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粉 第62章

作者:明月珰 标签: 天作之和 古代言情

  两人在榻上胡闹了起来,高世云机警地将所有人都赶得远远儿的,省得两位主子不能尽兴。

  敬则则自然是不知道高世云如此贴心的,但景和帝显然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们一个放纵地进攻,一个矜持地退败,还配合得挺好的。

  待云收雨歇时,敬则则躺在床上已经是手无缚鸡之力。对,没错,榻实在太小,不够皇帝造的,所以……

  即便是脑子还醉着酒的敬则则也不愿意去回忆先才的事儿,次日宫人打扫时,她更是躲得远远的,假装那一团糟跟自己这个人丝毫关系都没有。

  但此刻眼下,她则是枕在皇帝的肩窝里,心里嘀咕着皇帝估计看了不少道家的房中术,不然哪有这么多花样和折腾人的玩意啊?

  沈沉呢,原本是想用过晚膳再去前殿处理政务的,可此番之后,软玉温香在怀便不愿起身,想着明日早些起来再看也罢。但心底却还是有些感叹,敬则则这英雄冢的威力还是值得警惕。

  次日毋庸置疑,敬则则醉酒加纵0欲,整个人感觉都废了,头疼欲裂,泡了许久的澡也缓解不了,脸色苍白,脚步虚浮,走起路来仿佛随时可以软倒在地上。

  回来用早膳的沈沉看她如此很自然地上前搂住了她的腰道:“自作孽了吧?”

  敬则则吃惊地瞪向皇帝,这人的嘴里就没句人话么?

  “昨日朕拦着你不让你再喝,跟你说了后劲儿大,你还偏要斟酒,是不是自作孽?”沈沉道,很自然地忽视了敬则则这痛苦可不仅仅是醉酒造成的。

  敬则则觉得皇帝无耻至极,索性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争取压死他。

  然而她那几两骨头,沈沉抱得乐意之至。

  坐到榻上时,敬则则索性把头枕在皇帝的腿上,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太阳穴上,明示皇帝伺候伺候她。

  沈沉瞅了敬则则一眼,倒还真轻轻给她揉起头来,且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敬则则原以为住在乾元殿当是水深火热的日子,结果却没想到乃是桃花源一般的轻松,外面的风风雨雨一丝一毫都进不来。

  而且这样近的相处,让敬则则发现皇帝原来也是个人,一个普通的男子。喜怒哀乐他都有,只是平素都深深地藏在眼睛后面,让人不容易看出来。跟她相处时,也不会总是端着皇帝的架子,有时候就像个普通人家的夫君一般,会给你揉按,甚至还给你端茶递水。

  “朕发现你越来越会使唤朕了。”沈沉在连续给敬则则揉了三日腰之后道。

  “这怎么让能怪我?明明是皇上习惯想事儿的时候手里捏个什么东西而已。”敬则则绝对不承认使唤皇帝的罪名,“恰好臣妾的腰又软,很适合皇上搁手。”

  沈沉的视线在敬则则胸口停留了片刻,“是么?那下次换个更软的地方搁手。”

  敬则则又不是傻子,这事儿绝对不能再接腔。“皇上,咱们是不是要去西苑避暑了?”

  西苑就在京郊,靠着秀泉山,夏日里虽然不如避暑山庄,但也算是清幽凉爽的地方了。

  “唔,你也收拾收拾东西吧,过两日就过去了。”沈沉道,“不过去了那边,你却不能住在九州清晏了。”

  敬则则点点头,皇帝的居处,她本就没想过能长住的。“那我住哪儿啊?”

  “你想住哪儿?”沈沉问。

  敬则则想了想,“濂溪乐处吧,那儿菡萏开得好,夏日里看着就舒心。”

  “景是不错,不过离九州清晏远了些。”沈沉道。

  敬则则托着下巴道:“皇上还记得臣妾刚入宫那会儿在西苑住的是哪儿么?”

  沈沉扬眉笑道:“你这是在考朕?”

  “皇上宸涵万几,不记得也很正常。”敬则则开始给皇帝找下坡路道。

  沈沉嗤笑了一声,“是玉玲珑馆。”

  “原来皇上还记得啊?当时你都不嫌远,怎么如今濂溪乐处比起来已经近了许多,皇上怎么还嫌弃上了呢?”敬则则噘起嘴巴道。

  “你这是翻旧账呢还是……”沈沉有些琢磨不出。

  “不是翻旧账,臣妾只是想说,皇上只管翻牌子就是了,臣妾不怕走的。”敬则则道,“而且再近也近不过就住在九州清晏是不是?”

