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团子来袭
姜言意嗔他一眼:“你少挤兑我。”
封朔好笑道:“这可不是挤兑,是夸赞。”
得了他这句话,姜言意就理直气壮摊手伸向他:“那您打算给什么奖励?”
封朔讳莫如深道:“正好有个拿得出手的礼物。”
姜言意原本只是开玩笑,见他这副神色,倒是真的好奇起来:“什么礼物?”
封朔从书案后站起身来,“带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姜言意一头雾水跟着他出去。
封府的马厩里养了十几匹马,每一匹都体型健壮,毛色光滑鲜亮。
封朔的乌云马远远地似乎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在马厩里发出呦呦的叫声。
马厩的管事见封朔亲自过来,赶紧迎上前去:“王爷。”
乌云马见到封朔,已经开始兴奋地踢马厩的隔板。
封朔见状道:“把它放出来罢。”
马夫听令打开马厩的门,用力攥紧了缰绳还是被乌云马拖着一路跑,几个马夫一齐上前都没能制住它,正担心酿成祸事,乌云马跑到封朔跟前兴奋转了几个圈就安静下来了。
封朔抬手摸了摸乌云马头上的鬃毛,道:“近几日不得空,改天再带你出去跑几圈。”
乌云马打响鼻时呼出一大片白色的雾气。
姜言意感觉自己被溅了不少唾沫星子,赶紧后退一步,封朔见状大笑两声,姜言意气得直瞪他。
封朔拍了拍乌云的头,又吩咐一旁的马夫:“把乌云关回马厩里。”
可怜的乌云,自以为能出去溜圈,结果它的狗逼主人转步就又把它关回去。
封朔抬脚继续往前走,姜言意跟在他身后问:“你该不会是想送一匹马给我吧?”
都走到马厩来了,姜言意能猜到封朔也不觉得奇怪,他道:“先前说了等开春了就教你骑马,前些日子韩拓去选马种时,碰巧买到一匹雪域马,送你正好。”
刚经历过乌云的唾沫星子,姜言意想现在对什么马都不感兴趣,但封朔吩咐马夫把那匹雪域马牵出来时,姜言意还是惊艳了一把。
那匹雪域马比封朔的乌云马矮了很多,但体型匀称,四肢修长,加上毛色纯白如雪,若不是马头上没长个尖角,姜言意都要怀疑这马是传说中的独角兽。
“好漂亮。”姜言意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个颜狗,只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伤脑筋的问题,眼巴巴看向封朔:“我那边没马厩。”
封朔瞥她一眼:“养在这里便是,你什么时候想骑,过来牵就行。”
他过马夫手中的缰绳,对姜言意道:“这是匹母马,性情温顺,你摸摸看。”
姜言意伸手摸了摸雪域马的脖子上漂亮的马鬃,马儿果真很安静地站在原地,只偏头拱了拱姜言意的手,一双眼黑亮而晶莹,仿佛是通人性一般。
这让姜言意格外惊喜。
封朔看着她眉眼间毫不掩饰的欢喜,目光不自觉也柔和了下来:“想不想驾马出去走一圈?”
姜言意拉着马缰有些犹豫:“现在?”
封朔点头。
姜言意为难道:“我不会骑马。”
封朔说:“我教你。”
刚被赶回马厩的乌云又被提溜出来,只不过乌云依旧兴致高涨,一点也没因狗逼主人的反复无常生气。
看到那头矮了它一大截的雪域马,乌云趾高气扬越过它走到了封朔跟前,还打了个响亮的响鼻,仿佛是瞧不起雪域马。
雪域马跟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往旁边避了避。
姜言意护犊子:“你的马好像对我的马有敌意。”
封朔摸了摸乌云高高昂起的头,好笑开口:“乌云脾气不好,马厩里的马几乎都被他欺负过。”
姜言意看了一眼雪域马,赶紧道:“那你给我的马换个马厩,离你那匹马远点!”
封朔失笑着应好。
城内街道上时不时有行人来往,不方便学骑马,封朔带着姜言意去城郊。
不下雪的天气反而更冷些,路旁积雪融化了一半,露出棕褐色的草茎,枝头的雪凝结成小块的冰,在晨曦里闪着淡金色的光泽。
姜言意披着樱草色的斗篷坐在马背上,还是觉得八面来风,吹得她直缩脖子。
封朔驾着乌云马跟在道旁,时不时又纠正她:“抓缰绳的姿势错了,缰绳一端用你拇指按住,另一端用无名指和小指夹紧。”
“小腿敲夹马腹,力道轻是慢走,力道大是跑。”
练了大半个时辰,现在姜言意基本能独立在马背上坐稳了,便是夹马腹小跑起来她也能控制。
这样从不会到会的一个过程,姜言意还是颇有成就感。
她脸上是收不住的明媚笑意,在雪林玉树间扭头问封朔,巧笑嫣然:“转弯呢?”
封朔耐心给她做示范:“右腿靠后夹马腹,左腿靠前夹马肩,同时向左拉动左边的缰绳便是左转,你试试。”
学一个转弯容易,但右转是跟左转却是对着来的,姜言意老把夹马腹的位置记混,还有一次险些摔下马去。
她也没指望一个上午就学会骑马,虽然鼻尖被风吹得红扑扑的,可她依旧一脸满足。
回去的路上姜言意驾着雪域马慢悠悠跟封朔并排走着,远处的天和积雪未融的山峦已然模糊了分界线。
封朔扭过头问她:“你何时回楚家?”
