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宠 第50章

作者:白鹿谓霜 标签: 甜文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武安侯自然也不是无缘无故赖上李玄的,都是儿子,他虽偏心了些,但还不会偏心到那个地步,便好声好气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若我能自己解决,自不会找三郎,但我托人去巡捕营打点关系,那人说,巡捕营之所以不放人,是有个姓薛的副尉压着,不让动。”

  听到薛这个姓,李玄抬起眼,沉声问,“薛蛟?”

  “你果然认得。”武安侯点头,叹了口气,道“那薛蛟先前有个妹妹,卖身进了府,后来在府里没了,故而他一直记恨着我们府上。他那妹妹,便是你之前的通房。你二哥虽是不懂事,可这回到底是被你连累了。”

  侯夫人听得来气,护短道,“什么叫三郎连累的。还不是他自己纵酒闹事,才让别人钻了空子,否则,这府里上上下下百来号人,怎的那叫薛蛟的副尉不去找别人的麻烦!”

  侯夫人言之凿凿,一副反正不管我儿子的事。

  武安侯越发头疼,猛的一拍桌子,哐的一声,倒把侯夫人给震住了。

  屋里安静下来,武安侯才道,“若是他那妹妹还活着,便也罢了,挑个日子,给个位份,只当两家结了个亲。县官不如现管,那副尉管着巡捕营,又是你二哥有错在先,为今之计,也只有咱们先低个头,不管怎么说,总要把人捞出来,再谋其它。”

  侯夫人一听,又立马要炸,这言下之意,岂不是叫她的三郎,去同那什么薛蛟低头。凭什么?!

  她刚要开口,李玄便站起身,抬手微微拦了她一下,面上无甚表情,朝武安侯道,“这事我知晓了,二哥既是受了我连累,我会处理好的,父亲回去吧。”

  侯夫人如今年纪长了,越发肯听儿子的话,闻言便也跟着一起道,“侯爷回柳眠院去吧,我这伺候不起您这尊大佛。动辄打骂的,我身子不好,经不起吓。”

  武安侯被嘲了个没脸,又见老妻、儿子、女儿,竟没一个留他的,更觉得面上无光。

  当爹的到他这个份上,也够失败了的。

  武安侯讪讪而归。

  他一走,侯夫人便立马捉着儿子的手,皱着眉头,殷殷嘱咐道,“要我说,便不该插手这事。但你既然应了,我也不好叫你没脸。你且放心,我赶明去薛家一趟,这头我来低,你不许去!”

  李玄闻声,心里暖暖的,面上露出个淡淡的笑,安抚扶着母亲的肩膀,温声道,“您放心,这事我自有法子,您不必操心,更不必出面。”

  不等侯夫人说什么,他便又道,“这回我从江州带了些当地的土仪回来,等会儿叫人送来您院里,还得劳烦您把把关,派人送去外祖、诸位舅舅叔伯府上。”

  侯夫人自然一概应下,满口答应道,“你放心便是,我肯定替你办好了。”

  “那薛家——”

  侯夫人又问,李玄很快便道,“我有法子,您不必担心。”

  侯夫人见儿子神情从容,并不像很难办,倒也安了一半的心,点了头,又催促他,“你快回去歇着吧,瞧你瘦的,不必坐着陪我了。你妹妹在呢,等会让来用晚膳,膳房今日有新鲜的羊肉,你一回来,我便叫他们熬上了。”

  李玄温温一笑,应了下来,便抬步走了出去。

  他一走,李元娘怀里的景哥儿,也被嬷嬷抱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娘俩,李元娘才道,“娘,那个薛蛟的妹妹,不就是先前伺候哥哥的那个通房,叫薛梨是吧?”

  侯夫人沉着脸点头,看着李元娘道,“就是那孩子,那孩子福薄。不提她了,往后你也不许提,尤其在你哥哥面前,记住了没?”

  李元娘难得见母亲这样严厉,虽不觉得死了个小小通房,算什么大事,却仍旧点头应下,“我知道了,我不提就是了。”

  通房么,邵昀不就死了两个通房,就是个暖床的玩意儿。

  见女儿应得爽快,侯夫人才不说什么了。

  母女俩又低声说起了旁的事,气氛倒也和谐。

  .

