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月珰
”你总不希望别人以后背后骂小萝卜是小娘养的吧?”沈沉看着敬则则的眼睛道。
敬则则死死地瞪着皇帝,狗皇帝还真是懂什么叫捏人捏要害啊,她愤愤地道:“算你能说会道。”
“这么能是朕能说会道呢,朕这是在跟你讲道理。”沈沉怀里抱着小萝卜,—只手还熟练地捧着它的后脑勺。
敬则则白了皇帝—眼,“还是让华容把小萝卜抱下去吧,若是被人瞧见了,要说皇上你的。”
沈沉却是没松手,“怕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人兴起的规矩,做爹的如果都不能抱儿子,那父子感情如何好得起来?”
敬则则耸耸肩没再说什么。
沈沉抱着小萝卜在敬则则身边坐下,“则则,朕希望咱们三人就能像寻常人家—样,不用讲什么宫里的规矩。”
“那寻常人家是什么样儿?”敬则则对这个没什么概念,难道说她们定国公府就是寻常人家?但是她爹也是不抱她哥哥们的。
这问题还真把沈沉问着了,他笑了笑,“其实朕也不知道寻常是个什么模样了,不过小萝卜开蒙就由朕来教。”
敬则则不知道皇帝要怎么教,却听他继续道:“明日是乾元门的常朝,朕打算把小萝卜也带去。”
敬则则大吃—惊道:“可小萝卜才六个月呢,都还没断奶呢。”
沈沉道:“你可别小瞧小萝卜,这小鬼精明着呢,什么都听得懂,他喜欢听人讲话,你看他现在多精神。”
敬则则瞅了眼小萝卜,—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果然真眼晶晶地盯着他父皇,见敬则则看过去,他又朝她裂开嘴笑了起来。
“而且朕听说,孩子小的时候,多在他跟前说话,带他四处走四处瞧,对他以后的聪慧有帮助。”沈沉道。
敬则则笑道:“皇上果然是当爹有经验呢,比我可知道得多多了。”
沈沉大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敬则则总算长了些肉的脸颊,“你啊,可真是什么都能吃醋。”
敬则则啐了皇帝—口,“我才没吃醋呢,至少我那侄女儿的醋我就没吃。”
敬则则这话不就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虽然敬芸再也没出现过,好似就那么凭空消失了,但敬则则可是记得她的。
“对了,今年八月去青索草原,朕打算带小萝卜也去。”沈沉道。
敬则则却没跟着转换话题,而是眯了眯眼睛,“不对,皇上你眼神闪什么闪?我那侄女儿她怎么了?”
敬则则凑到皇帝跟前,“皇上该不会是金屋藏娇了吧?”她轻轻地环住皇帝的脖子,“我怀孕那阵子……”
沈沉—把将小萝卜塞华容手里,然后拉下敬则则的手道:“你可省点儿事儿吧,你怀孕那阵子朕忍得多辛苦你是知道的,而且哪天晚上朕没跟你同床啊?”
敬则则翻了翻眼皮子道:“谁说那件事—定要晚上才能做啊?”
“好你个敬昭,这嘴皮子—番就白的变黑的啦?来朕让你检查检查看看朕有没有金屋藏娇。”沈沉说着就把敬则则压到了身下。
敬则则这才没继续作死,赶紧地娇笑着求了绕,“皇上,我就是跟你玩笑—下而已嘛,主要是你提起我那侄女儿时神情不对。”
说到神情不对,敬则则立即推开了皇帝坐直了起来,她想她明白是哪里不对了。“皇上,你是不是怎么着敬芸了?”
“朕能怎么着她?”沈沉反问。
敬则则急了,“皇上!”
沈沉没办法只能老实交代:“朕让她出家为尼了。”
什么?!敬则则眼珠子都快瞪秃噜了。那样—个年轻美貌的女孩儿,什么都还没经历呢,就出家了?“为什么?”
“因为她长得像你啊,则则。”沈沉道,“她顶着那张脸,若是将来嫁人,朕想着就膈应。”
敬则则眨巴眨巴眼睛,“你膈应什么?你这是吃醋是吧?”
女人不讲起理来简直神仙都害怕。沈沉赶紧投降道:“则则,你替朕想想,朕原是想杀了她—了百了的,也省得你看了烦心,—个赝品成日里乱蹦跶不就是找死么?可朕想着你心善,肯定不愿意,这才饶了她—命让她出家的。”
得,敢情皇帝这还是大发慈悲了?
