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朱色 第32章

作者:说给月亮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古代言情

  沈厚正痴迷地看着她脸上的笑靥,听到她的话,笑容倏然僵在脸上,他还未来得及思考,祁丹朱手里的鞭子就毫不犹豫地朝他抽了过来。

  祁丹朱手里的银鞭是特制而成,里面夹杂着金丝银线,打人的时候格外的疼,但不会见血。

  鞭子打在沈厚的肉体上,他面色顿变,无法抑制地惨叫了一声。

  祁丹朱将银鞭耍的猎猎生风,没给沈厚反应时间就接连数鞭抽在他的身上,将他打得屁滚尿流。

  祁丹朱轻眯着眼睛,厉声道:“你一边在父皇面前承诺会一直等本公主,一边在这里养外室,这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沈厚叫得撕心裂肺,面色惨白,却不敢反抗。

  当初他虽然在锦帝面前立下承诺,但锦帝并未应承他,所以当不得真,可是锦帝毕竟非同寻常人,这件事若真有人咬文嚼字地追究起来,给他按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他就当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孙霜霜跪在角落里,揉着刚才被沈厚踹疼的小腹,抬起头,目光怨怼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沈厚,心中忍不住闪过一丝快意。

  沈厚哀嚎不止,祁丹朱眸光凌厉,一鞭子又一鞭子抽在沈厚的身上。

  她眉眼飘雪,声音带冰,厉声道:“沈厚,你在父皇面前口出狂言却不兑现,是为不忠!”

  “你为一己私心,在背后陷害我先生,是为不仁!”

  “你既然收了孙霜霜做外室,就该负责到底,可你三言两语就想将其赶走,是为不义!”

  “你不忠不仁不义,本公主今日就好好教训你!”

  她每说一句就抽下一鞭,沈厚蹲在地上,狼狈地抱头鼠窜,他听到祁丹朱提及‘先生’,脑海中有什么飞快地一闪而过,似乎抓住了惹怒祁丹朱的真正原因,可是他来不及思考,就被祁丹朱下一鞭子打的嗷嗷叫,霎时顾不得其他。

  周围的下人们战战兢兢地低垂着头,一眼也不敢多看,更不敢上前阻止,那可是九公主,他们惹不起。

  沈厚长得虎背熊腰,却被鞭子抽的嚎叫不止,他是沈关山的独子,从小到大都未被谁这样打过,他不敢反抗,也不敢逃走,只能尽量抱着头,挡住脸不让仆从们看。

  他心中后悔不已,早知今日,他就不会色迷心窍到将孙霜霜养在外面,他明知道祁丹朱是个烈性子,当初就不该心存侥幸。

  他早把刚才那一瞬间的怀疑忘得一干二净,还以为祁丹朱是在为他争风吃醋。

  祁丹朱每一鞭子都毫不留情,直到手臂酸了,才停下来,收了鞭子。

  沈厚额头上全是冷汗,身上的锦缎衣衫沾了不少灰尘,他却已经顾及不上那么许多,疼得龇牙咧嘴,在地上滚来滚去,平日的贵公子形象全无。

  祁丹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沉冷道:“沈厚,你从今往后最好记住今日之教训!日后需行得正、坐得端,否则必如今日一般,自食恶果!”

  沈厚疼得脸颊皱成一团,根本说不出话来。

  祁丹朱深深看了他一眼,黛眉深锁,可惜她等了片刻,依旧未在沈厚的脸上看到一点点悔过之意。

  她失望地收回目光,怒火散去,化成无边的淡漠。

  她抬头看了看周围的仆从和躲在角落里的孙霜霜,扬声道:“我今日来不是为了让你将孙霜霜赶走,只是你品格不端,所以替父皇来教训你罢了,你若胆敢在我走后将怒火发泄在孙霜霜和仆从们的身上,我必再来打你一顿,绝不轻饶。”

