干了大半。遂对谢令道:“令叔,不用擦了。”

  然后他喊道:“平安。把侄少爷扶起来”。正在为他沏茶的平安听到谢棠的话,放下了手中的茶壶。走到谢长青面前扶起了他。

  平安不知道谢长青在族里的行辈,不知如何称呼才好。想了想后道:“长青少爷,我们爷让您起来。请您上座,平安给您上茶。”

  谢长青一时不知道谢棠在想什么。只好听他的话起身坐在下首的椅子上。这椅子上铺着灰鼠皮子,倒是暖和。

  谢棠对谢长青笑道:“长青。”他真的努力地想要和蔼一点,表现地像一个长辈。但是他对这个年龄两倍于他的青年人,真的是叫不出侄儿这个称呼来。遂只好唤上一声长青。

  谢棠见到平安上好了茶,对谢长青道:“这是今年新下的桂平西山茶,很是清冽。你尝尝味道。”

  谢长青按捺住自己的心情,端起平安奉上的茶,喝了一口后对谢棠道:“棠叔,茶很好。”

  谢棠见他颇有些坐立难安。暗自想这个便宜侄子恐怕连茶的味道都没尝出来吧?遂直接了当地问道:“长青是有什么事儿要对我说吗?”

  谢长青忽然红了眼,这些天在他阿姐面前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

  “棠叔,族中五房势大,我八房一支成年男丁,除了我一人全部命丧黄泉!”谢长青扑通一声跪在谢棠脚下。他嘶哑着嗓子道:“长青求棠叔为我八房申冤,自今日起,长青这条命便是棠叔的!”

  谢棠端着茶杯不动声色,实则心里已惊涛骇浪。他知晓谢氏族人不知收敛,如今已有许多非法牟利,不思上进之事。却从未想到竟会有人残害同族。当日祖父与他在墓园旁的庄子里守丧,自当虔诚守礼,不可见刀光血腥。又兼他与祖父住在城郊,族人并非在他们眼前,那里族中底细?后来祖父被召入京,入阁为辅臣,每日忙着朝廷大事,自然又是忽略了族中事宜。如今想起来后把整肃族风当成了他的历练,他和祖父设想过族中现状会有多糟糕。但是他与祖父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余姚族人竟然能够如此!势大支脉竟然残害同族之人!

  当真是猖狂无知!一宗一族,一家一姓,都是伯叔兄弟,同气连枝。若那五房之人当真如此,那可真真是罪无可恕!

  只是,谢棠眯了眯眼。这谢长青所说,当真可信?

  谢棠盯着谢长青,那双眼睛好像正在狩猎的独狼。他对谢长青道:“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谢长青被他看的不自在得很。努力平复心情后擦干泪水,把姐姐告诉她他的从他爹和五房的族叔争吵到今年的劳役皆出自八房再到八房之人都在服役的时候死了,而族中的族老对此却不发一词、甚至偏颇五房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谢棠坐在美人榻上,胳膊撑着侧脸。他想着族老,族长,五房,八房这好似清晰但实则如同蜘蛛网一般复杂的关系。这些东西是如此地让人头疼,但他的大脑却格外清醒。他心底有一个很大的疑问,五房为什么要对八房动手?动机是什么?若是如同谢长青所说,是因为五房八房的掌权之人产生分歧,而五房势大且与族长族老交好而导致了这场冤案。这些话别人听了或许会相信,但他谢棠却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好的,我都知道了。”谢棠摩挲着衣袖上绣着的桃花枝,对谢长青道:“你先住在我这里,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这种时候,无论谢长青所说是真是假,他都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了。

  谢长青道:“还有阿姐娟娘和几个未成丁的子侄辈。阿姐娟娘是冯家的媳妇。”谢棠拿着温热的茶盏暖手。茶盏里的茶水是平安刚刚换进去的暖茶。谢棠秋冬之时时常手寒,最喜欢捧着热茶暖手。

  他敲了敲桌子,隐藏在暗处保护他的暗卫现出身影。谢棠对面前这位长相平平的男子道:“韩叔,和长青一起接娟娘和几位哥儿来我这里。”

  韩叔素来沉默寡言,听了他的命令只是沉默的点头道:“是。”

  京城,谨身殿暖阁

  弘治帝坐在黄花梨木的椅子上批阅奏折。

  弘治帝的母亲纪氏怀他之时就被贬入冷宫。当时万氏妖妃执掌权柄,为所欲为。他长于冷宫,命是吴皇后保下来的。自母亲去世,吴皇后便被他看作是自己的母亲。后来先帝废后,欲立万氏为后。文武哗然,终未成事。但阴阳调和乃是万物之道理。国家终究不可无国母,先帝遂立王氏为后。

