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当白月光 第4章

作者:寄秋 标签: 台湾小言

黎玉笛晓得开刀、缝合、消毒、术后感染等等的知识,她虽不是医生,没拿过手术刀,但她有个室友是外科医生,从那里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治疗方法和用药方式,如今被她配合中医加以运用。

山里什么最多,野兽最多,他们没有临床经验就捉动物来实验,一个个开膛剖腹,活下来的便放生,死了就成为盘中飧,供献它残余价值。

一次、两次……十次、百次……次数多了也上手了,就慢慢地用在人的身上,从简单的缝合做起再往艰深的入手。

而这无疑一个「敢」字罢了。

久而久之,黎玉笛练就了无人能比的医术,遇到情况较严重的病人,东方亮便会让她出手,不过她还是以照顾她娘,调养好她娘的身子为主。

「不回府我们能去哪里呢?傻孩子尽说傻话。」九年了,她终于回来了,她的孩子不再流落在外。

面带忧色的张蔓月摸摸长得肖似她的女儿,又看向大儿子俊秀的面庞,最后拉住小儿子的手,一家四口都在。

「娘不怕他们再害你吗?」女人为什么要向传统屈服?妇德、妇容、妇言、妇功是个屁。

黎玉笛准备了上百种的毒药,谁要不长眼撞上来就别怪她了,她这人最喜欢鸡飞狗跳的热闹。

张蔓月苦笑,眼底闪着为母则强的坚毅,「是你们的,娘一定为你们抢回来,箫哥儿是咱们二房的嫡长子,日后二房由他掌家,娘不会平白将属于你们的一切拱手让给另一个女人。」

说她全然无怨无恨那绝对是骗人的,得知丈夫在婆婆的算计下与表妹有了肌肤之亲,她觉得自己的天在眼前崩塌,碎成一片片,再也拼凑不起来。

那时她有将两人撕碎的念头,可是她能亲手杀了孩子的父亲吗?

当丈夫心如死灰的跪在她面前痛哭失声,她脑中一片茫然,什么也做不了,他哭着求她谅解,并以己身发下重誓。

她知道,被下了药身不由己的他才是最痛苦的人,他同时受了双重伤害,一是母亲强势的介入,不惜设计他,二是他和妻子的这个家被他亲手毁了,他犯了最不该犯的错。

真是讽剌,当娘的不像话,居然因为不喜媳妇,竟将十月怀胎的亲儿子当物件,随兴致赏人。

张蔓月恨的是婆婆的无情,也怨丈夫轻而易举被人算计,可是丈夫事后的作为让她怨不了他,夫妻重修旧好,两人都有意无意地当没这件事发生,装聋作哑继续过日子。

只是他们肯放下,老夫人和秦婉儿却不甘心遭人忽略,一次又一次地想从中破坏两人的感情,最后找到机会,调开能当家做主的男人,使出最恶毒的一招——诬陷张蔓月偷人,一举除掉后患。

「娘,黎府的情形我们还不甚清楚,要不我们先在外头租屋住一段时日,等打探明白了再回去。」不清不楚地只怕要吃亏。

黎玉笛没想到府里会突然派人到庄子接他们,到现在他们还一头雾水,不懂为何事隔九年还有人想起他们。

其实母子四人早已习惯庄子的生活,也没打算再回京忍受老夫人的无理取闹和磋磨,黎玉笛这些年存了一些银子,在离庄子不远处置办了一处庄园,她想等地种下了后再搬过去。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老夫人的人早到了几天,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二话不说便要他们启程回京,一票人押犯人似的只给半日收拾的功夫,说什么船要开了,不等人。

摇着头的张蔓月涩涩一笑,「你祖母那个人不喜欢小辈违抗她的意思,她叫你回你就得回,否则她不知道又要使出什么下作的手段,那人简直疯了,毫无理智……」

想到昔日的种种对待,她心里有股想违逆一回的冲动,可是看到年幼的儿子、女儿,身为母亲,她的冲动顿时软了几分,想着只要为孩子好,她受点委屈又何妨。

「那爹呢?他不制止祖母?」愚孝。

「他……」说到丈夫,张蔓月眼神一暗,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哽咽在喉间。

「阿月?」

突地,一声带了点迟疑的「阿月」让众人蓦地寻声看去,除了骤然红了眼眶的张蔓月,没人知晓这位满脸沧桑的中年男子究竟是谁,他对三个孩子来说都太陌生了。

「你……怎么来了?」太出人意料。

「九年了,我们分别了九年……」好长的九年,他的一辈子几乎要耗尽了,他以为到死也等不到。

一身直裰的男子迟疑着走近,脸上满怀歉意,双眼蓄泪,他伸出手想握住张蔓月的手,又害怕被她拒绝。

他做错了很多事,不可饶恕,唯一没做错地便是爱她如昔,从以前到如今,他心中唯有她一人。

「我忘了,也许我们不该相遇。」如果没遇上他,她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么多苦,她的孩子也能过上正常少爷小姐的日子,不必受人白眼,看人脸色。

「不,不能忘,我一直在找你,可我找不到你。」不论他费了多大的劲,花了多少银子和心力,她和孩子都如石沉大海,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你找过我?」她想笑,却呜咽着捂住嘴,不让凄楚的哭声流出,叫人看轻了她。

「是的,我找过你,上天下地的找寻,我知道你在等我。」只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他的期盼由失望变成绝望。

「你不认为我和情郎私奔了?毕竟在我绣架下发现一只男人的鞋。」她语气中含着很重的怨气,好像她受辱的冤屈全是他一手造成的,因为他,她成了人尽可夫的贱妇。

中年男子终于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满脸涕泪,「阿月,你不是这种人,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有什么用,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所有人用鄙夷的目光看着我时,你根本不在!」她好恨,恨自己眼瞎,一心想嫁的男人却撑不起她头顶一片天。

「阿月,我……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护住你……」他边说边抹泪,后悔当个顺从父母的孝子。

「护不护得住都枉然了,你和婉姨娘又生了几个孩子?她升为平妻了吧!二房由她当家了吧!很抱歉,我没死,让她当不了正妻!」她越说越恨,很想亲手撕了这对狗男女。

中年男子一听,心急如焚的解释。「不是这样的,阿月,我没有,我只有你……」

「什么不是这样,你娘千方百计的污蔑我不就是为了赶走我?我走了她还不敲锣打鼓地为你迎娶新妇!」气愤难平的张蔓月横眉竖目,像个要上战场的将军高举起杀敌长戟。

「我离府了。」他语气苦涩。

「嗄?」她一顿。

「当我回府听见母亲编造的话,那个女人又在一旁加油添醋说你的种种不是,我的心瞬息空了,听不见她们在耳边说了什么,我回到咱们的屋子放声大哭,我晓得你又为我受了一次委屈……」

看到空荡荡的屋子,没有妻子盈盈的笑脸,也少了小儿女们呼爹的软糯声音,他觉得自己快死了。

「我把你的嫁妆和咱们二房值钱的东西都用一只大锁锁进库房,我不能让你回来后发现咱们的私房被搬空,平日便宜了别人,而后我像平日一样的上朝,再也未踏入负了我们夫妻俩的黎府,你不在了,我回去干什么?」

娘是他的亲娘,他不能硬着来只好避开她,两人不碰面就不会起争执。

「你……你真的没回去过?」原本有怨的张蔓月听了他的话,心里是动容的,眼中不由泪光闪动。

「嗯!」九年了,他没再见母亲一面,除非她肯将妻小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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