  沈厚面色极为难看,今日仆从和孙霜霜都见到了他狼狈不堪的样子,祁丹朱若是不说这番话,他一定不能轻饶了他们,至少要打骂一番,将面子找回来才行。

  如今祁丹朱这般说,他是不能轻举妄动了,只得讷讷应是。

  孙霜霜听到祁丹朱的话,微微愣了愣,她湿着眼睫朝祁丹朱望了过去。

  祁丹朱鲜衣墨发地站在庭院中央,明眸皓齿,额间花钿艳色卓绝,凌厉的眉眼跟她手里的银鞭一样耀眼。

  孙霜霜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羡慕和崇拜。

  祁丹朱再未多说,转身离去。

  孙霜霜抬眸,看着祁丹朱的背影,自愧不如,也不再妒忌。

  她只为自己以前那些卑微的心思感到难堪,这样明艳的女子,她连妒忌的心思都不该有。

  她忽然觉得,如果能有一位这样爱恨分明的女子做当家主母,也是一件幸事。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快点来扶老子!”沈厚狼狈地坐在地上,黑着一张脸,声音沙哑地吼了一嗓子,祁丹朱离开后,他虽然不敢打骂他们,但又开始耀武扬威起来。

  众人噤若寒蝉,纷纷过去搀扶。

  孙霜霜垂眸,讥讽冷笑,只是可惜,沈厚配不上九公主。

  祁丹朱带人走出南溏巷,青枚跟在她身后,心有戚戚地拍了拍胸口。

  她凑到习绿旁边,小声道:“殿下发这么大的火,是因为沈公子养了外室吗?”

  “你觉得呢?”

  青枚想了想,“难道殿下真的想要嫁给沈公子,所以才会如此动怒,亲自动手管教沈公子?”

  习绿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公主如此生气,当然是因为沈厚背地里搞小动作算计君行之。

  青枚疑惑地歪了歪头,想不出祁丹朱还有其他理由惩治沈厚,觉得习绿是默认了她的想法。

  祁丹朱拿着银鞭,一边走一边吩咐道:“回宫之后,请太医院院判亲自去沈家给沈厚看看,再送上一瓶金创药,就说是我吩咐的。”

  “是。”

  巷口外正是热闹的集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孟九思站在路旁,正在看摊位上摆放的扇坠,他一身月白锦衣,袖口绣着云纹,眉目清秀,气质温润,看起来儒雅舒朗。

  烈日当空,祁丹朱迎着阳光走过来,一身红衣,手执银鞭,唇畔噙着若有似无的浅笑,白嫩的脸蛋浸在阳光下,眸若春水,花钿熠熠生辉,充满朝气。

  孟九思抬头,猝不及防地看到她,微微晃了晃神,迟疑了一下,转身躬身行礼。

  祁丹朱停住脚步,灿然一笑,“孟公子,当真是巧了。”

  哼,冤家路窄。

  “公主怎会在此?”孟九思垂目看着祁丹朱手里明显用过的鞭子,眉头蹙了起来,语气生硬问:“殿下又打了何人?”

  祁丹朱闻言笑了一下,故意将银鞭在掌心拍了拍,语焉不详道:“自然是打本公主看不顺眼之人。”

  孟九思拧眉看着她那双漂亮凌厉的眼睛,抿紧了薄唇。

  祁丹朱明明是京城最蛮不讲理的女子,却意外拥有一双干净澄澈的眸子,仿佛受委屈的那个人是她一样。

  他垂下眼睛,沉声教训道:“殿下身为女子,又贵为公主,却行事无度,不守礼法,毫无天潢贵胄的样子,长此以往,任性之名声彰显,人人惧怕,你就不怕将来史书上留下一笔,遗臭万年?”

  祁丹朱收敛脸上的笑容,眸色沉了下来,她冷冷地看了孟九思一会儿,一鞭子狠狠抽在孟九思脚下的地面上。

  银鞭噼啪一声,地面霎时溅起尘灰,孟九思毫无准备,全身不自觉震了一下,错愕地抬头,眼中涌现怒火。

  祁丹朱勾唇冷笑,掷地有声道:“我活一世,不求无愧于人,无需无愧于己,但求问心无愧。”

  她一步步走至孟九思面前,“我活时畅快淋漓,待我成了一抔黄土,你说的那些,与我何干?青史留名有何用处?遗臭万年有何影响?”

