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蒋牧童
赤融伯颜听闻,却勃然大怒:“混账,阿思兰乃是草原上最骁勇善战的勇士,他岂会轻易被一个汉人女子杀死。”
护卫立即摇头,说道:“王子,您有所不知,那个汉人女子虽看似貌美柔弱,可她并非是草原上的娇花,她……”
这人顿了下,突然想到说:“她是叫人猝不及防的毒蛇。”
“而且很多人都看见,她提着阿思兰将军的头颅,所以将军一定是被她杀了的。”
赤融伯颜虽然不信,可是他又让自己的护卫,找了其他士兵前来询问。
没想到所有人都提到这个不可思议的汉人女子。
她手握长刀,势如闪电,寻常士兵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前哨营被毁于一旦,本就出乎赤融伯颜的意料,可是他没想到,居然还出现了一个神秘的汉人女子。
而且此人居然很可能是大晋的主将。
一个年轻而又貌美的主将。
这个护卫又想到一件事,连忙禀告道:“王子,在大晋军队撤离时,这个汉人女子把阿思兰将军的头颅扔了回来,她说将军已死,她不想凌虐他的尸身,但有一句话要带给赤融王子。”
赤融伯颜听到此时,已然气笑,他饶有兴趣道:“她有何话要给我?”
护卫却又一副不敢说的模样,还是赤融伯颜道:“你尽快说,我不会怪罪你。”
“她说,她一定会回来杀王子。”
此话一出,周围陷入一片寂静。
连赤融伯颜的近卫都不敢相信,竟有人敢如此胆大包天,对王子说这样猖獗的话。
只可惜沈绛并不在场,要不然她定会惋惜,自己的狠话居然被传达的这般软弱。
丝毫未展现她当时的精髓。
明明当时她所说的话是,
——“告诉赤融伯颜,让他脖子洗干净,我会回来取的。”
第155章
大帐内的人散了差不多, 左丰年这才想起来道:“三姑娘,你不在的时候,圣上派人前来,要圣旨要宣。”
沈绛一怔, 实在想不到老皇帝会有什么圣旨给自己。
难道是当日没杀了自己, 后悔了?
该不会是千里迢迢送来了赐死她的圣旨吧。
沈绛被自己心底这个念头逗笑, 只是随后她冷哼,即便真的是赐死她的圣旨,这次她也不会任人宰割。
大不了便杀回去。
若真的死了, 天大地大,随处可埋。
沈绛问道:“传旨之人可有说过, 他们所传的是什么旨意。”
“我也并不知,因三姑娘不在, 无人敢接旨。所以三姑娘还是早日回去领旨,毕竟那是从京城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左丰年说道。
“传旨之人, 现在何处?”沈绛问道。
“我已安排他们在雍州城住下, 想来这会儿他们还在驿馆中,等候三姑娘。”
鬼使神差间,沈绛脑海中出现一个念头。
该不会,谢珣就是传旨的那人吧?
若是这样的话, 沈绛倒是有些想明白,为何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只是他如今权势滔天, 不在京城里继续运筹帷幄, 争权夺势, 倒是跑到这荒无人烟的边关之地, 到底是想干嘛?
随后左丰年与沈绛一同出了大帐, 只是一出来, 他就看见一行人站在不远处。
为首之人,他倒是未见过。
反倒是身后那几个,他都认识,不就是前几日来传旨的锦衣卫。
“几位大人,怎么突然到此处来?”左丰年上前,言语中还是颇为不悦。
西北大营乃是边关守备军的驻地,即便是锦衣卫也没资格,轻易踏入。
只是左丰年仔细看了看对方,发现他们并未穿着锦衣卫的飞鱼服,反而各个一身北戎人打扮,身上更是尘土混合着血迹,看起来反而是从沙场刚回来。
等等,方才与大军一道入城的人之中,好像是有这么几个奇装异服的。
左丰年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却怎么都解释不清,眼前的状况。
最荒谬的念头,便是这些锦衣卫难道也跟着一块杀到了北戎前哨营?
可他们是什么时候出城的?
