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买桂花同载酒 第107章

作者:桑微 标签: 爽文 甜文 古代言情

  “阿姐,是酒。”

  水不醉人,人自醉。

  “说了是酒吧,阿姐何曾骗过你?”阿桂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将那温好的酒盏推到他怀里,“你继续喝吧。”

  里面是温水,她随他喝,不会再醉到哪里去。

  方喻同笑着接过,不明就里似的,对着酒盏口,仰头饮下。

  喉结滚动,有晶莹剔透的水流从嘴角滑落,淌过他的下颌,勾勒出明朗漂亮的线条。

  直到喝尽酒盏里的水,方喻同才抹了一把下巴尖,把酒盏放回桌上,“好酒!阿姐,替我把那两坛子酒也都启了,我今日全喝完!”

  “不能再喝。”阿桂按住他躁动不安的手,忽略掉和他掌心相接时的那股灼热滚烫,她强自镇定道,“小同,时辰不早了,你得回去睡了。”

  “阿姐。”他一字一顿咬字清晰地喊她,“我今儿高兴,多喝几口,没事的!”

  “你已经高兴很久了。”阿桂摁住他,“从放榜到今日,也有好几日了,你合该收收心,人不能总是沉溺于过去的荣耀。”

  “不是的,阿姐。”方喻同陡然抬眼,直勾勾地望着她温柔如水的眼睛。

  “阿姐,我不是因为中了状元才这样高兴的,那算什么?”他的视线,他的嗓音,都像有温度一般,灼得阿桂有些心慌的移开眼。

  可他清润又炽烈的声音还是随着晚风,清晰又直白地飘进她耳朵里。

  “阿姐,我高兴的是另外一件事。”

  “值得我高兴一辈子的事。”

  “你想知道吗?阿姐?嗯?”见她别着脸,不答话,他又凑过来,灼灼的呼吸直往她露出的一截雪白细嫩的脖颈上喷。

  阿桂身子颤了一下,颇有些摇摇欲坠。

  她抿着唇瓣,心跳快得不像话。

  她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却直觉她不该听,不能听,不要听。

  可他却不等她回答,仿佛迫不及待一般,直接说了出来。

  “因为阿姐,不会再嫁给左晔春了。阿姐见了他,不想再理他。阿姐不肯再要他送的东西,甚至连看一眼都懒得再看。”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阿桂听。

  尾音上扬,欢快喜悦,仿佛恨不得抱起她的腰在原地悬空转上一圈。

  幸好,他还没醉到疯成那样。

  还只是撑不住脑袋的重量,所以将下巴支在她的颈窝,带着醉意的嗓音和呼吸都轻飘飘地往她耳朵尖子上烫。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阿姐,我好高兴。”

  还忍不住伸出手,捻着她发尖的一小撮,轻嗅着她四溢的发香,是桂花味的。

  方喻同笑得眼尾泛起浓烈的红色,“阿姐,真好啊,你不会嫁给左晔春。”

  四周浮动着浓浓的酒意,阿桂有些喘不过气。

  她身子被他压得稍稍弯下去,精致白皙的脸庞露出淡淡的迷惑,“你那么讨厌左晔春吗?”

  就着摇曳的烛光,方喻同脸颊俊朗清隽的线条都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他半眯起眼,又渐渐要笑不笑地勾起了嘴角。

  “左晔春?”他眸色变得深邃而漆黑,“我讨厌他,但也不止是讨厌他。”

  他埋在阿桂的脖颈间,一动不动。

  只有纤长睫毛微微扫动,划过她细嫩如酥的肌肤,激起一片细小的涟漪疙瘩。

  阿桂听到他的嗓音,清晰可闻。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但凡妄图抢走阿姐的,我都极其、特别、非常讨厌。”

  这话说得,再明显不过。

  阿桂呼吸凝滞,脊背僵直,半晌未动。

  还是方喻同扯着她的胳膊道:“阿姐,为何这天地好像在转?你能不能扶我坐下?”

  喝了那么多酒,后劲上来,他清明的眸子惺忪许多。

  阿桂抿着唇瓣,望着他眼角眉梢因醉酒而倏然多了几分的昳丽风流,一直支着他,她的双腿也有些发麻。

  但更发麻的,是脖颈,是头皮。

  是他方才那句醉话落入心底,如巨石激起的千层浪。

  他说,但凡想要抢走她的,都是他的敌人。

  太过偏激,太过极端。

  太过不像,一个阿弟对阿姐的感情。

  难不成他对她也...

