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玉 第222章

作者:凝陇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古代言情

  成王面沉如水,带着那位千牛卫将领离去了,王妃却自发留在观中,只是眉间隐约萦绕着忧色。

  待到成王府的护卫将严司直的尸首和严夫人护送出观,观中的氛围一下子沉寂不少,诸人心头仍沉甸甸的,清虚子将滕玉意等人招揽到院中。

  坐下后,清虚子指了指滕玉意,对五道和绝圣弃智道:“你我都看见了,滕娘子印堂发黑。”

  滕玉意一惊。

  “此事甚是蹊跷。滕娘子虽身负错勾咒,但她这半年没少降妖除魔,纵算不能完全化解咒怨,应劫的时日也不可能会提前。想来想去,很有可能与咒怨本身有关。滕娘子身上冤愆未消,凡是为自己祈福或者消灾之举,都会招来反噬。”

  “反噬?”

  清虚子晤了一声:“你和佑儿斩杀的并非寻常邪物,而是能搅动乾坤的大魔物,你由此攒下的功德不容小觑,甚至可能一举破咒,但这回的破勾咒非同寻常,下咒的绝不止一人,察觉咒怨即将消除,怎会不发出冲天的怨气,这怨气在天地间涌动,又会引来旁的冤愆,聚少成多,积羽沉舟,凝聚在一处足以改变天数,所以最近长安城频有异象:尺廓现世不说,还频繁出现七欲天。这两样物事与先前的妖魔鬼怪不同,无魂无魄,乃是集大煞所成。从这种种异象来看,正因为你攒了大量功德,反而导致你命中的那场劫提前了,这就叫此消彼长。要破此咒,绝没有我们想得容易。”

  滕玉意惴惴地想,怪不得那晚尺廓直奔她而来,原来不只因为她是借命之人,搞半天她自己就是天地间这股煞气的起源。

  她悚然而惊,照这样说,阿爷会不会也有危险。

  这时成王妃也过来了,她换了一身利落装束,头上簪环也卸净了,白皙的脖颈上戴着噬魂铃,像是随时准备收妖。

  看出滕玉意的不安,成王妃坐下拍了拍滕玉意的手背:“师父说得没错,不过阿玉你别怕,孩子,所谓否极泰来,劫难虽然提前了,但恰也证明你已经走到了破咒的至要一环,只要能成功渡过这次难关,没准会彻底解开你和滕将军身上的咒怨。”

  成王妃的话语总是透着一股温暖的力量,常让滕玉意想起自己的阿娘,她心窝暖洋洋的,刚要接过话头,腕子上的玄音突然一响,原来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完全黑了,绝圣弃智爬上墙头一看,观外竟游来了无数游魂。

  清虚子看看墙外,了然对滕玉意道:“你本就是带劫之人,又因最近为自己消灾的举动引得天地煞气凝聚,单凭你一个人,足以将四面八方的冤魂全数引来。”

  他想了想又道:“第一批游魂是三日前出现的,贫道本以为有人暗中破坏了城墙外的御邪网,但经过沁瑶和蔺效仔细察找,并未发现破漏之处……假如没有漏洞,这些冤魂从何处而来?昨晚蔺效提醒我,那漏洞很可能就藏在城中,冤魂野鬼在地上飘荡时,自是无法冲破城外的御邪网,但如果城中就有阴冥地界的出口,鬼魅涌出时也就毫无阻碍。”

  见天猛一拍手道:“原来如此!兴许这漏洞早就出现了,只不过被无极门那帮残渣余孽悄悄封住了。怪不得我们把城外掘地三尺都没能发现尺廓的影子,搞半天它们都窝在地底下。”

  滕玉意打了个激灵,上回蔺承佑告诉她,尺廓不出现则已,一出现就是一窝,回想那怪物的古怪老人脸,单是一只尺廓冲她怪笑已经够让人浑身发寒了,若是一群尺廓同时从地底钻出……

