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寄秋
「是呀!真是个不讲理的主儿,皇上都被他闹得一个头两个大,他乱不要脸的,听说天天上金銮殿哭,一日不交出凶手他就哭,还把先帝挂在嘴边,说先帝托梦了,言子孙不孝……」
子孙不孝,这说的是谁呀!还不是皇上。
皇陵的祭拜一向由天子主持,既然赵家先祖直言后代儿孙未尽孝道,是少了香火呢?还是供品不足?
以上皆非。
最近几年百姓之间流传着皇上并非正统,而是踩兄杀弟、气死先帝才上位的,要不是有
剽悍的皇姊、皇姊夫为他开道,以他的本事根本不足以为帝,是个笑话。
看看都登基几年了,护国长公主还手握大权,不时指点江山,教皇上怎么做个皇上,而驸马皇甫铁行、其子皇甫少杭在军中声望极高,两人登高一呼,百万雄兵不是问题。
换言之,当今圣上不是圣君,充其量是护国长公主手中的傀儡,无能者就该退位,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阿笛,你还满意吗?」
这是一个隐密的厢房,从外面瞧看不见里面的景致,但又能听见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观察茶楼里外的情形。
越发俊美的皇甫少杭臂环他的媳妇儿,两人神情佣懒地坐在茶榻上,背靠竹枕,闻香品茗。
「差强人意。」如果由她自个来做会更圆满,可惜某个男人太小气了,不肯让她下去玩一玩。
「还嫌弃?」他不满。
「是嫌弃呀!她还活着。」人一活着就很麻烦,不如死人好处理,活人会思考,尸体只能躺平。
他挑眉。「阿笛,你的要求真高。」
「是你的标准太低了,纵牛伤人,踩死无辜百姓一百一十八个,伤者九十七名,她赔命都不够。」她下药的速度还不够快,牛群进城前已先闯祸,闪避不及的百姓伤亡惨重。
始作俑者是遭到报应,但黎玉笛还是觉得不够。
凤瑶郡主一向以貌美如花为傲,她十分看重她的容貌,认为她的美是天下无双,世上没有一名女子及得上她,所有男人都该为她倾倒,恋慕其风华。
而她看上了小侯爷皇甫少杭,想与他缔结鸯盟,多次释出情意要他回应,大胆直言非他不嫁。
只是有个天香公主来搅局,让她一直不能如愿,两人前后斗了好几年,斗得翻脸成仇,没想到最后天香公主远嫁和亲,而她念念不忘的心上人与别人定了亲。
这重重伤了她的自尊,也令她颜面无光,不甘心多年感情落空的天之骑女使出狠招,她要黎玉笛死,就算最后她得不到人,她也见不得别人过得比她好,她要毁了天底下的有情人,叫他们不得同枕鸳鸯被。
可惜她太自负了,以为不过是寻常官员的家眷而轻敌,只以为去剌杀黎玉笛却没回来的死士是被皇甫少杭的人带走,屡屡失手的她却越挫越勇,认为一旦掳获皇甫少杭的心,她的人就回来了。
殊不知那些死士早就尸骨无存了,黎玉笛可不是她想像中养在深闺的柔弱女子,天真无邪,与世无争。
所以黎玉笛反击了。
「听说她毁容了。」惨不忍睹。
「然后呢?」她朝抚玩她唇瓣的手指一咬。
哎呀一声,皇甫少杭轻笑,「醋了?」
「对一个天下奇丑的女人?」她嗤之以鼻。
皇甫少杭好笑的揉揉媳妇好捏的耳垂,他百玩不腻。「好酸呀!这味儿,你吃了一坛子酸枣吗?」
「我才不吃味,你敢多看其他女人一眼,我就多画一幅美男子画像。」她一向对绘画感兴趣,山水鸟兽画腻了,便开始描绘起人物,她想到的是现代电视剧里的古装扮相,一个个仙气飘飘的男主角,很适合下笔。
不过身边这位可妒了,画一张烧一张,让下人三住香送「他们」上路。
「怕呀!河东狮吼,我惧内。」他笑着重重一吻,十足的男子悍霸,哪来的惧色。
「怕才好,惧内大丈夫,人若无所畏惧,活着无趣。」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是夫,盯紧了才不会胡来。
黎玉笛报复的手段既简单又粗暴,她让人将特制的磷粉洒在凤瑶郡主身上,她一在日头下走动,磷粉遇热就自燃了。
全身着火的凤瑶公主根本不知发生什么事,惊恐的放声尖叫,用双手拍打企图灭火,一旁的侍女连忙提了一桶水淋下,熊熊火光才熄灭,捡回一条命。
可是磷粉的燃烧速度很快,很快烧光她一身易燃物,任何有毛发的地方寸根不留,例如她的头发,光秃秃的脑袋瓜子一片焦黑,皮肉还翻起,血肉模糊,十分可怖。
她整张脸不用说,毁了,引以为傲的美貌没了,双臂、手背全是烧伤的痕迹,几无完肤,她百分之六十的皮肤都受到损伤,此外最危险的是伤口感染,败血症在古代不好医治。
不过有太医院的云花膏,专治烧烫伤,她大概死不了,只是花容月貌回不来了,得顶着一张丑脸过下半辈子。
一见她毁容,陈家那边也来退亲了,长亭王和瑞王顿失一支有力的军队,暗暗饮恨,咬牙切齿。
「阿笛,真不想离开你。」他越来越恋着她了,真不是好现象,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黎玉笛心口蓦地一抽。「什么意思?」
「咱们干的这一回逼出长亭王的血性,他和瑞王的信件往返更密切了。」
唉!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沉不住气,忍一时长命百岁,他这是……活腻了。
皇甫少杭目光一冷,全身迸射出阵阵寒冽杀气。
「他要造反?」盐吃多了,不想活了。
唇一扬,「他不是早在做了?不然一个亲王怎么敢企图用百姓舆论逼迫皇帝舅舅退位。」
让他心寒的不是来自长亭王的步步进逼,或是瑞王意图让江山异主,而是太子和五皇子为了皇位之争,居然默许流言滋长,把他们的父皇推向刀尖,试图让他下罪己书早日禅位。
别人的攻击出自个人的野心,尚可忍受,但是来自亲生子的补刀,在背后推波助澜,皇上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身为外甥的皇甫少杭看了十分不忍,皇帝舅舅打拚了一生的基业就为了留给儿子继承,没想到他们用最残酷的方式回报他。
果真是天家无父子,皇室无亲情,为了皇位都可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