  沈沉笑着戳了戳敬则则的腮帮子,也没再反对。

  在西苑安顿下来之后,敬则则倒没什么感触,华容却长长地舒了口气,“娘娘,咱可算是出来了,在乾元殿里奴婢的一颗心时刻都是提着的,生怕有个行差踏错,就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挨板子都算是走运的了。”

  “瞧你没出息的样儿。”敬则则嗤笑了一声。

  正说着,却见龚铁兰从外面铁青着脸进来了。

  “龚姑姑这是怎么了?”敬则则问。

  龚铁兰道:“回娘娘,咱们今儿出宫时,带的人都是点过数的,可到了濂溪乐处,却少了小马。”

  小马不姓马,因为生得一张马长的脸,所以大伙儿都叫他小马,以至于他的真名大家都给忘了。

  “是不是走迷了路,或者跟人玩儿去了?”敬则则记得小马年纪不大,也就十四、五的样子,玩心正大。

  “奴婢先才也是这么想的,叫人去找了一圈,后来才打听到他是出宫时被扣下了,人现在还在宫中。”

  敬则则的脸阴沉了下来,做主子的她前脚到了西苑,后脚宫中的小太监就被扣了下来,这明显是有问题。

  龚铁兰上前两步低声道:“娘娘前几日让华容传话回来说,怕有人把宜兰宫的事儿做到咱们头上,奴婢把宫里上上下下都问过了,并没问出什么事儿来,还以为没什么要紧的,却不想那小马有问题,都是奴婢的错,娘娘把明光宫交在奴婢手里,奴婢却没能替娘娘把好关。”说着龚铁兰就跪下了。

  敬则则没急着叫龚铁兰起来,虽然这事儿可能怪不得她,但没有查出猫腻来,龚铁兰也推脱不了,让她跪一会儿,她心里还能好受些。

  “未必就是因为宜兰宫的事情呢。”敬则则道。

  龚铁兰摇了摇头,“若非是为了大事,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就扣下咱们明光宫的太监?”她就怕敬则则不当回事儿。

  敬则则沉吟片刻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别人以有心算无心,自然不会让咱们轻易就查出来,只是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敬则则道,“宜兰宫着火时,皇上看我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那人怎么会算计到我头上来呢?”

  龚铁兰赶紧道:“奴婢也正是因为这么想,才没查出东西来的。那小马一贯老实,做事儿也勤恳认真,平日里跟其他宫的人也没多少来往,实在是想不明白。”

  “小马的事儿还没定音,也许是咱们想多了。”敬则则道,“只是姑姑,我觉得这事儿咱们是不是方向查反了?”

  龚铁兰道:“方向反了?娘娘的意思是……”

  敬则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头绪太多了,先等等吧,既然小马已经被扣下来了,想来很快就会有人到濂溪乐处来了,如今后宫还是皇后在主持,只要我是冤枉的就不会有大问题。”

  果不其然,濂溪乐处这边还在打扫灰尘,皇后宫中的小太监便来了濂溪乐处。

  龚铁兰上前找传话的小太监打听消息,却连银子都送不出去。这可就有点儿大事不妙的意思了。

  敬则则掸了掸裙子,装作镇定地起身去了皇后的瑞景春晖。

  大夏天的皇后还裹得严严实实的,面色蜡黄,眼角有些耷拉,手瘦得已经起了褶子,让人觉得她就是在拖日子了。

  敬则则给皇后请了安,“不知娘娘召臣妾来是为何事?”

  皇后连着咳嗽了一声,那手绢捂住自己的嘴缓缓地道:“坐吧。”

  敬则则依言在卫嫔和柳嫔对面坐下。

  “今日找你来是为了宜兰宫着火的事儿。”皇后道。

  敬则则点点头。

  “把人带进来吧。”皇后道。

  敬则则便看到两个太监押着被绑得死死的小马走了进来。

  “敬昭仪,这可是你宫中的太监?”皇后问。

  敬则则仔细看了看小马,他也抬起了低垂的头,恶狠狠地看向她。敬则则吃了一惊,微微偏了偏头,不明白小马对自己的仇恨来自于哪里。

  “他是明光宫的小太监。”敬则则点头道。

  “今日离宫时,他跑到本宫这儿来自首,说是你指使他到宜兰宫放火的。”皇后道。

第83章 从天降(中)

  敬则则觉得这件事太荒唐了,她转头看向皇后,“他为什么要自首呀?做下这种事情,如果不是被抓个正着,或者是被人查了出来,怎么会想着自首的呀?”

  皇后看向小马,小马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后道:“他说你是要借着离宫的机会杀人灭口,所以才跑来找本宫自首的。”

  “所以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敬则则问。

  小马颤抖着声音道:“不是奴才的一面之词,求皇后娘娘明鉴,奴才没有说谎。”

  皇后道:“宜兰宫里那日发现了一枚脚印,但一直没找到脚印的主人,这奴才来自首,将他的鞋子拿去一对比,正好吻合。”

  敬则则点点头,“小马虽然是明光宫的奴才,却不能以此就认定是臣妾指使他的。即便是自首,总也得有点儿证据。再说了,臣妾为何要让他去宜兰宫放火呢?”