  成王妃道:“我和王爷打算连夜带人搜查全城,不料碰上严司直出事,王爷的手下继续在城中找了整整一夜,结果一无所获,不过这也不奇怪,假如真有异士在出口做手脚,除非道法极高深之人难以识别。七日后又是阴日了,最迟要在那之前找到阴冥地界的出口。”

  “不单如此。”清虚子道,“还得尽早将滕娘子身上的咒怨消解,咒不除,这些孤魂野鬼不会走,倘若任由它们大量聚集在长安城,贫道就怕会引来真正的地狱恶鬼屠城。”

  滕玉意看看成王妃,王妃的眉头也深深蹙眉,显然他们师徒还有别的隐忧。

  莫不是怕……会影响到圣人?但从两位长辈的表情来看,似乎也不是很笃定。

  五道大咧咧对滕玉意解释道:“这些冤魂没做过恶事,我等不能强行将其驱散,倘若是为它们做法事,它们各怀冤愆无法统一超度,如果一场一场来做,这么多冤魂少说要花个一年半载才能做完,我们不想损伤修为,又不想它们继续盘桓在城中,如今最好的法子莫过于直接帮你化咒。”

  至此滕玉意已经完全听明白了,她作为吸引煞气的带劫者,在封锁阴冥地界的出口之前,必须一直守在附近。

  若不如此,邪祟们便会顺着煞气的方向源源不断往外涌,她在哪儿,它们就涌向哪儿,沿路伤害百姓不说,城中的怨气和煞气交汇多了,早晚也会酿成一场大祸。

  难怪静尘师太说长安不久会有一场劫难,想必他们无极门有些窥伺天地间煞气的独家法门,早就怀疑城中藏着命中带天煞之人。

  “师公,城中的阴冥地界门不能用罗盘来寻么?”绝圣和弃智焦声问。

  清虚子摆手:“这洞口不但无形无色,而且变化无穷,小的时候只有针鼻大小,即使倾尽全力满城找寻,起码要花四五日工夫。”

  “号召各观道友帮忙呢?”

  成王妃摇头:“……无极门暗中作祟多年,长安各道观中少不了混入几个居心叵测之徒,玉真女冠观的静尘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让各观分头找寻倒是可以,就怕有人故意趁机混淆视线。”

  “方才沁瑶给我出了个主意。”清虚子道,“滕娘子身负咒怨,困在这轮回中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位李三娘明明未带诅咒,竟也会重新轮回一世。上回贫道觉得蹊跷,就同佑儿反复诘问李三娘,李三娘熬不住,只得承认当年偷过你的东西,而且并非寻常物件,而是你阿娘为你祈福的灯笼,那灯笼上的莲花是由金丝和玉石做的,本要送到宝莲寺为你祈福的……”

  滕玉意一愕,随即在心里骂了一句。

  “那日李三娘恰好从你们滕府出来,因为眼馋那些灯笼的精巧,便趁你们府中下人不注意偷走其中一盏,她早就听说宝莲寺祈福极为灵验,心里羡慕你阿娘肯花这样多的银钱为你请高僧祈福,她也想蹭点福缘,就偷偷将上头你的生辰八字改成了她自己的。玩了一下午之后,她谎称在滕府门口捡到的,将灯笼送到宝莲寺,殊不知身负咒怨之人是不能随便祈福的,点灯那一刻起,就会惹来无穷怨气,李三娘这盏祈福灯跟着一点,半年下来早已是冤愆缠身,所以前世你死后不久,她也患时疫没了,但那咒怨毕竟不是针对她,故而她有了重生的契机。可惜贫道和佑儿没仔细问她究竟是从何处醒来的,照理说,李三娘既是受这场咒怨连累的小鬼,重生的地点应该也在阴冥地界的出口附近——”