  阿桂不敢想下去。

  她咬着唇瓣,眸光微颤,为他辩解,也像是在为自个儿辩解。

  “小同,阿姐总要嫁人的。不是被抢走,我永远都是你的阿姐。”

  这话,她颤着嗓音说出来,在寂寂夜色里,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方喻同眼尾的红痕仍在,也不知是被什么激出来的。

  他抬眸看她,忽而笑出声来。

  不说话,只是笑。

  跟疯了似的。

  酒疯子。

  阿桂长睫微颤,别开眼,不愿再和他对视。

  可他刚被她扶着坐下,这会儿又忽然站起来,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小同。”阿桂警告般的唤他名字,琥珀般澄澈透亮的眸子里似是蒙上了一层薄轻纱。

  方喻同置若罔闻,垂眸勾唇,越靠越近,“阿姐,既然你总要嫁人的,那么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呢?”

  他这话就落在阿桂的耳边,半哑的嗓音又轻又低,却烧得阿桂全身的血都在往胸口涌。

  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也无法再替他辩解。

  他真的,和她一样。

  有着那些不该有不该想的...心思。

  “阿姐?嗯?”方喻同指尖微微用力,逼得阿桂垂下的眼帘重新抬起,那双水气氤氲的眸子对上他的。

  深邃,幽暗。

  不可见底。

  就像他藏了这么多年的心思,一直藏在不见天日不可见人的最深处。

  无人知晓,沉重浓烈。

  却都在今日,那么炽热,那么明白的,袒露在了她的面前。

  “阿姐...”他喃喃着,脸颊是不自然的潮红,低哑的嗓音缱绻,还带着少年人那一往无前的就算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孤勇,“阿姐,那个人一定会是我。”

  “好不好?”

第88章 吻她 杏花春雨

  春雨淅沥, 下起来似乎没完没了。

  阿桂和汀州都是喜静的性子,围坐在桌旁做着女红,神色从容平静。

  唯独芦叶憋不住, 在两人身后转了一圈又一圈, 呜呼叹气道:“这雨也不知何时停,成日在屋子里闷着, 憋得心慌慌的。”

  阿桂含笑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抿唇道:“我倒是觉得下雨极好,这雨声多好听。”

  安静, 又悠远。

  更重要的是,下雨天她可以躲在屋子里,不用见他。

  掐指一算,这雨下了七八日。

  自那日他醉酒后, 她和他, 也已经七八日没再见过了……

  这一分神,阿桂差点儿戳到指尖。

  还好她动作慢, 又被走过来的芦叶看到,眼疾手快地护住了她。

  芦叶急得眼睛瞪圆, “姑娘,你还是快些放下针线吧,绣了这么久, 累得眼睛都花了吧?奴婢给你按按, 免得这样漂亮的一双手,这针戳伤了多可惜。”

  “我不碍事的。”阿桂抿唇轻笑,想收回手。

  可芦叶不怕她,反而心疼她。

  芦叶拉住她的手腕, 不许她往回缩。

  “姑娘,奴婢给你按按也不碍事的,左右闷在屋子里也无事可做,我这女红拿不出手,但这案抚的手法可是一等一的好,不信你试试?”芦叶笑盈盈的,捏住阿桂细白的手腕。

  阿桂拧不过她,无奈轻笑了一下,“你这丫头,当真是闲不住的,非要给自个儿找事做。”

  “姑娘不也是这样么?这叫有其主必有其仆。”芦叶狡黠地眨了下眼,前几日阿桂刚教她的话,转眼就用上了。

  “呀,姑娘被虫子咬的地方已经好了呢。”芦叶提着阿桂白净的掌心翻过来看,叹道,“也不知那到底是什么虫子,咬的印儿留了几天才消。”

  汀州手里的针线穿过绸缎上的芙蓉花,点头附和道:“幸好没咬出血,不然姑娘怕是得留疤。”

  芦叶后怕地应道:“是啊,自从姑娘被咬,我每日都要在屋子里熏好几道香,仔细检查好几回,生怕那天杀的虫子又来咬咱们姑娘。汀州,你也得小心些,虽然咱们没有姑娘香嫩,但架不住那虫子不挑食呀。”

  汀州被芦叶逗得笑起来,哪有这样形容的。

  阿桂也忍不住睨她一眼,淡淡无奈之后,又抿唇笑开。

  她摸了摸掌心一侧,已经消了那红色印记的地方。

  好像还在微微发烫。

  什么被虫子咬了,不过是糊弄芦叶和汀州的说辞罢了。

  说是咬,倒不是说是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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