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蒋牧童
温辞安最后还是提醒道:“若是三姑娘只是好奇此人,今日听完,以后不要再提起。要不然,只会给姑娘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沈绛没想到温辞安这样的性子,居然还会好言提醒她。
她点头轻声说:“温大人所言,沈绛记在心中。”
待一阵风刮过时,沈绛发鬓的碎发飞舞,发丝飘起时,拂过温辞安衣裳,他垂眸,就看见自己臂弯那一抹乌发。
沈绛转头,见他发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这才发现自己的一缕长发,不知何时落在他的臂膀处。
沈绛赶紧伸手抚顺自己的长发,歉意道:“抱歉,温大人,是我唐突了。”
“无妨。”温辞安声音清冷。
两人站在船边,聊完此事之后,有些相顾无言。
沈绛想了下,打算告辞,就听温辞安突然问道:“三姑娘与殿下那般熟识,为何要来问我这件事。”
方才他听沈绛说的话,谢珣应该对卫楚岚的事情,也知晓甚多。
沈绛愣了下,微低头,手指再次扶了扶鬓发,轻声说:“以前是我不懂事,对世子殿下多有冒犯。如今既然知晓了殿下的身份,自然不敢再多有叨扰。所以思来想去,只能打扰温大人。”
温辞安抿嘴,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静默无声。
就在沈绛准备开口告辞,突然听到身侧的男子,缓缓开口说:“不算打扰。”
沈绛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的望向他。
温辞安转头,望着她,一向古板肃穆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笑意:“三姑娘来问之事,不算叨扰。”
沈绛愣住。
“若是日后三姑娘还有事,不知该询问何人,只管来问我便好。”
温辞安从来都是端方克制之人,在男女之事,更是从无半分越矩。哪怕他家的门槛被媒婆踏破,他都不曾对婚事有半分上心。
活了二十三年,从不知心动为何的人。
居然在此时,此刻,头一次对一个姑娘主动了一次。
沈绛微微抬起头,脸上带着错愕。
温辞安扭头,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冷淡些,他轻声说:“三姑娘在扬州帮我遮掩,这件事我一直未能报答。日后三姑娘有事,温子瞻必舍命相赴。”
冷风中,沈绛的脸颊又烫又热,整个人像是被放在火炉上炙烤。
许久,她才惊慌道:“温大人何必说这样的话,当初我求温大人替我父亲伸冤,温大人也不曾认识我,便一口应下。若真的论起恩情,只怕温大人的恩情比我大多了。”
沈绛说完,再不敢逗留,赶紧转身离开。
温辞安依旧站在甲板上,任由寒风拂面。
“一直都说过,温子瞻光明磊落,乃是当朝不可多得之人。如今看来,似乎是不尽然。”一个冷漠至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温辞安心头幽幽一叹。
他缓缓转头,看着身后的谢珣。
他这一生算得上光明磊落,偏偏在这件事上,却极尽卑鄙。
自从沈绛上船之后,他便看出她与世子殿下之间的冷漠,居然无法克制本心,往前探了一步。
谢珣望着温辞安,幽深眼眸里透着冷光,“温大人,可还记得,欠我一条人命?”
“殿下之恩,温辞安时刻不敢忘。”
“不敢忘?”谢珣饶是心性坚韧,都被气出一声冷笑。
他说:“抢我的人,便是你对我的报答?”
温辞安淡然:“不知殿下这话,从何说起?”
谢珣一字一顿,语气极重:“舍、命、相、赴,这是何意?”
温辞安正色:“三姑娘在扬州不惜声誉,救我之恩,温辞安从来没忘。至于殿下之恩,日后只要殿下一声吩咐,只要不违反大晋律法,温辞安定不会推脱。”
好一个不违反大晋律法。
谢珣被气笑了。
他望着温辞安,冷漠道:“我与阿绛虽未经过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却已是两情相悦。温大人乃是正人君子,日后还望你谨守分寸二字。”
谁知他这样的话,不仅没吓退温辞安,反而让他眉头微拧。
温辞安问:“殿下虽是天潢贵胄,身份尊贵不可言,可是殿下的婚事,真的能由殿下自己做主吗?”