  成王妃思量着说:“听说李三娘只比阿玉大一岁,她那个布偶又是十年前就开始伪造的,我猜她的重生之年应该在六岁之前,过去那么多年了,就算她此刻人在长安也未必记得清楚——”

  所以是没法子了。五道失望叹气,绝圣弃智有些惶急:“墙外这些冤祟越来越多了,估计尺廓不久也会找来,万一青云观被数不清的邪祟围住,我们就不好出去找寻了。”

  成王妃果断起身:“这样吧,我连夜带人去找寻,大不了每一坊、每一个角落地找,总比死守在此处要强。”

  滕玉意忽道:“或许有个人能帮我们想一想。我书院的一位同窗,邓侍中的孙女。邓娘子不只一次说自己幼时见过李淮固,但李淮固早年只来过长安一两回,想必当初发生过不同寻常的事——”

  众人眼睛一亮,成王妃惊喜吩咐一干护卫:“事不宜迟。时辰还算早,拿我的帖子去请邓娘子。”

  因是成王妃亲自下帖子延请,没多久邓家人就热热闹闹护送邓唯礼来了。

  听完滕玉意的描述,邓唯礼愣了好一阵。

  她只当滕玉意还在生气李三娘厚着脸皮冒充自己的事,本想打趣滕玉意几句,忽想起下帖子请她的是成王妃,忙老老实实回答道:“回王妃的话,晚辈幼时是见过李淮固一回,当时是隆元八年,晚辈同家中长辈在临安侯府赴宴。侯府后院有口井,李淮固玩耍时不慎掉入了井中,幸而井中有个木桶将她兜揽住了,当时她阿娘就在井边,人都吓坏了。可我还记得李淮固被救起后第一件事不是哭,而是问她阿娘:现在是隆元几年?我和姐妹都觉得她的样子很古怪,李三娘听说是隆元八年,不顾身上衣裙皆湿往花园里跑,我很好奇这小娘子要做什么,就拉着姐妹们跟上去,但是李三娘很快就沮丧地返回来了,还被她阿娘打了一顿。”

  说到此处,邓唯礼对滕玉意道:“都说我记性好,其实我也不是事事都记得的,之所以对这件事有很深的印象,是因为李三娘当时的表现太不寻常。上回李淮固对成王世子谎称自己是救命恩人,我还有些纳闷,因我记得那日她怀中并未抱着布偶,但李淮固房中的布偶又确实已经用了好些年了,只当是我记错了,结果没多久就听说她是冒认的——”

  ***

  众人急忙赶往临安侯府,一晚过去,路上的冤魂又多了不少,就如清虚子所言,不再只是无主孤魂,竟混杂了一大批伥鬼、五常鬼之类的恶鬼。

  这些恶鬼呼啸而来,一口就能吞下十来个游魂,五道拍出手中长剑,直指恶鬼,剑光雪亮如虹,几乎是一剑一个。

  滕玉意仔细留意,五道的剑光果然始终避免碰到那些游魂野鬼。

  成王妃和绝圣弃智施法时也是如此。

  除此之外,街上时不时还能看到金吾卫的身影,从数量上来看,远胜从前夜间巡逻的人数,看样子为防长安生变,圣人和成王早已有所准备。

  就这样一边赶路一边收恶鬼,很快赶到了临安侯府所在的荣富巷,到了侯府门前,却见府门洞开,明明已是大半夜了,管事和仆从们却慌里慌张往外跑。

  大伙都有些吃惊,自从五年前老侯爷病逝,临安侯府声望就大不如前了,但纵算再不济,府里下人也不至于这般没规矩。

  管事看到清虚子道长有如看到救星,喝令下人们在门口候着,白着脸近前道:“叫王妃和道长见笑了。府里有些不对劲,小人们实在不敢在里头待着了,正商量着去找我们侯爷。”

  “侯爷不在府里?”

