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 第146章

作者:匹萨娘子 标签: 天作之和 欢喜冤家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李鹜用眼神制止了想要开口阻拦的沈珠曦。

  “没问题,小的这就给两位贵人包好,大人若是还要继续游玩,小的可以让人明日一早送到府上,不知大人——”

  “那就明日送到府上。”李鹜道。

  约定了上门送货后,两人走出布庄,沈珠曦不安道:“三匹太多了,这颜色你们三个男子也穿不上——”

  “多什么多?我看别的女人一天三个花样,你也去多做几身,一天换个几样。”李鹜不以为然道。

  别的女人?

  沈珠曦心念一动,谁一天换三身被他观察到了?

  沈珠曦正疑惑,一个柔弱的声音出现在他们身后。

  “李公子……李夫人。”

  沈珠曦转过身,布庄门口多了一辆纹饰秀美的马车,一身蓝紫色衣裙的王诗咏正在下车。

第130章

  “王姑娘, 你也是来布庄做新衣的?”沈珠曦露出友善微笑。

  王诗咏在两人面前停下脚步,微微一笑道:

  “端午将近,我准备了一些粽子送去城外的庄子,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们, 可谓缘分。”

  春果站在她身后, 插嘴道:“我们姑娘做新衣, 都是布庄和成衣铺送上门来给她挑选, 才不——”

  “春果。”

  王诗咏轻轻一声,春果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婢女无礼,还请李夫人莫要见怪。”王诗咏对沈珠曦微微福了福。

  沈珠曦刚要开口,李鹜已经说话了:“婢女无礼, 当然是你主人的问题。要见怪, 也是见怪到你身上。你既然能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不花点时间在调教婢女身上?”

  王诗咏脸上的微笑摇摇欲坠。

  “……李公子说的是。春果, 还不向李夫人赔不是?”

  春果一脸不服气地快速屈了屈双腿:“……李夫人, 春果不会说话,给你赔不是了。”

  沈珠曦原本就没往心里去, 笑了笑没说话。

  “这几日, 街坊到处都在议论李公子立下的大功一件, 小女子一直没有机会当面向公子道谢——我父亲以及徐州百姓久受金竹寨袭扰, 公子此次雷厉风行地铲除了金竹寨, 既帮助了我父亲, 也帮助了所有生活在周边的徐州百姓。”

  王诗咏盈盈一笑, 低头露出一段白皙的后颈,朝着李鹜缓缓屈膝行了个礼。

  “李公子年纪轻轻便有此造化,怪不得我父亲夸赞你后生可畏。尤其是那借天时,取地利, 用猛火油让山匪自投罗网的计策,即便现在想来,也令人称道。”

  “确实,这法子好。”李鹜转头看向沈珠曦,“你是从谁那里听来的?”

  “这……一个饱学之士那里。”沈珠曦避重就轻道。

  “饱学之士?不是饱学之狗吗?”李鹜一针见血道。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求他,别在大庭广众下问她“饱学之狗重要还是老子重要”的问题。

  王诗咏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笑容终于沉了下去。

  “公子不但年少有为,还重情重义,从前,诗咏期望的也不过是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人。”她神色黯然道,“只不过……遇见那样的事后,恐怕这也只是一个奢望了。”

  “哦。”李鹜说。

  王诗咏愣住,她身后的春果也愣住,紧接着,用愤怒和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李鹜。

  他视若未睹,抬头看了看日上三竿的天空,说:

  “天色也不早了,王姑娘早点回去洗洗睡吧。我和娘子还要去瓦子看戏,先走一步了——”

  王诗咏还没反应过来,李鹜已经牵起沈珠曦的手大步离开了。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街头,王诗咏还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小姐……人已经走了。”春果看着她,犹豫着开口。

  “他刚刚说……带她去瓦子看戏?”

  “是呀。”春果顿了顿,看着王诗咏的脸色又补了一句,“身为女子,却去那种地方抛头露面,真是不检点!”

  “他一点都不在意的吗?”王诗咏神色怔怔,“怎会愿意带娘子去那种地方?”