  孟九思倏然一愣。

  祁丹朱后退半步,肆意一笑,美眸流转,顾盼神飞。

  她轻抬着白皙的下颌,张扬地从孟九思身旁走了过去,红色衣袂飘飞,如盛开之花,潇洒自在。

  擦肩而过时,孟九思只觉一抹淡香飘然而过,来不及抓住,便已经走远。

  他双眸大睁,怔愣地站在原地,少女稚嫩却坚定的声音仍旧回荡在他的耳畔。

  周围人来人往,喧嚣不已,他一个人在原地怔愣地站了很久,半晌才面若冰霜地低下头,甩袖离去。

  一派胡言!

第40章 非山灵精怪

  一场秋雨过后, 树叶枯黄,天气渐渐凉了下来。

  京城外路边的茶寮里,疏疏朗朗地坐着几桌人, 他们各自喝着茶水, 偶尔说几句闲话。

  “你们听说了吗?九公主前几日将左翼将军家的公子沈厚打了!”

  “我也听说了,据说是因为沈公子偷偷养了外室, 她气不过, 直接冲到外室家里,用鞭子抽了沈公子,沈公子至今卧床不起,已经病了几日,可见公主下手不轻。”

  “公主可真是心狠手辣, 如此泼妇行为, 实在令人发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沈公子是她的驸马, 她是去捉奸的呢!”

  “沈公子怎么说也是官家子弟, 九公主怎么一点情面都不给他留?就算是真驸马也不能这样说打即骂呀。”

  “谁说没有留情面?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九公主发完脾气回宫后,立即就后悔了, 她不但派了太医院的院判去给沈公子看伤, 还让贴身婢女亲自送去了价值千金的伤药。”

  “哦?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众人来了兴致,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气氛愈发活跃。

  “沈公子养外室,公主便怒火冲天,沈公子受伤了,公主又忍不住心疼,公主这分明是动了春心吧?”

  “说起来公主已经到了该成婚的年纪, 陛下却迟迟没有为她指婚,想必是不舍得将她嫁出去,以陛下对公主的疼爱,估计会让公主自己选一位驸马,难道沈公子就是那雀屏中选之人?”

  “公主虽然美艳,却是一位母老虎,我真不知道该羡慕沈公子,还是同情沈公子。”

  “你知道什么,沈公子早就心悦公主,他们两人恐怕是郎情妾意,早就已经暗生情愫,这件事说起来是沈公子不对,他娶妻前就养了外室,分明是对公主大不敬,公主管教他一番也好。”

  “原来如此,怪不得公主会发这么大的火,那么我等就只能祝福了。”

  ……

  隔壁桌前,君行之漆黑的眸子沉沉地看着面前的茶杯,眉心蹙起,面若寒冰。

  钱衡坐在他对面,竖起耳朵听了会儿八卦,忍不住感叹,“这群人当真无聊,有时间在这里胡乱猜测,不如多读几本圣贤书。”

  “嗯。”君行之轻轻应了一声。

  钱衡一本正经地说完,低咳一声,挤挤眼睛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九公主和沈公子真的是他们说的那种关系?”

  君行之抬眸,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一眼。

  他连忙收了声,做了一个闭嘴的姿势,“我不问了,我不问了……”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指着不远处的山道:“你等会儿就要去那片山上采草药吗?”

  君行之微微颔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钱衡叹息一声:“这么多年了,你父亲的身体总也不见好,你上次买的那些药材,我已经都托人送回去了,这次你又要抽时间亲自上山为你父亲采药,他若能体谅你的一片苦心便好了。”

  君行之眸色黯了黯,沉默不言。

  钱衡看他如此,忍不住摇头叹息,“若说你父亲不疼你吧,他明明生活拮据,但从小都把你送到最好的书院里读书,即使花再多银子也愿意。”

  “但若说你父亲疼你吧,他对你从来都是不假辞色,甚至冰天雪地,也能将你关在门外,让你站在霜雪里舞枪弄棍,说是磨练你的意志,我记得你当时只有几岁,小脸冻得煞白,哎,你也是个倔性子,真就练到了天黑。”

  钱衡跟君行之是邻居,想起往事,忍不住又叹息一声,“你偶尔不听话,他能用藤条打到你全身是血,我娘看了都觉得触目惊心,忍不住掉眼泪,可你父亲愣是一点也不心疼,虽说他是为了你好,但着实是狠心,有的时候我真忍不住怀疑他究竟是爱你还是恨你。”

  君行之沉眸,抬起手臂轻抚了一下后肩,那里有一道疤痕,是以前被打时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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