  “半月前我们亲家老夫人过寿,小侯爷带着夫人和郎君娘子去洛阳了,说是要多盘桓几日,故而至今未回,如今府中只有我们这些下人,打从头几日前府里就不大对劲,小人请来附近至善观的若缺道长来看,若缺道长在门口看了看,硬说看不出半点邪祟之气。三日前忽有不少人在府中撞到鬼祟,小人们吓坏了,再去找若缺道长,却撞见道长带着弟子们装行李准备离开长安,道长说天有异象,这些游魂野鬼不只我们府里有,满大街都是,他预备出去躲几日,给了我们一些符箓,让我们自求多福。今晚小人们在府里觉得实在冷得不像话,怕被邪祟缠身,便决定出去躲一躲。”

  五道听得龇牙咧嘴:“若缺那老小子比我们还不靠谱。”

  清虚子和成王妃抬头察看侯府上空,也难怪若缺道长看不出问题,此地分明被人做了手脚,连半点邪祟之气都无。

  “贵府共有几口井?”成王妃问道。

  在管事的指引下,一行人很快就找到了当年的那口井,那井坐落于花园某条小径的深处,周围满是馥丽的花丛,井上覆着石盖,看样子早就弃之不用了。

  刚一踏进花园,滕玉意就觉阵阵阴风袭来,早前绝圣弃智帮她开了天眼,沿路能看到花园里全是殊形诡状的鬼祟,迎着那阴风往前走,寒意像能浸透骨髓。

  她带着小涯剑尚且如此,更别提旁人了,回头看侯府管事,果然冻得嘴唇发紫。

  眼看已经找到那口井,成王妃忙让绝圣弃智将管事领到外头去。

  清虚子绕井踱了一圈。

  “打开井盖。”

  众人合力上前,井盖刚一移开,尖啸声就从井底喷出,浓浓的阴煞之气,犹如喷薄的瀑布,刹那间冲天而起。

  五道等人大惊失色:“不好。单单只有尺廓和小鬼的话,不至于阴气这般重,莫不是把冥界的飞天夜叉引来了。”

  滕玉意心怦怦直跳,井口黑雾缭绕,底下竟是深不见底,透过浓浓的雾气,隐约可见底下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海,海浪无声耸动,水中飘满了惨白的尸首,那浩瀚无垠的阴森海面,只一眼就让人觉得头晕心悸。

  就连五道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种源自阴冥地狱的阴戾景象,远比单单面对耐重和尸邪这样的魔物来得更可怖。

  滕玉意听说过飞天夜叉,上回在大隐寺躲灾时她在佛经典故上看到过关于此物的描写,亦是著名的修罗道恶鬼,但与耐重不同,此物乃是一雄一雌,向来喜欢出双入对。

  传闻中这对夜叉“形如蝙蝠,两翅如席”,奔走时其疾如风,锋锐的爪子一张,能抓破至坚至硬的岩石,法术再高明之人也难敌它们一击。

  成王妃面如寒霜:“前有尸邪和耐重,再多引来一对飞天夜叉也不稀奇。看这阵势它们已经遁走了,宽奴,你速去大隐寺告知缘觉方丈,请方丈连夜集结满城僧道齐力降魔,我和五位上人留在此处辅佐师父做法,绝圣、弃智、阿玉,你们三个修为不够,留在阵外与常统领等人护阵。”

  “是。”