  李玄回到世安院,没急着去别处,在屋里歇了一下午,待天色擦黑了,他才睁眼醒过来。

  他从内室出来,外间已经点了烛了,大概是下人见天色黑了,进来点的。

  他闭了闭眼,想起要去母亲的正院用晚膳,刚要抬步出去,却忽的瞥见书桌。

  李玄脚下步子一顿,走了过去,稍稍在梨花书桌上敲了两下,咚咚两声,底下便露出个把手,他微微垂下眼,伸手一拉,便将底下的暗格,拉了出来。

  月色从窗户里照进来,落在一尘不染的梨花木桌上。旁边的方桌上,摆着茶壶和茶盏,朦胧的月下,一朵小小的梨花图案,就藏在茶壶手柄的内侧。

  李玄轻轻垂着眼,从那暗格里取出个盒子,抬手解了锁。

  盒子被掀开,里面便零零散散放着些首饰,大多都有些眼熟,李玄的眼神落在上面,仿佛很轻,又仿佛很重。

  屋里静悄悄的,良久,李玄将那盒子盖上了,再抬眼时,眼里什么情绪都不剩了,只余一点点的冷。

  “来人……”

  李玄轻声叫人,很快便有人推门进来了。

  云润瞧了眼世子,低眉顺眼,“世子有什么吩咐?”

  李玄便朝外走,便淡淡留下一句,“那盒子收走吧。”

  他走出颇远,云润才反应过来,赶忙走上前,抱起那盒子,因那盒子太沉的缘故,坠得她一下子没抱稳,险些往下砸。

  云润忙放回桌上,原就没锁上的盖子,被她不小心掀开了些。

  金银玉器在月色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云润一愣,下意识抬手掀开了。

  然后,便愣在那里了。

  这是主子用过的首饰……

  她还以为,这些都随着主子入土了,却不想,都被世子藏着。

  世子留着这些,是想着睹物思人吧?

  .

  李玄去了趟正院,陪着母亲和妹妹用了晚膳,又出门了一趟,送妹妹李元娘和外甥景哥儿回邵府。

  马车在邵府门口停下,很快有奴仆前来迎。

  李元娘踩着矮凳下了马车,回头正想去抱景哥儿,却见哥哥李玄跟下下来了。

  李玄怀里抱着景哥儿,小孩子犯困得早,景哥儿方才便在马车里睡着了。他抱着景哥儿,朝妹妹看了眼,道“进府吧。”

  李元娘忙应下,邵府大门打开,满院子的灯笼,照得院子明晃晃的。

  到了李元娘的院子,进了屋,李玄将景哥儿放到了榻上,又顺手给他盖了被子。

  李元娘正外头吩咐嬷嬷,扭头进来,便见兄长微微垂着眉眼,看着自家景哥儿,那眼神温柔又柔然,李元娘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她愣在那里,倒是李玄,直起身,回头朝她道,“好好歇息,我回去了。”

  李元娘怔怔点头,目送他出去。

  看着自家兄长独自走在月下的背影,李元娘心里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第53章

  辰时差一刻, 薛蛟一身鸦青公服,踩着微亮的天色,踏进统领衙门。

  小厮见他, 忙殷勤迎上来, 低头哈腰,一边朝里迎, 一边道,“今日公厨做得鳝面, 那鳝鱼还是今早现杀的, 又鲜又辣, 大人来一碗?”

  薛蛟只朝里走, 边随口道,“素面。”

  那小厮忙应了, 去公厨传话了。

  薛蛟才坐下,早膳便送来了。他虽说的是素面,但公厨上却无人敢这般敷衍, 虽是素面,汤汁却是金黄的, 辣油和葱花, 红白相间, 一眼望过去, 倒是令人食指大动。旁边几碟子腌的小菜, 微辣微酸, 倒也开胃。

  薛蛟一碗素面还没吃完, 便见他手下的小官进来了,道,“总兵大人请您去一趟。”

  薛蛟闻言, 连眉头都没抬一下,只道,“知道了,下去吧。”