  自他登基,改国号为弘治。欲复吴皇后之位,加封太后。然吴皇后不愿让他违背先帝旨意。言道寻常之家尚尊父祖之志,天子之家安可冒天下之大不韪?遂不许,只得加太妃尊号。吴太妃自先皇去世后便于于深宫之中修禅礼佛,少言寡语,平素几不出佛堂。即使自己后宫之皇后一人也从不置喙。然而前几天,她竟然派了身边的大姑姑菩提出来寻他,请他去清宁宫。

  当他给太妃请了安后,太妃只是淡淡地道:“皇帝,孤也不说什么。只是对你说一句,万氏之祸绝不能重演。张氏的确不是万氏。但是,你能保证,皇后的两位兄弟不是万安吗?”他当时感慨万千无从言说,只得对吴太妃保证道:“皇儿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弘治帝又打开了一本奏折,感觉头都大了。很好,又是弹劾张鹤龄和张延龄的。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大舅子和小舅子不靠谱。但是他和梓童自万氏祸国的时候就一起度过了最为艰苦的岁月,他又怎能因为小事处置张家兄弟让梓童伤怀?

  天色渐晚,弘治帝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起身抻了抻腰。何鼎见他忙完了,道:“陛下,该用晚膳了。”

  弘治问道:“何伴伴,今日内阁是谁轮值?”何鼎道:“回陛下,是谢阁老和徐阁老。”弘治想了想,对何鼎道:“伴伴,你派人去请两位阁老来朕这里用膳。再派人把太子叫来,让他也过来和两位阁老说说话。”

  何鼎眼观鼻鼻观心地应了是。自李广的事情过去后,这明宫里的人,哪一个不是谨言慎行?为陛下收拾好桌子上的奏折后出去吩咐小黄门前去请两位大人和太子殿下。然后开始传膳,为弘治布菜端茶。

  弘治见他如此恭谨,也是好笑。何鼎素来谨慎,以怀大伴作为自己的榜样。平时甚是稳重,他也是很多年没有见到他这么一副局促的样子了。

第8章

  谢迁和徐溥两人接到小黄门的传唤,一起从文渊阁出来,跟着小黄门往谨身殿走去。

  谢迁对徐溥道:“时用兄,元相最近回宜兴科举,于乔先祝元相登科了。”徐溥听他如此说,笑着谢过谢迁,又对他道:“正公子的长子如今也回余姚赶考,溥也同祝君家贵子及第登科。”

  两个老狐狸互相笑眯眯地恭维着对方,但是谁也猜不到对方在想什么。徐溥在内阁里资历老,但在决策的时候却从不多说话。只见在邱老大人致仕之后这位徐大人根本没为首辅努力过一点儿,而是顺着陛下的意思让刘健入阁为首辅,自己只是应声而已的行径。就知道这位不喜多言的老大人到底有多少城府了。

  当年徐溥根本没有争那个被誉为天下文臣之首的首辅之位的意思,只想勤勤恳恳地给自家儿孙铺路。这也正和了陛下的心思。所以这位徐大人一向对自己的决定很是自得。

  慈庆宫

  朱厚照刚吃完点心,就见何大伴的干儿子赵林前来请他去乾清宫。朱厚照由着刘瑾和张永给他收拾衣裳冠带,他对赵林问道:“只有父皇和孤吗?”

  赵林恭声回答道:“陛下还请了文渊阁当值的谢大人和徐大人。”他说完了这句话后就没有再多说半句。若非陛下只有太子一个孩子他是连这句话都不会说的,自古至今,窥探帝踪都是大罪。

  “哦。”朱厚照应了一声,心里却是放心了许多。还好刘大人没来!虽然说最和蔼可亲的李大人不在,但是脾气火爆的刘大人没有来对他来说也算是极好的消息了。

  想到内阁的几位大人好像不大喜欢刘伴伴的样子,于是他道:“张永,你跟着孤去乾清宫。”

  刘瑾听了,不着痕迹地瞪了张永一眼,这个棒槌什么时候得了太子的青眼?!

  张永敛眉,好似没看到刘瑾的眼色一般。他们几个都是自幼陪着殿下的,他刘瑾不过就是会些稀奇的把戏哄得殿下欢喜,有什么用?谁都想做权监,但是做什么样的太监那还是有差别的。他张永,可是要做一位如同怀大伴一样的大太监!

