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得在夫君登基前 第75章

作者:瑞曲有银票 标签: 破镜重圆 宫廷侯爵 打脸 古代言情

  而在戚蒙照的对面,钟静雪正一幅无边娇羞的模样,绞着手中的帕子,似在与他殷切地说着什么。

  然戚蒙照面上极为不耐,两道眉快拧作一条绳结了,几度想抬脚走人,却都被那钟静雪提前给拦了下来。

  来回几番后,戚蒙昭直接拉下脸来,张嘴似是不给脸地斥了几句,那钟静雪脸色一白,这才讷讷地放了行。

  观望了一出‘拦郎失利’把戏的丁绍策,却半点没有要为自己表妹鸣不平的意思,反而盯着戚蒙昭走远的背影,啧啧有声地唱起八卦来:“听说这位小戚大人可是个眼光奇高的。去年起,戚府便想为他择妇了,可挑来选去,愣没一个合他眼的。”

  “就说前些时日罢,我那位钟表妹不知在哪儿遇见那小戚大人了,便对人芳心暗许,硬是哀着我母亲去问。碍于情面,那戚夫人便在慈安寺安排了一场相看,可把我钟表妹高兴得险些疯了,在房里头涂脂抹粉的,连衣裳都选了大半日,可你道如何?约好的那日,她巴巴地赶过去,等着与这小戚大人相看,结果傻等一个多时辰也不见人,盖因那小戚大人爽约了。据说啊,他是宁愿去宗祠跪着,也不愿与我表妹相看,气得我那表妹眼睛都差点哭瞎了。”

  “先前,我母亲还道,他是嫌弃我那表妹名声不好、性子张扬,但国子监同判蒋大人的女儿,那可是出身清正,名满奉京的大家闺秀,他却也不为所动。私下里啊,不少人都说这位小戚大人恁地眼高于顶……”

  说到这处时,丁绍策移回了眼,对姜洵挑了挑眉:“对了姜兄,你先前在宁源之时,不是曾与他共事过么,该是有些了解?这小戚大人……不会是有断袖之癖,才那般清傲的罢?否则,怕不是天上的仙女儿,才入得了他的眼?”

  岂料他这话音刚落,便见姜洵蹭地离了椅,站起了身。似是死死压抑着的阴沉感终于爆发,他甩了句“我如何知晓!”便拂袖而去。

  这猝不及防的恼怒,直令丁绍策傻眼了好一阵。

  他转向自己小厮邱东:“这、这是怎地了?”

  邱东也回以一脸迷惑。

  丁绍策探头向外,瞧了瞧那具怒不可遏的背影,愕然地感叹道:“人道是六月的天,女人的脸。看来这将将和离的男人啊,也好不到哪里去。最是敏感脆弱了,情绪这般不定,实在是难伺候。”

第55章 没心肝 她现下人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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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夜, 玉盘高挂,星子被几缕渺云给遮着,像笼着雾纱那样朦胧。

  玉昇居内, 姜洵几番入睡未果, 终是睁开了双眼。

  是魔怔了么?为何把眼一闭,脑中都是那人的身影?