“左将军,我等奉命前来,宣读皇上圣旨,还请三姑娘率西北大营众将接旨。”站在谢珣身侧的锦衣卫千户于秋山,立即上前说道。
左丰年的目光却还是落在了于秋山身后的男人,那日锦衣卫到时,并没有此人。
而且此人气度容貌,皆乃人中龙凤,绝非寻常锦衣卫。
偏偏出来宣旨的却是这个锦衣卫千户。
这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沈绛注意到了左丰年的异样,见他还一直在观察谢珣,她又开始怀疑,难道谢珣此番又是微服前来?
毕竟这事儿,他并非是第一次做了。
想到这里,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左将军,既然是皇上的旨意,我们还是先接旨吧。”
左丰年被沈绛一提醒,也顾不得再追问。
反而是沈绛趁机走到谢珣身边,压低声音道:“我拖住左丰年,你趁机溜吧。”
“我为何要溜?”谢珣有些不解,又有点好笑的望着沈绛。
沈绛瞪大眼睛,简直不明白他倔强什么。
她压低声音道:“怎么,你还想让左丰年把你的王世子身份识破?”
随后她瞥了谢珣一眼,乌黑眼珠微转,突然道:“难不成你这次不是微服?那好吧,我这就把左将军叫回来,带他见过郢王世子殿下。”
作势,她就要去叫左丰年。
谁知谢珣却抓住她的手臂,伸手捂住她的唇。
大帐外,人来人往,沈绛大惊失色,抬脚就要去踢他。
谁知他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将她半扛在肩上,直接闪身进了身后的大帐。这会儿大帐内空无一人。
沈绛刚才在外面不敢挣扎,生怕让人看见了,影响了她的形象。
现在她可是能提刀上马的将军。
“你放我下来。”沈绛的脚踢在他腰上。
可一声似极痛苦的闷哼声,不由自主响起,沈绛原本乱蹬的脚,突然停了下来。
不是。
她又没真的用力气。
可随后她想起自己刺中他的那一刀,那晚的记忆再次袭来。
沈绛被放下来时,整个人再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蔫巴巴,微抿着唇。
“怎么了?”谢珣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沈绛眼睛落在他的腰间,谢珣微怔,随后脸上露出笑意:“我的刀伤早已好了,不用担心。”
这句话反叫沈绛喉头,越发有些哽咽。
这数月时间,真的恍如隔世。
如今她再想起阿鸢,再想起爹爹,虽已不似刚开始那般撕心裂肺,可是对于她来说,无论何时想起,都无法轻易释怀。
“阿鸢之死,”谢珣缓缓开口。
沈绛却毫不犹豫打断他:“你不要提阿鸢。”
谢珣眼底隐有不忍,却还是开口说:“你若是怨我恨我,我毫无怨言。但是阿绛,你能不能不要推开我。”
沈绛却转头望向他:“那我应该怎么对你,看到你,我便想起了阿鸢,便会想起那日我有多绝望。”
哪怕谢珣是为了救她,可是拿阿鸢的命换她的命,从来不是她所愿意的。
望着她脸上涌现而出的悲痛,谢珣知道,这件事并非一时一刻,便能化解。
“先前你说,你与我要走的不是一条路。”谢珣望着她。
半晌,他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是我要告诉你,你要走的路,便是我的道。”
他知道她现在想要什么,她想要还卫家清白,想要那个高坐在帝位上的人,付出代价。
沈绛恨不得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身侧这个男人,永远知道她的软肋在何处。
偏偏她却又知道,他所说的每一句话,皆是真心。
因为他从未骗过他。
沈绛早已经明白,命运弄人这四个字。
“若是我想的是逆天而行呢?”她骤然回神,直勾勾盯着他。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谢,乃是谢室皇族之人,若是她想要的是逆天而行,颠覆这早已经烂透了的朝堂呢。
如今他已经权势在手,他身为郢王世子,却三法司尽数在手。
朝堂上下,谁不要看他的眼色行事。
他当真舍得自己苦寻得来的一切吗?
可是谢珣却毫无畏惧的望着她,眼中尽显坦荡。
“即便你想要的,哪怕是颠覆这天下,我亦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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