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得在夫君登基前 第63章

作者:瑞曲有银票 标签: 破镜重圆 宫廷侯爵 打脸 古代言情

  见了他们一行人出现,众人神色微妙。

  方才传话之人奔走相告的,可都是太子殿下与姜夫人一起被困的话,只奇怪的是,在那厢房之中被救出来的,又只有太子殿下一人,众人自然好奇不已。但这会儿,他们所见到的姜夫人,却是衣衫整洁、神色如常,丁点都不似曾被困火场的模样。

  惶论姜大人还跟在她身旁,这怎么看,也与方才听到的传言不甚相符。

  众人大惑不解。

  ……

  虽是府中走了水,但主家的筵席也备得差不多,各路宾客们受累来一趟,总不能因为这事就撤了寿宴。

  是以,一通喧闹后,戚府还是照常开了席。而对章王府一行人来说,若提前离席,更加重了旁人的猜疑,故而,他们自然也留了下来。

  整场宴饮,姜洵都心不在焉。文国公与丁将军看在眼里,二人对视,俱是心领神会,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于心间暗自嗟叹。

  宴毕,宾客皆散。

  待回了章王府后,姜洵立马将孙程唤入书房。

  “不是让你跟着么?怎么回事?”孙程才掩好门,姜洵的质问便发了出来。

  “是属下的错,属下认罚。”知道自己失职,孙程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错认得很快。

  当时,见桑晴意外被绊得跌入湖中,他并未多想,只顾着现身去救桑晴了,待把桑晴给救上岸,却见花蔚主仆皆昏倒在地,人事不省。再然后,便是听到起火,有人在传,说魏言安与曲锦萱被困在一处……

  姜洵目光阴晦,一张玉面神鬼莫挨,很是瘆人。

  静默半晌后,他压下心头气:“先去给我查清楚,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

  与此同时,浮曲轩的内室中,散发着浓浓的药酒味。

  衣衫除下,花蔚的左肩一片青紫,红茗正给她揉着药酒。

  那药酒性烈,又还要把肌理给搓热了,才能发挥效用。这才搓到第二遍,花蔚痛到脸都变了形。

  红茗心疼地抱怨道:“爷、爷下脚也太狠了……这要是再补上一脚,姨娘您的身子怕都要被踹散了。”

  花蔚咬牙蹙眉,不说话。

  身体的疼痛固然难忍,可有几件事,她是怎么也想不通。

  一来,便是那曲氏明明被太子的人给掳走,却不知是使了何等法子,竟脱了身。二来,便是爷对自己的、那反反复复的态度。温存时,他总是折腾得她晕晕乎乎、如腾云雾,可白日里见了,却又总对自己冷着一张脸,与夜里简直是判若两人。

  再有,便是今日在戚府,当听说曲氏被困那房中后,他如同疯魔了一般,竟是不顾死活都要往里闯。那幅模样怎么看,都与近来冷落曲氏女的行径大不相同。

  花蔚心内焦惶又迷茫,腹内所疑百思不得其解,而红茗,却似看得通透。

  红茗撇起嘴来,极为不屑地说道:“还能是为了甚?爷那般奋不顾身,肯定是为了那曲氏腹中的孩子。姨娘您好生想想,爷再是不喜她,可她腹中揣着的,到底也是爷的骨血,且还是爷第一个孩子,爷能不紧张么?”

  孩子……

  花蔚心间一痛,再度咬牙。

  想来,还是她失策,盘算错了顺序。

  今日之机,本也是她偶然见得太子,福至心灵时生出的计,之所以会失败,想来,也与她计划匆忙有关。

  看来,还是得想法子,先把那曲氏腹中的孽根祸胎给处理了,否则爷就是再不喜那曲氏女,顾虑着其腹中的骨血,总也会有些额外的记挂。若真让她把孩子给生了出来,自己的障碍,岂不是又多了一重?

  ……

  同府,扶霜院。

  惊吓过后,人总是易倦的。是以,自戚府回了自己居院后,曲锦萱别的不想,先是倒头睡了一觉。

  所发的噩梦中,魏言安步步逼近,冒犯的粗鄙之语层出不穷,那双浊目中射出的淫邪之意更令人作呕不已……她指尖都在发抖,看准时机后,一连点了魏言安几处麻穴。

  魏言安这个人,便如她两世的噩梦一般,总对她死缠着不放。她是当真憎极恶极了此人,因而,趁他身子发软的当口,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推倒了油盏、燃了床帐,尔后,自窗扇爬了出去。

