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买桂花同载酒 第77章

作者:桑微 标签: 爽文 甜文 古代言情

  阿桂睁着澄澈的眸子, 唇瓣微张,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这真能赢来?”

  方喻同朝她眨了下眼, 将那卤鸡包好, 搭在背后,又道:“阿姐, 那儿还有掷飞镖的,去不去?”

  阿桂望着那只大卤鸡,还有些发懵。

  才十文钱,竟真的博回来这么大一只肥鸡, 体验到了扑卖的乐趣,她越发有些意动。

  方喻同见她还在纠结,直接不由分说拉住她的手,拨开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往里挤, “让让让让, 我是来掷飞镖的。”

  这个小摊扑卖的,是新年里出门时要插在头上的幡胜和缕花, 也难怪在这儿瞧热闹的这么多。

  这玩意儿可有的是讲究。

  便宜些的,譬如昨日阿桂买的, 用的料子是最简单便宜的,做工也粗糙,所以只需几文钱一个。

  可若是那些金银打造出来的, 可贵得很, 譬如那些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买的,从好几两银子到几十、几百两的都有,这样戴着出门才有面子。

  今日这小摊摆着最贵重的便是一套缠金丝祥云纹的缕花,花样繁复精细, 还镶了翠玉,放在铺面里买,估摸着得十两银子左右。

  可在这儿,却只需一文钱,就有可能扑到。

  谁不心动?

  不过这掷飞镖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眼前一张大圆盘上头画着六十四卦,每一卦象上面都贴着一只缕花或是幡胜的图样,只有指甲盖般大小。

  需用那绣花针似的飞镖甩中这小小的图样,才能得到图样上对应的缕花或是幡胜。

  这些缕花幡胜做工精细不一,对应图样的大小也不一。

  比如那最便宜只值几文钱的幡胜,便有大拇指指甲盖那般大,而那最贵的缕花价值十两,便只得黄豆般大小。

  若只是静静站在远处掷飞镖也就罢了。

  可这大圆盘还要转动起来,想要击中,便更难。

  方才那人掷了数百飞镖,连个几文钱的幡胜都没扑到,被媳妇儿拧着耳朵家去了。

  小贩又重新吆喝起来,“缕花幡胜扑卖了啊!一文钱扔一次,一扔一个准!十两银子的缕花等您带回家了啊!”

  方喻同掏出三个铜板,扔给那小贩,“我来试试。”

  “这位小郎君快请。”小贩连忙递上三支绣花针大小的飞镖。

  阿桂瞧着,小得可怜,再见他将那大圆盘重重一拨,大圆盘便飞速转起来,快得糊到连缕花幡胜的模样都看不清。

  阿桂心头微跳,心想这哪儿能扔得中。

  谁料方喻同随手一甩,就将一支飞镖钉在了大圆盘上。

  “你、你好歹也认真些。”阿桂忍不住叮嘱他。

  就算是这三文钱打了水漂,也该打出个漂亮些的水漂来。

  “阿姐,玩玩而已。”方喻同不紧不慢地笑着,神色从容自在,朝她弯唇一笑。

  他笑起来好看得很,不光是阿桂,就连她身后看热闹的几个小娘子也都有些挪不开眼。

  阿桂怔忡片刻,因手心沁出一片濡湿才发觉,她的手还被他握在掌心里。

  阿桂吓了一跳,连忙挣脱开。

  从前时常和他牵手同行,完全没注意过,可自从发觉他已经长高长大,不再是一个小孩,她反倒不自在起来。

  更何况,她名义上是她阿姐。

  实则,却没有血缘关系的。

  阿桂收回手,悄悄用袖角擦掉手心的濡湿。

  她也说不清,到底是因为扑卖而紧张得手心冒了汗,还是旁的原因。

  她不愿细想,抬眼朝那缓缓停下来的圆盘看去。

  只见方喻同看似随意甩出去的那支飞镖,正巧插在了一张幡胜的图案上。

  只有小拇指指甲盖的大小,瞧起来,也值几两银子。

  阿桂微张着嘴,再次不可思议地看向方喻同。

  居然又中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惊讶得很,就连那小贩也肉疼地啧声道:“您这运气也忒好了。”

  方喻同半眯了下眼,目光有意无意地划过阿桂白皙柔软的手心,唇角勾得更深,“阿姐,你还喜欢哪个?我给你掷。”

  还不等阿桂回答,周围的人就已经开始在旁边起哄。

  “自然是要最贵的那一个咯!”

  “快把那最漂亮的缕花送给你的小娘子啊!”

  “快掷快掷!”