  心浮气躁间, 姜洵干脆推被下榻, 披好衣袍,出了玉昇居。

  不知怎地,本打算要去徐嬷嬷那处看看儿子的人,那脚尖却是一转,直直往另个方向去了。

  待霜院中近乎一片漆黑, 只有个守门的婆子昏昏欲睡, 鸡啄米般地上下瞻头。

  姜洵信步走了进去。

  廊芜之下,所有的窗牖都是紧闭着的。而就在白日里, 他还通过某扇窗, 见到她在与霄哥儿逗乐。

  一片阒寂与幽黑中,姜洵入了内室。

  月光之下,可见得随处摆设如旧, 而室内空空荡荡, 榻上、桌旁空无一人。没有人迎上来,亲昵地唤他‘夫君’。白日里给他更衣的小女人, 更像是化了影,凭空消失了似的。

  姜洵心里像在被什么东西给咬噬着,被钝痛丝丝缕缕地侵袭着。他迈开步子,试图在这间空室中,找寻旧日主人曾留下的痕迹。

  起先, 他去掀开了妆奁。

  妆奁中,一套嵌绿松石喜鹊登梅的头面,几只描着梅花香栀的脂粉瓶罐,都是他在宁源时给她置办的,除此之外,当中别无他物。

  姜洵抿了抿唇,目光四扫,于壁桌之上,见到一方长锦盒。

  他走了过去,取下那锦盒。

  推开锦盒的盖子,盒中,卧着一只水字纹、开脸喜庆的玉质摩喝乐。

  见了这摩喝乐,姜洵牙骨微磨,又去隔间中打开那黑漆的倭箱。

  而那箱底,果然也只整齐地摆着一套裙裳。

  水色的诃子裙,妃色的大袖衫,一匹青莲色的披帛静静地叠置在一旁。

  霎那间,旧年的花灯、烟火、拱桥,在他怀中哭到抽噎的小女人,一切都鲜活得像是密密匝匝的、不停轮换的幻景,可那幻景,同时又似镜花水月,一触即消,禁不起数度追忆。

  姜洵的唇角扯出一丝冷笑。

  分得这样清楚,他送的,便一件也不取,而是她的东西,她却一件也没有留。哪怕是平日里,她曾用过的那些瓶瓶罐罐与石磨杵撵,全都不见了踪影。

  清理得这样干净,看来今日之事,她早便开始盘算了。

  说起来,二人好似…也没有发过什么海誓山盟,他与她的这一段,更像是一场香艳的风月之事。

  不同的是,这场风月之事,还留下了一个孩子。

  姜洵满脸讽意。

  初时,他就是拿她当消遣罢了,何时开始,竟与她生出这么多的羁绊。

  说起来,他原本的打算,是要主动休黜她的,不料到头来,确被她给变相迫离了。

  也罢,既她如此有魄力,他又何必大半夜来这处寻不快?

  想到这里,姜洵暗自哂笑一记,身子一移,便想出去,可临到门口时,却又止住了脚步。

  既来了,又为何要走?寻个地方歇息罢了,这偌大的章王府,哪一处不是他的?

  这般想着,姜洵便拧转了身,袍衫也不除便上了榻,就那般拥被而眠。

  枕被如冰,唯馨香尚存。

  这回,姜洵很快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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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后,城郊的一处别苑中。

  翘角飞檐的画舫中,乐阳与曲锦萱正对着铺了一桌的瓶瓶罐罐涂嗅研拭。

  “你这手也太巧了罢?才几日功夫,又做出这么些好东西来。”

  乐阳用平匙在某个瓷罐中挑了一勺,抹在手背处打着转,果然没几下便晕开,整个手背都润润的。

  她惊喜道:“这夜容膏我得拿回去好生试试。一到春天,我这脸就紧绷绷的,又耐不住去敷那些厚如泥的面脂团,让我两三刻都不能动弹,我浑身都难受。”

  曲锦萱则捧起个青瓷罐:“这罐手霜,县主也一并带回去罢。”

  乐阳接过来:“你不说我也准备带走的。这香味儿淡淡的,正好是我喜欢的程度,怎么着啊,我也得亲自试试。”

  曲锦萱却摇了摇头,笑吟吟地与她说:“县主平素不做活计,手部本就嫩滑,这手霜啊,可给府中做惯粗使活计的下人试试。她们那手常年做活,不是总浸在水中,就是被干风吹到皲裂,尤其现在还在春时,有些冬月时手指冻裂的患处还不曾愈合的,正好让她们带回住处去,遇下值时,或是歇假的当口,都可抹到手上头,试试功用。”

  听她这么说,乐阳蹙了下眼,很是疑惑不解:“我不做活计,容馥斋的其它客人就会做活计不成?就是那些商女,家里头有些小买卖的,哪一个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娇贵得不行?”

  曲锦萱点点头,正色道:“所以啊,我正有一堂事要与县主商量呢。”她接着问道:“县主可曾在容馥斋中,见到过商女平妇?”

  乐阳怔了怔,使劲回想了好一会儿,才答着:“好似不曾,多数都识得我的,应当不是商女平妇之流。”

  曲锦萱便接着说道:“去咱们容馥斋的,多是有身份之人,不是王公贵女,便是官眷命妇。可爱美之心人皆有心,除去王公贵女、官眷命妇外,普通女子与妇人也有这等需求。”

  “如县主所知,商女们并不缺钱,咱们容馥斋中的脂粉膏子,她们也是使得起银俩的。就连平民妇人攒了些银两,时年时节的,也会舍得花钱置办些涂抹之物。但如容馥斋那般装潢华美之地,她们纵是揣够了银俩,有心想进去挑选一二,却又生怕冲撞到贵人,而举足不前。尤其是奉京城这样贵胄云集之地,平民百姓去个酒楼子,都有可能碰到显贵。”

  “同理,有身份的贵女命妇们,若在同间店铺中见到商女平妇,亦觉得掉价。既如此,咱们可经容馥斋专售贵价脂霜,再另外置办一间别的铺子,去卖那些个平价些的粉膏霜抹。”

  “贵价的自然有人买,也能挣银钱。但若论走量,还是得做平民大众的生意。毕竟贵女命妇们是少数人,咱们大昌国啊,多的还是没有身份的普通女子。”

  乐阳早便停下了涂抹的动作。她认真回味了下曲锦萱这番话,茅塞顿开似的惊讶道:“哟,怪不得泽阳那间的生意不如奉京城的好,我还当是那地界竞争太大,或是咱们定价儿太高,让她们不敢踏足,却不曾想过是这等原因,还是你想得周到。”

  曲锦萱弯了下眉眼,仍旧去摆弄手中之物,不时,又在纸笺子上记着什么。

  乐阳半半扑到桌台之上,复又揶揄起来:“人道是一孕傻三年,怎你这脑瓜子,还越发灵泛起来了?”