  “孤儿出身的人能懂什么礼?”春果语带不屑。

  “你还记得吗?”王诗咏轻声说,“我小时候,和表哥偷跑出去看戏。回来后,爹爹险些把我打死……”

  “……春果记得。”春果安慰道,“老爷那是为了小姐好。”

  王诗咏没再说话,她久久看着空无一人的街头,转身回了马车。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李鹜牵着沈珠曦的手,穿行在拥挤的人群中。

  沈珠曦努力避开身旁的人流,犹豫道:“……我们就这么走了,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

  “王姑娘是你顶头上司宠爱的女儿,你对她这般不留情面,她会不会……”她欲言又止。

  “老子还怕她吹几道耳边风?”李鹜不以为意道,“她有把柄在我手里,要怕,也该是她怕我吹大风——我可是成功召唤过镰刀的人。”

  沈珠曦眉头一跳:“是风神飞廉——不是镰刀。”

  “管它镰刀还是飞廉——能吹风的就是好廉。”

  沈珠曦犹豫半晌,忍下了喉咙口的疑问。

  王姑娘似乎对他有男女之意,李鹜似乎没有察觉,也或许察觉了,但是毫不在意。

  无论是容貌、才智还是心计,李青曼都胜她一头。

  李鹜连李青曼都不屑一顾,看不上王姑娘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他现在将目光独留她的身上,但谁又能知道,他的情有独钟能保留多久?

  被辜负的万千女子,谁不是一开始就以为自己是对方的情有独钟?

  人是会变的,男人更是会变的。

  她没有见过真正的情有独钟,所以也不相信世上有真正的情有独钟。

  她不相信男人,也不相信作为男人的李鹜。与其去祈求一件万中无一的好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抱任何希望。如果他能找到其他喜欢的女子,她会乐见其成。

  她明明是这么想的。

  但为什么,只要一想到未来会有另一个女人取代她如今的位置,得到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她会睡在李鹜身旁,会在生辰那天吃到李鹜亲手下的长寿面,会在无助迷茫时候得到李鹜的鼓励,为什么她就心痛如绞,酸涩直冲眼眶?

  “沈呆瓜?”

  一声呼唤让她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呢?”李鹜低头看着她。

  沈珠曦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她用笑容抑压泪腺的冲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我在想,刚刚应该在布庄多看看的,快要入夏了,你们三兄弟也需要准备几身度夏的轻薄衣裳。”

  “男人要那么多衣裳做什么?”李鹜挑眉道,“你不用管他们,雕和雀如今整日在驻所打滚,你要是真给他们准备好衣裳,没两日就破成乞丐装了。”

  “那你呢?”沈珠曦问。

  “我不也要陪他们打滚?”李鹜道,“要想他们使十分的力,我就得先使十二分的力才行,这些兵,其实和地痞流氓没什么两样,调教他们的方法都是一样的。”

  “这道理许多老将都不一定懂,你或许是天生的武将。”沈珠曦钦佩道。

  “什么武将,老子是文武全才。”李鹜说,“这次召镰刀,我作了一首诗叫求风,记得给我抄录下来,以后我要收入诗集的……你还记得吗?不记得我再……”

  “记得,记得——不敢忘,忘不掉。”沈珠曦吓得连连摇头。

  李鹜神色满意:“那就好。”

  两人在路边叫了一辆牛车,乘着来到彭城县最为繁闹的瓦子。

  耍大刀的,玩戏法的,操作傀儡演傀儡戏的——各式各样的手艺人活跃在人声鼎沸的瓦子里。

  空气里飘散着不知名的花香,七八岁的卖花童手挽一篮桃花和海棠之类的花木枝条,大声沿街叫卖。

  花香,点心铺的油酥香,刚出锅的面条香,种种香气交织在一起,构成闹市特有的气味。街道角落,一个卖饴糖的男子正拿着小锤小钉,从菜板大小的淡黄色饴糖上敲下糖块。

  叮叮当当的声音像一支乐曲,有起有伏地响荡在挨肩擦踵的瓦子里。

  李鹜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五指穿过她的指缝,两个掌心亲密无间地贴合在一起。

  “这里人多,小心走散了。”

  许久后,各种响动混杂在一起的嘈杂声中,传来她低若蚊吟的回答。

  “……嗯。”

  两人进入戏院,交了十五铜板的入场费后,又点了一壶茶水,三小碟坚果点心。

  台上正在演《莺莺传》,美貌动人的崔莺莺出身于没落士族之家,受贫寒书生张生的勾引,同他私定下终生大事,张生赴京赶考,名落孙山后,却以“德不足以胜妖孽”,只好割爱”的理由将莺莺始乱终弃。

  无人指责张生的绝情,那些大儒,反而赞他“善于补过”。

  男人为何如此善变?

  就连母妃,父皇一道口谕将她禁足六年前,也曾为她移山填海兴修过蓬莱宫。

  世上真的有矢志不渝的感情吗?

  如果有,为什么莺莺遇不到,母妃遇不到,她见过的所有女子,都没有遇到?

  一句幽怨绵长的“弃置今何道,当时且自亲。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让沈珠曦的眼泪夺眶而出。

  “莺莺太可怜了,你们男子为何……”

  她擦着眼泪转过头,想同李鹜说上两句。

  李鹜瘫在藤椅里,已不知昏睡了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