  谨身殿

  谢迁和徐溥看到朱厚照前来,起身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朱厚照侧身只受了半礼,内阁的几位阁臣都在东暖阁教他读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称对方一声夫子也不为过。尊师重道,这是礼仪。他不能够受这两位大人的全礼。

  “老师多礼。”朱厚照示意张永把两位老大臣扶起来。张永扶起了两位大人。谢迁见到跟着太子的是张永不是刘瑾,有些讶异。没过多大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这是太子殿下不着痕迹地向陛下认错呢。

  弘治帝素行节俭,晚上也不过是八道菜。不过尚膳监的手艺相当不错,寻常食材也能做出极佳的风味。

  弘治帝和刘健,李东阳,谢迁君臣相得。很是有几分知己的意味在。因此谢迁在弘治帝面前虽一直恪守礼仪,但也还算放松。弘治帝见朱厚照到了,命人给太子添碗筷。然后对谢迁笑道:“朕记得于乔的长孙是比太子大几岁的。”

  谢迁听了道:“正是元年所生的孩子,沐浴陛下天光而诞。比殿下大四岁。”

  弘治帝道:“听说你家孙儿拜了李东阳为师。”

  谢迁回道:“李兄不嫌臣的孙儿愚钝,愿意教导学问,臣万分欢喜。不瞒陛下说,棠儿这是臣的第一个小孙子,几乎就是臣亲自教养长大的。臣看着他从当年的小小一团长到如今的翩翩少年,每每想要狠下心来教训他,总是舍不得。幸有李兄严格教导,臣也能放心些。”

  弘治帝道:“你谢家儿郎定会萧萧肃肃,雏凤清于老凤声。你家老大谢正在礼部就干的很是不错。”

  谢迁道:“陛下谬赞了。”徐溥听到后笑道:“于乔总是这般谦虚有礼。”

  朱厚照听到谢迁说自己狠不下心来管孩子,所以让孙子拜李东阳为师的这件事好奇不已。李大人和蔼可亲,怎么能狠下心教孩子呢?他心里暗自想到。

  弘治帝和两位大人唠完家常后就开始用膳了。吃饭时大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食不言,寝不语。这是老祖宗的规矩。

  此时,身处江南的谢棠也在用晚膳。他的晚膳很简单,碧粳米粥,胭脂鹅肝,莼菜羹汤,清蒸鲈鱼,再加上几盘精致小菜,一共也只摆了小小的一个炕桌。

  谢棠在京里的时候,每日的食谱都是厨房上的人拟了,做好后呈上来。谢棠是不能决定吃什么的。谢家后辈,素来不把喜好厌恶展露人前,恐旁人以此利用谢家人。又言居身当正,养气移体,吃穿用度当遵四时时令,从而养生怀德,以期长寿康健。故不可任性随心,放纵喜好。

  所以谢棠到了江南后,可以自己定每天的菜单,他也是很开心的啊!他已经快乐的吃了三天的小鲈鱼了。红烧,清蒸和鱼汤都尝过了!

  感觉很幸福的谢棠这些天都在很努力地读书呢。

  虽然爷爷说让自己来整理族务,但是最重要的始终都是科举啊。

  谢长青与八房的事情他已经派了人去查,但是根本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所有查到的信息都和谢长青说的差不多。除了谢长青没有说的五房的契约。

  没错,五房有一纸契约。那张契约上白纸黑字地写着八房同意替长房,三房和五房代役,这三房的人给八房银五百两。有见证人,也签字画押了。因此八房的人几乎都死在了服役的第一线,看起来好似是宗族逼迫,导致八房几近绝嗣,情理不容。实则从律法来说八房男丁的死亡没有任何违背大明律的地方。

  罢了,还是先准备科考吧。谢棠暗自想。他忽然想到前两日他去拜访老族长的时候,那位老爷子深邃的眼睛,就觉得如此地一位老人,不可能只是因为五房的钱财而为五房遮掩。

  谢棠喝了一口粥,又夹了一筷子小鲈鱼。幸福地眯了眯眼。不过,若是八房真的有冤情的话,他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第9章

  玉兰楼

  玉兰楼是这两年才在余姚落户,一落户后就凭借雅致的装修和美味的菜品声名鹊起。此时,谢棠就在这里宴请了谢家族里为他寻的结保生员。

  “今日棠宴请各位兄台。各位兄台赏光能来,棠不胜感激。”谢棠从主位站起,温声道。他站在那里,如松如竹。端起平安泡好的清茶,笑道:“棠年幼,以茶代酒,敬诸位兄台。”

  众人都是极有眼色的,很给面子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可是阁老的孙子!如果得到他的青眼,那可就真的是一步登天。就算不能得到他的看重与友谊,结一份善缘也是极好的。

  因此众人笑道:“谢公子客气了。”

  谢棠道:“各位兄台唤我谢郎君就好,何必唤公子显得那般生疏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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