  小马抬起头道:“因为娘娘你厌恶卫嫔弹琴,皇上每次去宜兰宫,卫嫔都会弹琴,你听了就会发脾气,骂她贱人,只会炫耀。”

  敬则则好笑地摇摇头,“你一个下等太监,连我主殿的阶梯都不能上,如何会听到我骂人的呢?”

  小马愣了愣,但很快就继续道:“奴才是听伺候你的其他宫人说的。”

  敬则则看向皇后道:“皇后娘娘,若要审问清楚就得把明光宫上上下下可以近身伺候我的宫人都招来问话了。”

  皇后叹息了一声,“本宫也知道这件事有些疑点。不过宜兰宫的火是这奴才放的却是无疑了,因为在他住的屋子里放火的灯油、火折子等都找到了,而且他还把你送给他的一枚五凤挂珠金步摇供了出来。”

  敬则则摇摇头,“五凤挂珠的首饰必然是宫中记档之物,就算是臣妾要收买人也断不会用记档的东西。”

  小马抬起头道:“是,娘娘当时想用其他首饰打赏奴才的,可奴才就是防着你这一点儿,咬死了就要那枚五凤挂珠金步摇,你才不得不给奴才的。”

  敬则则看向小马,“这种事情必须得机密,我为什么要收买你去做?而不能找个亲信去做呢?”

  小马惨笑道:“娘娘指使奴才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看着老实勤恳,最不会惹人怀疑。而且也只有奴才身手灵活才能翻过宫墙,娘娘倒是想用华容,可华容爬不过去啊。”

  这么听着小马说的好似十分有道理,敬则则若不是当事人估计都要相信了。

  敬则则转向皇后道:“娘娘,如今都是这奴才一面之词诬陷于我,娘娘可曾查过这奴才的来历?臣妾从避暑山庄归来不过数月,断然没有道理用一个来历都还弄不清楚的奴才做下那等事情。再且,若是因为嫉妒卫嫔,那臣妾为何不去害卫嫔,反而只是不痛不痒地放一把火呢?”

  小马激愤地道:“根本就不是不痛不痒,娘娘的意思本是让奴才偷偷摸到卫嫔的寝殿放火,最好能惊得她流产,或者趁乱推她一把。可奴才实在不忍心,也从没做过那种事,这才只是在角落里放了一把火。”

  柳缇衣开口道:“我说呢,怎么起火的位置那么奇怪,要说害人也没害着,真是想不明白,如今听着倒是说得通了。”

  敬则则转身瞪了柳缇衣一眼,却也不搭理她,而是再看向皇后,“皇后娘娘,这奴才既然敢陷害臣妾自然是前前后后的说辞都想明白了的,可除了拿出金步摇外,他还有其他证据么?”

  皇后又咳嗽了两声,虚弱无力地开口道:“敬昭仪,五凤挂珠的金步摇乃是记档物,你说不是你给他的,那就是丢了的,丢了记档物你都没发现,也不报备的么?”

  这才是关键。

  “娘娘,那金步摇想是失火当夜丢失的,那晚实在太乱,臣妾后来又没再回过明光宫,臣妾的首饰都是华容在管,次日她也跟着到了乾元殿伺候臣妾,所以一直没有清查过臣妾的首饰,也着实是没想到会有人在这上面做文章。”

  柳缇衣冷笑道:“到底是昭仪娘娘财大气粗呢,金步摇那样大件又贵重的首饰,不见了快十天了居然都没发现。若是换做臣妾,怕是第二日就会发觉呢。”

  皇后叹息一声,“敬昭仪,今日本宫也没唤其他人来。这一次的事儿,说到底也没有人伤着,只是损毁了宜兰宫和明光宫,又让永宁宫的柳嫔和八皇子受了惊。对本宫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若应下这事,给卫嫔和柳嫔道个歉,本宫就替你处置了这背主的奴才,罚你禁足半年,撤牌子一年如何?”

  若敬则则真做了这件事,这样的处罚倒也不算重,然则她确确实实是清白的。

  “皇后娘娘,这件事不是臣妾所为。”敬则则直视皇后的眼睛道。她不明白皇后为何骗自己,皇帝曾跟她透过口风,在宫中放火那是比杀人还要重的罪。因为宫中都是木制建筑,一旦没有控制住火势,整个禁宫都会被毁灭,所以哪怕就是烧了一团草,他也绝不会轻饶。

  “这奴才还请娘娘再彻查他的来历。”敬则则坚持道。

  皇后叹息一声,“敬昭仪,你可知道这奴才是怎么到你宫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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