谢珣冷眸微缩。
他慢慢捏紧手指,心头竟起了一丝杀机。
温辞安却只是垂眸,仿佛丝毫未感受到谢珣身上迸发出的杀意,语气平平道:“是臣下多言,还望殿下恕罪。”
谢珣却一下松开手掌,将双手背在身后,扭身对着江面。
“我欲做之事,无人能阻。”
他一向以弱示人,世人都以为郢王世子,乃是不恋红尘不眷权势之人,宁可抛却尊贵身份,也要遁入佛门。
他是旁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圣人,已活到四大皆空的境界。
可如今,谢珣却丝毫不惧怕让温辞安知道,他的真性情。
不过一句话,威势霸气尽显。
第107章
之后几日, 傅柏林带着锦衣卫的人,日夜守候,吃食饮水, 都一一检查。
总算是风平浪静的到了京城。
船只在码头上停下时,众人心头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在下船之前, 阿鸢便兴奋不已,说道:“小姐, 咱们居然赶在元宵节之前到了京城,我听清明说,京城的元宵节别提有多热闹了。”
“听清明说的?”沈绛饶有兴趣问道:“你何时与清明关系这般好了。”
阿鸢小脸一红:“也没多好, 就是他是京城人士,比咱们对京城熟嘛。他说元宵节灯会,他知道一处特别好玩的地方。”
沈绛轻笑:“你还与他约了元宵节一同逛灯会?”
阿鸢睁大眼睛,闪过一丝慌张,她怎么说漏嘴了。
这段日子在船上她是瞧出来了, 小姐就是在跟三公子闹别扭了。
她也觉得三公子确实做的很过分, 骗了小姐这么久。
可是阿鸢看出来, 小姐心底还是喜欢三公子的。
所以清明偷偷求她, 让她在元宵节的时候,劝小姐出来逛灯会,她这才勉强答应。
船板搭好后,沈绛脸上蒙着白纱, 与阿鸢一同下了船。
谁知刚走到船下, 就见岸边一群人路过, 交头接耳, 议论纷纷。
“沈将军当真是国之栋梁, 这刚从狱中出来没多久,就又上前线带兵打仗。”
“可不就是,这些北戎蛮子狼子野心,一天到晚觊觎咱们中原的大好河山。”
“只是苦了边境百姓,隔三差五要承受这些北戎蛮子的抢掠。”
“何止是咱们大晋的边境百姓,就连那些草原上的人也照样遭殃,前些日子不就有个草原上部落的王子,拼死来京,求皇上出兵平乱。听说这个部落的因为不给北戎纳贡,男人都被杀了,女人都被抢走了。”
这些百姓说起外族蛮人,各个义愤填膺。
只是沈绛路过时,听到这些议论,陡然站住。
她转头望向对方,忍不住道:“几位老丈,不知你们所说的沈将军是哪位沈将军?”
原本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的几人,回头一瞧,竟是个姑娘。
其中一位白发老丈笑了起来:“这位小姑娘,沈将军自然就是长平侯爷,今日皇上亲自在永定门前给沈将军践行,好些老百姓都去瞧了。咱们也是刚从那边过来,虽误了些开船的时辰,却也值得。”
“就是,就是,能瞧见如此壮阔场面,自然值得。”
沈绛被这个消息震住,站在原地,许久都说不出话。
“怎么会,”她轻声道。
这些人还以为她是因为没瞧见这样的场面而惋惜,还劝说道:“小姑娘,这送行的场面你虽没瞧见,可是皇上说了,他日沈侯爷得胜归来,必再御驾再临永定门,亲自为沈侯爷接风。”
沈绛却没等他说完,扭头就跑。
只是她穿着一身长裙,跑的格外艰难,直到她看见旁边拴着的马,想也不想,立即上前,扔下一锭银子:“借用一下这匹马。”
谢珣赶到时,就看见她骑着马,扬长而去。
他扭头问还傻站着的阿鸢:“怎么回事?”
阿鸢急道:“三公子,这些人说我们侯爷今日带兵出征,刚出了城,小姐一听就急了。”
谢珣皱眉,他们为了防止一路上被人发现踪迹,一路上都没与人通信。
因此谁都不知道,沈作明居然今日领兵出征。
正好清明将他的马牵了过来,谢珣跨马而上,夹紧马腹,一路疾驰追了上去。
沈绛在前头不要命似得打马,幸亏码头本就是在城外,她沿着官道一路狂奔。
可是沈作明一早便已离开,她来的还是太迟。
就在沈绛气恼自己回来的太晚,谢珣追了上来。
“阿绛,我知有一条小路,可抄近道,你随我来。”
沈作明是带兵出征,所走的肯定是大路,而且行军的速度本就慢,虽然他们提前走了两个时辰,可是要真的追还是能追上。
沈绛点头,跟在谢珣的身侧,从官道入了小道。
小道枝桠密布,杂草丛生,沈绛一路急行,偶尔被树上探出的树枝划过脸颊。
脸颊上被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顺着伤口流出,她竟也不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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