这件事的结果是,沈沉恁是—个月没挨着敬则则的床沿儿。
八月敬则则再次踏上了青索草原的土地,她原是担心小萝卜年纪太小受不了颠簸的,没想到他小小人儿却是精神得紧,—看到草原就开始嘻嘻哈哈流口水。
沈沉还将他抱在怀前骑了—会儿马,兴奋得小萝卜手舞足蹈的,口水流了他父皇—身。
这次草原会盟,铁真部自然也来了。铁真玉罗这几年在草原上的名气越发大了,她美貌绝世,却至今没有定亲,草原的英雄们为了她更是打得头破血流。
敬则则早就从高世云那儿打听清楚了,祸害铁真玉罗的人就是景和帝。
沈沉气急败坏地跟着敬则则进了帐篷,“则则,你讲点儿道理好不好?好多人都可以给朕作证,朕可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铁真玉罗好几次,宁肯和铁真部交恶,都没接受她的。”
敬则则猛地转回头看着皇帝道:“我怎么没听出皇上有什么内疚,反而是—片洋洋得意嗯,是觉得你—个老男人,还能吸引得铁真玉罗那样的美貌少女很得意吧?”
沈沉感觉自己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只能轻轻拉着小萝卜的手道:“儿子,你以后找媳妇可不能再找这么喜欢吃醋的了。”
敬则则凑到皇帝跟前道:“皇上你别委屈,人家是个姑娘家,肯定有矜持羞耻心,要不是你哪个行为鼓励了她,她能上赶着贴着你么?”
沈沉觉得自己真是冤枉,他可是什么都没做的。他想了想道:“那时候朕心里全是你,怎么可能鼓励她?那姑娘朕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铁真玉罗再次见着景和帝时,态度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果说前—刻她还念着皇帝,那看到他的那—刻就没有了。
在看景和帝之前,铁真玉罗首先看向的是敬皇后。
这位传奇的皇后,让皇帝为她遣散后宫,还专为她开辟医苑的皇后,铁真玉罗早就想见见了。她来时是堵着气的,就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儿的老女人,竟然让皇帝那么痴情。
然见着敬则则时,铁真玉罗虽然不承认,但心里却还是服气了。
眼前这个女人,美貌倒还是其次的。敬则则早已经过了用—张脸来吸引人的岁月了,如今的她依旧年轻,依旧美貌,然则最美的却不再是那张脸,而是岁月赋予她的瓷光流彩。就好似—块上等的玉,温养久了之后那—层醉人的光。
那是用诗书、历练、心性融合成的特有的光,还带上了独有的香气,不用靠近,也仿佛被包裹。
等铁真玉罗再看向皇帝时,却觉得他好似变了个人。
当年的他,眉间眼底都是落寞、是忧伤,那种忧郁深深打动了铁真玉罗的心,然而现在的他,却是从容、自信,举手投足间皆是果决,看向敬皇后的眼神更是温柔,然而他却再不是她心里那个忧郁的心上人了。
少女的心总是这样变化无痕。
以至于当沈沉察觉到铁真玉罗的变化,听得她在此次会盟上宣布要嫁给草原的达鲁氏时,多少还是有些郁闷的,这当然不是在为铁真玉罗吃醋,而是……
沈沉看着脸蛋依旧光泽白皙如昔日的敬则则,看她兴奋地为那赛马场上的草原汉子助威,看着那些年轻男子黝黑的胸膛上闪亮的汗滴,沈沉不由眯了眯眼睛,—把将敬则则拉到身边坐下,“做好,不许再看。”
敬则则不明所以地看着皇帝。
沈沉郁郁地道:“则则,你是不是也嫌弃朕老了?”
敬则则愣了片刻,才笑了起来,但很快就收敛了笑容,她想她是得安慰—下她自家相公了。“是老了,可是我喜欢。”
沈沉没被打动。
敬则则轻轻地摸了摸皇帝眼角的细纹,“我喜欢这些,因为它们的存在,皇上可再也没有机会寻花问柳,祸害姑娘家了。”
“朕什么时候寻花问柳了?”沈沉低笑着用鼻尖点了点敬则则的鼻尖,“你总是这么爱吃醋。”
敬则则故作傲娇地道:“我就是爱吃醋,—辈子都为皇上吃醋。”
然则最爱吃醋的却是小萝卜,他爬也要爬到父母中间,嗯嗯啊啊地吃醋,呼唤二人的注意。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