  梦中,她拔足狂奔,身后,是平地蹿起的火焰,以及魏言安的鬼吼鬼叫……

  接着,孙程带着桑晴寻到了她。

  她站在那亭中,望着那处蔽天的浓烟、跃动的火舌,心间忐忑有、畅快亦有。

  再然后,她那位夫君出现了,且于火光中,与她遥遥对望。

  她看不懂他眼中的神色,亦不想再去分辨。

  梦境至此,曲锦萱忽感小腹一紧,腹间的某个部位轻轻跳了跳,接着,便是一下又一下的、小小的抽动。那力度并不稳定,像极了小虫子在蠕动,又像有一尾鱼在游。

  曲锦萱知道,是孩子在动了。

  犹记得,头回感受到腹中的动静时,她还以为是自己吃了什么难克化的,引了肚肠不适,后来次数多了,她隐约能感觉得到,是孩子发出的动静。

  曲锦萱抚上腹部,心间无比柔软。

  恰逢桑晴进来,见了她这动作,便知是被腹中的胎动给闹醒了。

  桑晴上前,将曲锦萱扶了起来,给她身后垫了软软的迎枕,又递了盏茶给她。

  曲锦萱捧着茶小啜了几口后,再抬起眼,却见桑晴蹲在榻前,一幅吞吞吐吐的模样,不由心觉好笑:“怎地了这是?”她用指尖敲着杯壁,笑着调侃道:“莫不是好事将近,想与我讨个主意?”

  “夫人在说什么呀……”

  见曲锦萱还有心思开自己玩笑,桑晴两边眉头快拧成一团了。她结巴道:“夫人,那日、那日奴婢只是一时嘴快罢了,我说那胡话,您可千万别当真。”

  “什么话?”曲锦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就是奴婢之前说过的,让您往后莫要理爷,就当夫婿不在了的话……”

  原来是这个。

  曲锦萱愣然,随即,她浅浅笑了笑:“你想多了。”

  她一笑,桑晴却越发难受了,急忙追问道:“那夫人为何、为何这么久都不去寻爷?夫人当真打算,要一直与爷这般斗气么?”

  曲锦萱平静地摇头:“你当真想多了,我没有与夫君斗气的意思。”

  她只是,决定不再纠缠罢了。

  宁源的时光对她来说,更像是偷来的。或者说,是他那时发了善心,赠了她一段欢喜,她便藏着,时不时躲起来回忆片刻,足够了。

  宁源于她来说,更像是与他的世外桃源。

  她固然做不到像桑晴所说的,就当夫君不在了,但,她总可以让自己学着不去在意他。

  就像娘那般,对夫婿没有任何企盼,也就不会有哪样的伤心痛苦附身了。

  见曲锦萱不再说话,桑晴握着手指,纠纠结结地,再度开口道:“我近来仔细想了想……夫人,就算是为了小主子,您还是、还是莫要与爷这样冷下去?小主子出世后,总还是需要爹爹疼爱的,何况爷往后若是、若是再纳其它的妾,应当还会有其它的子嗣出生,若爷自此与您生疏,那小主子在府中的地位……夫人您就是自小缺了父亲疼爱的,小主子若与您一样,奴婢光是想想,这心里头都难受得紧……”

  说到后头,桑晴很有些发急:“奴婢听孙程说,爷再有一旬便要出征了,还不知何时能回的,趁这几日爷还在,不如、不如夫人再去与爷跌个软、撒个娇?说不定,爷就是在等着您再去呢?”

  曲锦萱默然不语。

  小半晌后,她墨羽般的睫毛颤了颤:“桑晴,我做不到。”她声音低得似在呢喃:“再去,恐怕也是自取其辱,我实在是、实在是怕了。”

  桑晴到底还是向着曲锦萱的,听了这些话,她心内也像被利爪挠了一般,便立即改口道:“夫人别伤心,是奴婢不对,奴婢往后再不说了……小主子日后哪怕没有爹爹的疼爱,有咱们看护着,也能过得好的。”

  曲锦萱盯着自己的小腹,苦笑了下。那笑中,有迭起的悲欲与愧欠,亦有无边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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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宣政殿。

  当朝天子精神越发不济,常朝不时缺席,而本应在十五举行的望日朝,足足往后延了五日。

  朝会中,龙椅之上的魏修,竟已现了些老态龙钟之貌。他听着下首的各色奏报,要么是走神,半晌没反应,要么耳光不灵,总让人复述几遍,最后,竟直接打起了瞌睡。

  鼻鼾声息响透殿堂时,百官面面相觑,俱是尴尬不已。

  异常难熬的朝会结束后,不少朝官都摇头叹气地出了宣政殿。

  大内一角,姜洵被人拦住了去路。

  是戚蒙昭。

  姜洵睨他:“戚大人有事寻姜某?”

