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归来时 第20章

作者:赏饭罚饿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而观亭月却没停手,在惨叫响起前,她抬脚勾起地上的一节木棍,直直打在第三人肩头,将其斜里击飞出去。

  她这才利落地摔开两掌,把扣着的另二人一丢,倨傲地横身踏出一步。

  方晴躲在桌下只露了半个脑袋在外,饶是也非头一回见观亭月动手揍人,当下仍旧忍不住跳起来想拍手叫好。

  三个小恶棍整整齐齐地倒在大金鱼脚边,捂着手心肩膀,滚来滚去地喊疼。

  他颔首扫了一圈,发觉两颊有被人啪啪打脸的耻辱,先就红成了一片,瞬间也不要脸了,“给我抄家伙!”

  毕竟对方赤手空拳,还不信□□凡胎抵得过钢筋铁骨。

  数十把险恶的刀枪剑棍闪着寒意凛凛的光,观亭月神情间却全然不在乎,在地痞们的“杀啊”山呼海啸卷过来时,她眼光向旁边递了递,指尖忽从地上筐篓中抽来一张备用的,铺摊子的旧布。

  寻常的六尺粗布于她手中仿佛化作了一席密不透风,又诡谲丛生的天罗地网,蛇信子般绵绵密密的打成旋,宛如前朝令人闻风丧胆的血滴子,将众人的兵刃狂风骤雨般尽数吞没了进去。

  满场的混混还在盯着自己空了的手发愣。

  观亭月拉着长布的一角,蓦地冲他们短促地笑了笑,“还给你们。”

  言罢,她将粗布春风化雨似的一抖,刀剑便齐齐飞了回去,精准无误地直奔自己主人,一个萝卜一个坑的砸向其胸口。

  偏生还把握得张弛有度,反弹回来的全是刀柄剑柄,分毫没伤到一人性命。

  十余地痞连半个招也没来得及出,就下饺子似的蹬着腿斜里往外摔,顷刻间围着那大金鱼的身周四散倒成一片。

  倘若仔细些观察,会发现群人还是呈扇形分布在杂货摊前面的,甚有美感。

  观亭月一搅粗布,长鞭般的收回搭在胳膊上,十分放松随意地看向不远处的大金鱼,她这一出手,竟是真的半寸未动。

  本着杀鸡儆猴的道理,特地留着这首领一人孤身站着。

  大金鱼环顾脚边一地狼藉的小弟,鬓角逐渐冒了汗,许是观亭月徒手接白刃的气场太骇人,他居然从对方眉目中品出一点不同寻常的张狂与乖戾。

  今日结束得快,尚能赶上一碗热茶未凉。

  观亭月本不想搭理那金鱼眼,留着他自生自灭自己滚蛋,可正在这当口,一队身穿捕快服饰的官差突然鱼贯而入,把战局迅速包围了起来,朴刀出鞘,戒备的对准场上的两个人。

  变故实在她意料之外。

  十字街后巷的打架斗殴向来层出不穷,平时官府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极少插手……莫非是自己闹得太大了?

  观亭月能把一干宵小揍得血肉模糊,却不怎么想招惹朝廷的人。

  燕山看到这里,先前从容闲适的表情倏忽褪去,有心想插手。

  “月姐姐。”方晴挨到她身后警惕地问,“怎么回事啊?”

  “不好说。”观亭月不着痕迹地挡住她,打量周遭,“可能是官府看我们这边闹得厉害了,打算找几个冒头的。”

  “那怎么办?”她发现不远处是那一串红艳艳的“状元及第”,“难道是我们惊了状元爷的驾?”

  观亭月未曾轻举妄动,不置可否地开始谋划起后路,又觉得自己最近好不倒运,喝凉水也要塞牙。

  “月姐姐,状元的队伍好像愈发靠近了。”方晴在旁小声地给她提醒。

  “月姐姐,他们的轿子停下了。”

  “那是状元?状元出来了。”

  她眼睛越瞪越大。

  “状元朝咱们这边过来了!”

  观亭月:“……”

  只见大红小轿里钻出个年轻公子,他自带三分的肤白清秀,生得颇为干净,通身的温雅和润是书堆中叠出来的气质,不过……就是年纪瞧着小了点,大不了江流几岁,脸圆圆的,额头方正,是大富大贵之相。

  观亭月有些不解地轻挑眉,便看这状元郎提袍而至,刚欲说话,大概是认为满地的垃圾有碍观瞻,先冲官差们吩咐:“把他们押回去,交给罗大人处置。”

  “是。”

  在混乱得摸不着头脑的人来人往中,彬彬有礼地状元郎面向观亭月,鞠躬一揖到底,竟还是个少年音:

  “月姑娘,数年未见,别来无恙。”

  她面不改色地上下将他一端详:“我们从前认识吗?”

  状元郎掖着袖袍,闻言并不介怀,反而笑得很明媚,“月姑娘兴许已经忘了。”

  “两年前我赴京赶考,曾途径永宁,在城内遭逢地头蛇欺辱,多亏你出手相助,还赠与我路费盘缠……”

  “当日当时的情景,我多年来一直铭记于心,想无论如何也要回报这一饭之恩。”

  “何其有幸去年科考能高中状元,总算等到这个机会。”

  如此一提,观亭月才略微有了点记忆,“哦……我记得你姓白?”

  “在下白上青。”状元郎颔首抱掌,“此番是专程前来履约的。”

  她眉毛挑得更高了,好整以暇地静等下文。

  白上青落落大方地开口:“我想求娶姑娘。”

  燕山隐在车帘后的眉眼不露声色地闪过一点波澜。

第17章 大奕都亡了五六年了,这种老……

  方晴冷不防在旁边吃到好大一个瓜,瞬间惊得目瞪口呆,开始犹豫自己要不要回避一下。

  观亭月倒没显得意外,唇边只多了一分难以名状的弧度,像是听了什么稀奇的事情,“哦?”