  因为离得远,所以外头一些的人并没听到方喻同唤阿桂做“阿姐”,还以为他俩是一对。

  接连两日被误会,阿桂的脸皮又薄,耳尖越发滚烫,在看热闹的人群之中太过瞩目。

  她有些站不住,想逃。

  她和小同看起来,难道真那么不像姐弟么?

  阿桂咬着唇,心中疑惑翻涌。

  却见方喻同又随手一甩。

  在万众瞩目之下,小贩心惊胆颤且肉疼的目光之下,飞速转动的圆盘再次停下。

  看清楚那飞镖插在哪儿之后,人群发出一阵嘘声。

  唯独那小贩长长松了一口气,假模假样安慰道:“这一回不中是常事,您还有一支飞镖呢,再不济,再买上十几支,总有中的。”

  他恨不得让方喻同再花上几两银子来掷,并且一个都投不中,把方才亏掉的那个幡胜再赚回来。

  方喻同却没理他,修长的手指夹着最后那支飞镖,抬眸看向阿桂。

  “阿姐,其实我头一回能掷中那个幡胜是有特殊法子的,只要用那法子,就必定能掷到,只不过我刚刚没用那法子,所以才没掷到。你想知道是什么法子么?”

  不止是阿桂,旁边那些看热闹的人们都竖起了耳朵。

  还有这等好法子?

  个个都恨不得在方喻同这儿学到技艺,在这儿赚个盆满钵满。

  只有小贩听得腿肚子直软。

  闹呢!要是就这么说出来,那他岂不是得赔到裤子都卖掉?

  阿桂看了一眼在旁边急得想哭的小贩,也不想砸了人家的场子,便轻声朝方喻同道:“你小声些说。”

  方喻同弯起唇角,凑到阿桂耳边,小声道:“只要阿姐能牵着我的手,我便能掷中。”

  声音虽不大,可故意探着耳朵过来偷听的小贩却听到了。

  嘁,他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法子,想以后能防范一二。

  原来不过是人家哄自家小娘子的风月情.趣罢了。

  小贩回过神来,打趣的眼神不住在阿桂二人之间来回扫着,又想到两人之间的称呼,更是有趣得紧,真是一对儿会玩的,比他这掷飞镖还有意思。

  他渐渐脑补出许多,直笑得合不拢嘴。

  阿桂被这小贩那明晃晃又莫名其妙的笑容害得低低弯着泛红的脖颈,臊得不敢抬头。

  她不知小贩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只是在心里低骂方喻同,不知他这是什么随口胡诌出的法子?

  他这总喜欢胡说八道的性子,合该改一改。

  方喻同见她不信,复又低声解释着,“阿姐,我可不是在胡说。掷飞镖多容易紧张,方才不是你掷,你都出了一手的汗,更何况是我。”

  “但不知为何,只要阿姐牵着我的手,我就不紧张了。”方喻同话锋一转,漆黑眸子里泛出温和的点星笑意,“大概是因为像小时候,阿姐牵着我逃荒那样,有阿姐在,我什么都不怕。”

  他很少说这样炽热的话。

  偏偏又让她不得不相信,这法子或许有用。

  牵他手的时候,她着实会感到安心一些。

  阿桂侧身看他,思忖片刻,默默抬手,钻进了他的手心里。

  他掌心滚烫的温度害得她长睫轻颤,淡粉的唇瓣显出泛白的印子,忙催促道:“你、你快些扔。”

  不知为何。

  从前,她只当他是阿弟,两人手牵着手走再远,她也未多想过什么。

  可现在,却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她的手放在他手心里,心跳不自觉加速。

  不安、焦灼,又羞怯。

  她怎么,会这样。

  阿桂来不及深思,因为方喻同已经甩出了最后一支飞镖。

  热闹的街市好像一下子安静下来,都在屏气凝神,等着看那大圆盘停下。

  阿桂也是,心神都被那大圆盘牵引开,只想知道,他能不能中,这法子是不是诓她的。

  等到大圆盘上重叠的影儿渐渐慢下来,直到静止。

  小贩捂着胸口,心疼无比地看着那支飞镖,扎在最贵的那支缕花图样上头,他嘴角抽搐,不可置信地说道:“这怎么可能?我扑卖了这么多年,这支缕花可从未被人赢走过!”

  “这不就有了?”方喻同勾勾唇角,朝小贩道,“没办法,我阿姐喜欢你这缕花,这飞镖它就自个儿飞过去了,谁让老天爷都宠我阿姐,想让她得偿所愿。”

  小贩嘴角更加抽抽。

  天爷啊,世上怎会有嘴这么甜脸皮恁厚的小郎君!

  他又看向面颊绯红的阿桂。

  阿桂这时见飞镖已中,已经甩开了方喻同的手,好像被烫到似的,悄悄搓着泛红的指尖。

  小贩不由有些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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