  戚蒙昭脸色很差,他硬声道:“戚某只想提醒姜大人一声,莫要忘了姜夫人在宁源时,是怎样照顾姜大人的。乡野村夫尚知糟糠之妻不可抛,姜大人身为朝官,想也是知荣识耻的罢?可莫要一时想岔,落个负心汉的名声,便为人所不齿了。”

  姜洵盯着他,眉梢压紧:“人所皆知,偷听乃厮鼠行径,戚大人饱读诗书,也当明瞭此理?何以偷听他人私密之语,却理直气壮至斯?何况……这是我夫妻之事,何用戚大人指手画脚?戚大人又是以何等身份,与姜某说这些话?”

  戚蒙昭哑了哑,到底还是义愤占了上风。他仍是梗着脖子,话中有话:“姜大人毋须阴阳怪气,有些事,戚某人只是看不过眼罢了。”

  姜洵撂了嘴角,亦不客气地回敬道:“戚大人若是内子家中兄弟,莫说是句提醒了,便是指责训斥,姜某人亦会好生听着。可对内子来说,戚大人恐怕……只是姜某之同僚罢了。这番言论,戚大人未免太过逾矩。对了,姜某亦在此提醒戚大人一句,早两日那事,姜某不过是看在戚老的面子上,才不予追究,若有下回,戚大人可就没那么走运了。”

  姜洵一堆事要忙,并无多少心思应付戚蒙昭,说完这话,他便抬步走了。剩个戚蒙昭脸上红白交错,咬着牙站在原地,半晌说不话来。

  ……

  出了大内,姜洵便径直赶往八仙楼。

  这回,八仙楼内除了丁绍策,还有丁老将军与文国公。

  听完姜洵的话,二位老臣俱是陷入了沉默。

  须臾,文国公确认道:“公子……当真要这样做?”他有些迟疑:“会否操之过急了些?按之前的计划,这些事,该是等公子此行回转后再开始的。”

  姜洵正色道:“如二位所见,魏修已是苟延残喘之势,多留他几日,也是徒费国资罢了,还不如……早些送他一程。如此,于我出征前,也能饮他一杯素酒,岂不快哉?”

  文国公仍旧有些犹豫:“可这样一来,恐怕那魏言安及傅氏一族,便难一举铲除了。”

  姜洵则道:“能削弱傅氏一族之力,亦不亏。且不瞒文公,若将那厮留在奉京,晚辈这心头,实难安定。”

  文国公肃着脸想了想:“公子是担心魏言安那竖子……再对公子之妻不利?”他提议道:“若是这样,大可将她藏掖起来,让魏言安寻不到踪影便是。”

  对此,姜洵还没说话,丁绍策先出声了。

  有文国公在,他全程正襟危坐,别说酒了,就是茶都不敢多喝一口,但若不说话,又唯恐给文国公留下呆板的印象。是以,他略一斟酌,便开口替姜洵答道:“若是藏掖,便让姜兄近来宠妾灭妻的戏码不攻自破了。素来细作心眼多如藕孔,就怕此举惹他们质疑,反而分散了他们的视线。”

  毕竟小嫂子是正妻,且腹中怀着姜兄的骨肉,姜兄若不将那宠妾灭妻之行表现得分外明显,他那妻儿,俱危矣。

  这厢,文国公闻言后,倒也看了丁绍策一眼,直让本就手心攒汗的青年紧张得脖颈子都僵硬了。所幸文国公并未过多关注他,很快,便陷入沉思。

  过了片刻,文国公与丁老将军对视一眼,交换过意见,便回姜洵道:“公子之心,老朽能理解。既公子已做了决定,老朽几个,自然是支持公子的。”

  丁老将军亦是点头,且又沉吟道:“那日之事,公子也莫要怪程老侯爷,他纵然偏激固执了些,可深究其意,却也是为了公子着想的。”

  说到这处,丁老将军心中暗叹一声。自古儿女之情多生冤孽,都不用看旁的人,单瞧他那小儿子便知了。

  丁老将军想了想,又语重心长道:“公子且听老朽一言,论身份,那曲氏女是怎么也及不上国母之位的。再有一桩,便是公子若御极,初时,朝野一时半会儿是平定不下来的,若公子当真立了那曲氏女为后,于公子来说,是麻烦,于那曲氏女来说,亦是个险兆。届时,有心之人可不止盯着朝堂,就连公子那后宫,也不得安生。故于那曲氏女来说,她位份越低,越是安全。况那时,她定已生产,有龙嗣傍身,就算是个低等的嫔,她也受不了何等委屈。”

  “此言甚是。”文国公亦紧随其后:“或这般,公子若心下着实过意不去,待你得胜归来,定是民心大振,公子亦添了一桩功绩,届时,若公子坚持要将那曲氏女提个妃位,自然腰杆也能硬实些,另几位老臣,应也不会多作阻挠。”

  “谢二位长辈指点,晚辈……知晓了。”姜洵起身,秉手于前,诚恳道:“待晚辈离了奉京,章王府……便靠几位护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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