  白上青仍未抬头,言语有条有理的:“往后余生虽不能保证让姑娘大富大贵,荣华锦绣,但白某以性命发誓,无论飞黄腾达或是穷困潦倒,皆倾我所有护佑姑娘周全,决不会叫你受一点委屈。”

  燕山心里想,这不就是所谓的——跟了我之后有没有好日子过我不知道,反正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汤喝,哪怕是吃糠咽菜也算“不离不弃”。

  大奕都亡了五六年了,这种老掉牙的情话怎么还有人讲?

  也不知道观亭月是不是相信了,她正抱怀在旁若有所思地沉默着,忽然起了个什么念头:“你此前是说……现已高中状元?”

  “这些官差是你向府衙要来的?”

  “是,我正要赶去蜀中赴任。”白上青见她似有动容之意,双目不由一亮,“你同意了?”

  观亭月答非所问地会心一笑:“那就好办了。”

  半个时辰后。

  白家的随从捧着两枚讨来的“白骨枯”,碎步走进四合院内江流的房间里。

  永宁神医已经在床边等候,就着烧沸的热水琢磨着□□上的毒素,不时将薄如蝉翼的刀刃往烛焰上烤上一烤。

  旁边则是江流战战兢兢的眼神。

  不欲打扰大夫医治,观亭月同白上青退出卧房来,后者还颇乖巧地与旁边的观老太太互相见了一礼。

  “早知你是为求药救人这样发愁,我就该立刻来找你的。”他摊手感慨说,“省得让令弟遭受这些罪。唉,也是无妄之灾。”

  年轻的状元郎生得脸嫩,加之身量不太高,总给人一种稚气未脱的感觉,偏偏举手投足间又掺杂着老成持重,便违和得有些可爱。

  观亭月看着乖巧,不由笑了一下,“能拿到毒源,我已经很感激了。”

  “别那么客气。”白上青驻足面向她,非常理所当然,“都是一家人,谈什么感谢。他是你弟弟,自然以后也是我弟弟了,照顾自己的弟弟,应该的。”

  观亭月:“……”

  这人还真是一点也不见外,连小舅子都跳过去了。

  她觉得难办。

  自己满心认为对方可爱,然而对方却满心想拉她拜高堂。

  观亭月终于正视起这个问题,似乎感到不可思议:“你真的想娶我?”

  白上青愉快地点点头,态度甚为坦然,“难道我看上去很像是在说笑吗?”

  他虽不像是在说笑,但观亭月听完,还真就轻笑了一声,目光蜻蜓点水地落下来,“你要娶我?你不知道我比你大么?”

  “那又如何,我不介意年纪,也不介意世俗的眼光,那些都是凡夫俗子用来作茧自缚的东西。”他不以为意地抱起怀,“谁规定男人一定要比女人年长的?”

  寒窗十载,一朝荣登榜首的少年人,从举止间便自带着春风得意的气概,此刻望未来,总觉得前途有无数值得期待的可能,认为天底下就没有自己跨不过去的鸿沟。

  观亭月盯着他意气风发的眉眼,难得有几许羡慕的神情,却不急着反驳,只云淡风轻地朝前压近一步。

  “我想请问,白公子今年年岁几何?”

  白上青身高本与她差不离,如此一对视气场很快被单方面压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在下……在下刚过十八生辰。”

  “十八?你还尚未加冠,知道我比你大多少吗?知道江流比你小多少吗?”她又近一步。

  白上青只好再退,“年、年岁大小和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感情的事……不能如此定论的。”

  “哦。”她将这声尾音拖得极长,笑得很和善,“我倒是好奇,你究竟喜欢我什么?”

  观家院子就巴掌大点儿,白上青最后那么一退,背脊便抵在了树干上,让观亭月给逼得无路可走。

  他人虽自诩风流,可毕竟年少,当下才反应过来是被个姑娘调戏了,整张脸迅速烧得通红,忽然一抿唇,梗着脖子道:“侠肝义胆,逞强除恶,性格坚毅……还有,美貌如花。”

  “这些都是好品格,值得人喜欢,也不奇怪。”

  观亭月怔了一下。

  晌午天色说阴沉便阴沉,夏日骤雨前的暴风过境,将梢头的枝叶吹得七零八落。

  在不短的一段时间里,四周只静得无人出声。

  她扫过对方明朗清俊的脸,垂眸沉默了片刻,突然松口了一样,直起身转过去,前言不搭后语地道:

  “江流得病太久,气血不足,阳气亏虚,大夫说需要新鲜的鹿血入药。含山道附近的林子里多有走兽出没,你有没有兴趣随我一块儿上山狩猎?”

  乍然听得这个邀约,白上青先还未回过神,好一会儿才欣喜地应承道:“要、要去。”

  小院落之外,缀满果子的桃树枝下,燕山正倚着墙而靠,等到此时才起身,只偏头向院中看了一眼,举步朝外面走。

  随侍坐着车辕上无所事事地揪着马屁股上的毛,看见他回来,立刻打起精神问道:“侯爷,我们这会儿又去哪儿?”

  “哪儿也不去。”他钻进车,将怀里的小木盒子扔在一旁,“打道回府。”

  *

  盛夏的夜有一种别样空旷,偏远的边陲上不达天,下不触地,像一片悬在半空的浮岛。

  江流喝过药、扎完针早早地睡下了,家里骤然变得寂寥起来。

  观亭月将洗好的衣裳晾在架子上,抱着空木桶回庖厨,在门厅时却碰见了观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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