  阵法启动前需做些筹备工作,事态越紧急,成王妃越是沉稳刚毅。

  她让绝圣弃智将临安侯府的一众下人护送到青云观,同时让常统领连夜进宫禀告此事,不久,果有大批金吾卫和禁卫将临安侯府团团围住。

  天亮时,成王也从宫里赶来了。

  滕玉意一颗心落了地,禁卫们训练有素,且由成王亲自指挥,以成王的沉稳和睿智,不用担心众人做法时出什么岔子。

  井口转眼就贴满了符箓,但仍源源不断有煞魅涌出,没多久,玉虚观等几大长安道观的道长也闻讯赶至侯府。

  与他们同来的,还有缘觉方丈座下的弟子圆惠和圆清。

  想是考虑到出了静尘师太的事,方丈唯恐这些道人中混入了奸邪之徒,自己忙着找寻飞天夜叉抽不出身,故而派出几位敏锐的大弟子帮清虚子护阵。

  清虚子倒是没说谢,但忍不住瞟了好几眼那两个大和尚。

  一番紧锣密鼓的安排后,临安侯府内外严阵以待。

  偌大一座府邸里三层外三层,转眼就据满了各方人马。

  清虚子盘坐在众人中间,沉声道:“地狱之门一开,长安子民难逃一劫。此门开启已超过三日,封闭绝非一日之功,即使贫道以五相归魂阵镇压,少说也要七日七夜方可将洞口封住。此外诸位也看到了,此地除了恶鬼,尚有大量无辜游魂,若统一以法术镇压,有违天道,故而我等施法时,请玉虚观、凌云观诸观道友帮忙诵咒超度,如此既能送走附近的冤魂野鬼,也防止它们被周遭恶鬼所吞噬。”

  众道洪声道:“依此行事。”

  清虚子又对圆惠圆清道:“烦请两位法师帮忙掠阵。”

  “诺。”

  清虚子又看着滕玉意:“滕娘子是应劫之人,你到何处,邪祟就会跟到何处,吾等作法时,还请滕娘子务必守在阵外。”

  滕玉意正色道:“是。”

  清虚子又将视线转向阵外的成王。

  成王抱剑立在亭中,端的是如玉如松,他身前不远处,就是忙着检视阵法的成王妃。

  成王怀中的赤霄剑似是感受到四周的邪祟之气,不断发出嗡嗡的警示声,虽然尚未出鞘,但剑光早已如水浪般一圈圈震荡着周围的阴气。

  成王原本注视着妻子的身影,察觉到清虚子的视线,转过头朝清虚子颔了下首,目光很柔和。

  老人眼中忧色尽消。

  安排好一切,清虚子扬手将一个布囊似的物事甩至半空,同时一甩拂尘,朗声喝道:“煞魅横行,苍生罹难。弟子清虚子,谒见上君。死生之际,道神无奈何,弟子欲舍身制百邪百鬼,自明真道永长存。恭请五皇老君以太虚之芒济危救困,覆载天地,光明四海。”(注)

  这番话如黄钟大吕,一时间震荡四海。清虚子声调高扬:“高奔日月吾上道,急急如律令,起——”

  起先只是园中草木簌簌摇动,紧接着那风声陡然扬升,如雄兵会师鸣锣击鼓,驱千旗,驭百兵,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与此同时,半空中那破旧的囊袋灵光乍现,如同一轮圆月稳稳当当悬在井口上方,袋口落下一道笔直的幽幽光柱,源源不断与井底的阴煞之气相抗衡。

  井口那阴寒至极的猎猎阴风,仿佛被一床看不见的厚重棉被压住,顿时有所衰减。

  滕玉意心中激荡,在百名道士的诵咒声中,这名动天下的五相归魂阵正式启动了。

  这场大阵一摆,便是整整七日。

  在清虚子等人的护持下,阵法灵气长盛不衰,井口的阴气时而变弱时而暴涨,但迟迟没有关闭的迹象,但好歹不再源源不断往外涌邪物了。

  为了避免出现差池,在洞口正式关闭前,阵中之人只能在阳气最盛的午时稍稍休整一二,也只有这时候,他们才能停下吃点东西,或是起身在周围走动走动。

  每到这时,滕玉意和绝圣弃智便会将热腾腾的汤粥一一送给阵中诸人。

  圣人和皇后虽在宫中,却极为关注城中降魔之事,除了连夜下旨号召洛阳等地的道长前来帮忙除妖,皇后还会每日带着尚食局为众人做膳食,考虑到护阵极消耗元神,每顿都少不了提气滋补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