  他几筷子捞了最后几口面,慢条斯理吃了,不紧不慢用巾子擦了嘴,又起了身,走到角落的落地梨花木独座花台边,抬手取出花瓶里养着的梨花枝。

  梨花枝已经养了几日,花苞彻底绽开,正是开得最好的时候。粉白的花瓣,嫩绿的叶,不沾染一丝尘土,洁净无暇。

  薛蛟取过一边的干净巾子,顺手给花枝浸在水里的那部分擦了擦,细细看了几眼,见那部分有丁点腐烂的迹象,微微蹙眉,抬手抽出系在腰间的匕首,雪白的刀刃一闪,腐烂的花茎便被切了个干净,只余下好的那一截了。

  料理好花枝,薛蛟又给花瓶换了水,那株梨花枝被他重新放回花瓶里,似乎是换了水的缘故,又兴许是因为天色渐亮,日光从窗纸照进来的原因,粉白的花和嫩青的叶片,比方才有精神了些。

  薛蛟眼里带了点满意,收回匕首,抬步出了屋子。

  薛蛟一敲门,里面便传来了一声,“直接进来便是。”

  此处总兵姓卢,管着左营,算是薛蛟的直系上官,是个风趣的老头儿,年轻时打仗颇为英勇,年纪大了后,才肯服老,不再什么事都打头阵了。

  见薛蛟进来,卢总兵便抬头看他,直接便道,“人你也押了有段日子,武安侯都托人求到我这里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便也罢了。”

  薛蛟闻言,只一挑眉,淡道,“大人从前可不是这般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大人不是一贯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吗?”

  卢总兵听薛蛟这般说,倒也不恼,他自己也年轻过,自然也知道,薛蛟这个年纪的人,又有一身本事,最是张狂肆意的时候。

  他也懒得随意找理由糊弄薛蛟了,直接道,“若是武安侯,我尚且还能替你顶着。如今上门的是大理寺,按律,京城涉及人命的案子,均要移交大理寺承办。巡捕营只可捉人,不肯判案,这道理,你总是懂的。”

  薛蛟也不意外,自己这位上官,他十分了解,虽心直口快,一张嘴就得罪人,但做事最是护短。自己扣着武安侯府的公子一个多月,换了旁的上官,早就扛不住这压力,逼着他放人了。

  薛蛟也不想为难老人家,爽快点头,“既是大理寺要人,我自然得给。只是——”

  卢总兵前头还听得舒心,一听到这个“只是”,眉毛皱得能夹死蚊子了,“只是什么?”

  薛蛟一笑,眉眼泄出几分邪气,话从唇舌间缓缓吐出,“人,我亲自送过去。”

  卢总兵沉默了会儿,点头答应了。

  薛蛟大大方方道谢,“属下谢过大人。”

  卢总兵眉毛皱得死紧,见他薛蛟要走,想起他素日里虽桀骜不驯,但做事并不似这回这般毫无章法,遂抬声叫住要走的薛蛟,“你同那武安侯府,究竟有什么仇?”

  薛蛟回头,脸上张扬的笑落了下来,语气无所谓到了极点,态度轻蔑,说出口的话,却阴沉得厉害。

  他轻描淡写说道,“什么仇……”

  “大概是死仇吧。”

  可不是死仇么。

  他的阿梨死在武安侯府,那武安侯府阖府上下,都该给他的阿梨陪葬。

  呵,一命换一命,天底下有那么便宜的事么?

  .

  李玄迈进大理寺的门,便见众人俱在院里站着,时不时传来几声低语,比起平日井然有序的大理寺,今日倒是热闹得很。

  李玄微蹙眉心,抬步进去,有个眼尖的司直官瞧见他,忙一路小跑过来,顾不得平日的体面,喘着气道,“少卿大人,巡捕营把人带过来了,只是……”

  他说着说着,声音不由自主轻了下去,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面上一脸为难,末了抹了把冷汗,道,“您还是自己去看吧。”

  李玄“嗯”了声,没再问什么,径直朝那围在一处的人群过去。

  他一露面,其余人俱下意识让开了些。

  人群分开,李玄便见到了站在正中央的薛蛟。他穿着身鸦青的公服,腰上系着把镶玉的匕首,鸦青色的公服,衬得他面白如雪,耳后一缕乌黑的发,垂落在脸颊边,透着股漫不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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