再过两日就是新年,她和楚言归都得回楚家去过年。
姜言意捏着缰绳道:“明日就过去。”
封朔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太皇太妃疯癫不认识的事,姜言意早有耳闻,想到届时他得一个人在偌大的王府过年,姜言意有些心软:“封朔,新年快乐,提前给你说,早说总比晚说好。”
封朔回头看她一眼,大半个身子探出马身,长臂揽过她,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到时候我去找你,听你再说一次。”
第117章
年关说到就到, 西州城内的酒楼茶馆都关门让底下的伙计回去过年。
姜言意先前让陈娘子做的衣裳也全部完工,如意楼和面坊的伙计人手一件新衣裳,外加一个包了一百文的红封, 伙计们个个笑得见牙不见眼, 连声道恭喜发财。
老秀才家里只剩他一人,冷清得紧, 索性同姜言意说了一声,在如意楼门前摆了个摊子, 帮人写对联。
他写得一笔好字, 如意楼和面坊的对联都是他写的, 姜言意在都护府大街的铺子门口也贴了一副。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家家户户打扫门庭、辞旧迎新的那种喜庆,当真是能从门前火红的对联上看出来的。
街坊间经常灰堆里打滚似的小孩, 也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若不是鼻子下面依然挂着两条鼻涕,姜言意都快认不出来。
她们回楚家过年, 楚忠和杨岫邴绍本就是楚家家奴,自是会跟着一道回去, 郭大婶折了手臂还没好, 秋葵主动留下来照顾郭大婶, 陈国公说要去封府过年。
霍蒹葭权衡了一下, 觉得跟着姜言意能吃到的好吃的多些, 选择跟着姜言意去楚家。
马车才到楚家门口, 得了门房通报的楚家三姐妹就迎出来了。
楚淑宝高挽着袖子, 脸上还蹭到了不少面粉,看到姜言意,就跟瞧见了救星似的:“你可过来了, 我同祖母说,今年过年咱们几姐妹自己下厨。祖母想吃春饼,这个时辰了我面皮还没做好。”
楚老夫人是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往常楚家过年,家里的厨子都会按照楚老夫人的口味备南方的年节小吃。西州过年不兴吃春饼,楚家新招的厨子也不会做,楚淑宝问了府上的老仆做春饼的工艺,只可惜那老仆也是个半吊子,会说不会做。
楚忠背着楚言归下马车,姜言意帮他把斗篷的帽子拢好挡风,闻言笑道:“敢情你盼着我过来,就为了让我摊张春饼?”
楚淑宝唉声叹气道:“好阿意,这时候你就别挤兑我了。”
楚承茂抱臂站在一旁,分外嫌弃看了楚淑宝一眼:“是谁在祖母跟前夸下海口说自己在如意楼后厨偷师学艺,现在什么菜式都会做的?”
楚淑宝脸上挂不住,扭头就怼:“二哥你个就知道吃的,还好意思说我!你也来厨房帮忙,和面你去和!”
楚承茂无情拒绝:“夸海口的又不是我。”
楚淑宝气得直哼哼,另外姐妹几人倒是都笑了起来。
姜言意第一次带丫鬟回家,霍蒹葭脸上又有胎记,只有年纪最小的楚惠宝面上露出几分惊讶,其他人倒是微怔后就没把这事放眼里。
楚惠宝看了看哥哥姐姐的态度,很快也收起了自己表情上的异样。
霍蒹葭从小到大没少因为自己脸上的胎记遭人嫌弃,她在姜言意那里没被薄待过,跟着回到楚家,楚家人也没把她当怪物看,霍蒹葭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感动。
楚言归被送回了他自己院子里,楚承茂为了不听楚淑宝念叨,躲去楚言归房里同楚言归下棋去了。
姜言意把防寒的斗篷解下来,霍蒹葭拿去暖房帮姜言意烘干,姜言意则跟着楚淑宝进了厨房。
大堂嫂薛氏正在灶台上忙活,见了姜言意,也热络道:“言意过来了。”
“嫂嫂炖的羊排么,好香。”姜言意鼻子灵,进屋就闻到了味儿。
薛氏笑道:“采购的小厮买的多,还剩了一架羊排,三叔说你做的烟熏羊排好吃,我不会做,就等着你过来掌勺了。”
楚淑宝连忙道:“烙春饼也得阿意帮帮忙。”
姜言意把袖子捋起来,“剩下的羊排先焯去血水,下锅煮着,一会儿院子里架一口锅熏,我瞧瞧面和得怎么样了。”
做春卷皮的面盆里,面粉一片泥泞,一碰就沾手,姜言意道:“和面时水放多了些,再添些面粉。”
楚淑宝赶紧在姜言意的指挥下添了两勺面粉,姜言意从飞絮状慢慢抓揉成光滑的面团,揪下一小块用舌尖碰了一下尝盐碱度。
边上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角,她低头就看到楚惠宝一脸惊吓:“二姐姐,生面团是不可以吃的!”
姜言意哭笑不得,“我没吃。”
她扔掉那块小面团,在水盆里净手后给面团又添了一勺盐。
做春饼要用高筋面粉,揉的面筋度不太够,加点盐能提升筋度。
楚淑宝点了点楚惠宝的额头:“你个馋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么?”
她手上有面粉,这么一点,给楚惠宝额头上沾了个白指印,楚嘉宝瞧见了直闷笑。
姜言意被她们感染,面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春饼演变到后世成了春卷,只不过这时候的春饼还不需要下油锅炸,而是在饭桌上直接用一张薄饼卷自己想吃的菜就行。
做饼春的面揉好了还有压面、饧面和甩面三道工序。
姜言意手握成半拳,用指关节沾了些水按压面团,等水全揉进面里,再沾水继续按,直到面团被手抓起,从面盆里拉起来全然不会断裂,就说明压面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