  “不过是些粗愚之见罢了,哪担得起县主这般夸奖。”曲锦萱笑意浅浅,有些羞赧。

  乐阳一本正经地答她:“夸奖?我可不是个爱夸人的。人皆说我这嘴皮子利如刀锋,就算是脸厚如猪彘的,在我跟前都要被说成张红面皮。真要夸……那也是夸我自己,寻了你这么个靠谱的搭档,以后啊,我可就等着躺在府里数银子了。”

  听她说得夸张,曲锦萱莞尔。

  二人正聊着些关于平价铺子的细节之事时,苏氏便也到了。

  “娘。”曲锦萱起身迎她:“筠哥儿睡着了么?”

  苏氏点点头:“他睡着了的。”

  乐阳也起了身,开口便笑言:“这才几日不见,苏伯母容光焕发,真真是越看越年轻了。这季大人现在也就两天来一回,日后府宅落成,苏伯母与季大人日日相对,岂不是要变回小姑娘般的面貌。”

  苏氏耳根子都热了:“县主说笑了。我已是上了年纪的,还怎会……”

  乐阳眼底满是笑意:“苏伯母且年轻着呢,又生得这样美,不用保养都悦目极了。”

  “县主又拿我打趣了。”苏氏摇摇头,带着脸上那抹红,坐到了曲锦萱身旁,关切地问道:“萱姐儿,你当真明日便要走了?”

  曲锦萱点点头:“娘,我与桑晴赶的是明日辰时正的船。”

  苏氏抚着曲锦萱的手,一时有些凝噎:“萱姐儿,娘……娘对不住你,娘本该与你一道去泽阳的。”

  曲锦萱笑意莞然:“娘与季大人重续前缘,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况女儿也不是小孩子了,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娘莫要担心。”

  “对呀,泽阳还有雅宁在呢,苏伯母莫要担心。”乐阳也附和着宽慰道。

  苏氏眼眶乍湿,眉间亦有些伤怀:“季岫……他从前便是个读书的好料子,现在更是为民的好官。自来入朝堂致君泽民,是所有读书人的心之所向,他怀才不遇这么些年,眼下好不容易有了得以重用的机会,当真由他就此放弃,我良心不安。”

  “娘,我省得的,你莫要担心我。”曲锦萱柔声抚慰,心间,何尝又不是万分感慨。

  季大人与娘,心间都对双方存有愧欠。一个愧于当年错过,没能护得住对方,而另一个,则疚于自己曾为人妾,且已与对方生儿育女。

  虽季大人曾主动说过,要请调回泽阳,自此与她们一道去泽阳生活。可对娘来说,季大人不嫌弃娘,娘又怎好拖累季大人,非要季大人陪着她们母女回泽阳?

  只是,留在奉京,却有风险……

  虽说季大人定然会护着娘与筠哥儿,县主也说了定会倾力相助,可娘与筠哥儿的身份迟早会暴露。且娘与筠哥儿想要堂堂正正生活,自然不能再躲再藏,万事,总归要面对的。只希望到那一天,曲府中那些人,莫要胡搅蛮缠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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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阳光明晃,是个大晴天。

  江波之上,离了岸的客船稳稳地驶着。

  除了去宁源那一回外,这还是主仆二人头回坐船离京,伤别之情固然有,但惊奇之心,也丝毫不减。

  主仆二人都不是晕船的,站去甲板之上被春日里的江风拂面,反觉神清气爽。

  而这时,于甲板的另一端,有两名商人模样的中年人正侃侃而谈。

  先是戴着缎帽的男子开腔问了声:“哎?近来宫里头的事儿听说了么?”

  头顶绉纱巾帽的男子则粗声粗气地答:“废话,老子不是大昌国人?那事儿谁能不知?没想到先前那死老魅竟然是个通敌叛国的,还戕害先帝假拟遗诏……不过啊,也算是因果轮回了,他假拟先帝圣诏,他那妃子为了让自已儿子当皇帝,也拟了道假诏。就是被毒死这事儿算是太便宜他了。这种就该锁起来游街,给咱们唾骂一通,再拉去午门给斩了。”

  缎帽男子叹气道:“斩首也便宜他了,合该让他也死在战场上,为先帝,为当年死在战场上的将士们偿命。”

  提起这事儿,巾帽男子更是不忿气了:“可不是?那窃国的贼子是个懦弱的,一想到他还在龙座之上当了咱们大昌这么些年的皇帝,老子这胃里头就不舒服。你说说,这些年来,多少回被那些番邦蛮族给欺负到头上来了,他也不敢吭气儿,咱们大昌在他手里险些没被毁了!就说去年吕图和长畴的事儿时,老子几度都想弃了生意,投身行伍,跟那些个蛮子拼个你死我活的!”

  “唉,先前不晓得他那皇位是篡逆来的,听说他人没了,我心头还怪高兴的,想着终于能换个皇帝了,却没成想,来了个少年天子。那少年威仪不足、屁事不懂,朝政又被外戚把持,也是弄得一团糟。”缎帽男子把头是摇了又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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