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瑾余
温馥赶紧给他让开路，谢为想了想，问：“温法医，你跟昭昭认识多久了？”
“我俩是大学同学，到现在六七年了。”
“那是挺久的，你对她工作上的事一定很了解吧？”
“那当然，我们大学时关系就很好，后来一起参加工作。谢律师问这个可就问对人了，昭雪的工作经历，除了她就是我最清楚。”
谢为看手腕上的表，距离上班还有四十分钟，“温法医，现在方便吗？请你喝杯咖啡。”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温馥当然知道他想了解什么，她也是真心希望云昭雪和谢为能走到一起，就点点头。
俩人去附近的咖啡店，温馥把上学到工作后，关于云昭雪的重要经历一一给谢为分享。
温馥提到：“其实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你的，我有些担心昭雪的状态。”
谢为表情严肃：“你说。”
“我和她大学刚认识那会儿昭雪不是这个性格，她那时候很活泼，爱笑，对周围的事物充满好奇心和兴趣，随着接触这一行的时间越来越久，我发觉她越来越冷静，情绪也越来越少，有时候连我都有些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刚开始我以为她是变得成熟了，后来才渐渐觉得，那是一种近乎于冷漠的冷静，作为她的朋友，看着她越来越优秀，我替她开心，但我不希望昭雪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解剖机器。”
他们选的位置比较安静，周围的桌子都空着，光线也有点暗，谢为垂着眸安静的听着，面色有些阴霾，温馥在他脸上看出心疼。
她转了转手心里的咖啡杯，笑着说：“谢律师，你知道我一开始为什么帮你吗？”
谢为看了她一眼，摇头。
“我和昭雪都是法医，干法医的女孩儿很少，其实也有很多优秀的男性追过昭雪，从大学开始就是这样，想找我帮忙的更是数不胜数，你并不是我第一个帮助的人。”
“但那些人几乎都让我失望了，他们喜欢的只是昭雪的皮囊，家世。当知道她是法医后，总是露出鄙夷或晦气的表情，我一度很后悔给昭雪带去这样的伤害，后来我就再也不会帮助任何想接近她的男人。”
“谢律师，说真的，一开始我也很讨厌你，你在没有了解昭雪的实力之前就瞧不起她，我知道的时候真想找到青山律所给你一巴掌。”
谢为低声说：“抱歉。”这也是他一直以来为之后悔的事，云昭雪这一路走来肯定非常不容易，他那时候太混账了，怎么能对她说出那样的话呢？
“后来看出你喜欢昭雪，但还别别扭扭不愿意承认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戏，希望昭雪能好好虐虐你。”
“让我改观是那次昭雪被困山中，大雨滂沱，你那样固执不肯离开的样子让我明白，你和从前那些男人不一样，你是真的喜欢昭雪，所以我才帮你。”
“谢律师，我看得出来，你对昭雪来说是很特殊的存在，我非常谢谢你的出现，让昭雪出现了冷静以外的情绪。”到底是多年的感情，温馥讲到深处，眼睛有点湿润，“我很想念当初那个云昭雪，真希望有机会能再见到从前那个她。”
谢为心情沉重：“我会让她开心起来。”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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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咖啡馆出来，谢为立即赶回律所，掐着点到楼下，却看到一个老年人坐在楼梯上，神情痛苦的捶腿，每次快要站起来的时候都像要摔倒，然后颤抖着双腿重新跌坐下去。
谢为本可以借路就过，毕竟他快迟到了，但又忽然想起云昭雪对她说过的话。
做一个好律师……
正义，公平，善良。
如果是从前的谢为大约会嗤之以鼻，可现在的谢为却想尝试着做一做。
他走向老人，俯身问：“老人家，需要我帮忙吗？”
老人家盯着他瞧，年轻男人相貌好，俊得过份出众，在外貌上和他的孙女相配，态度也温和，还主动伸手搀扶他。
云老爷子故意装虚弱：“人老了，不中用，走不动坐下来休息一下，结果就站不起来了。”
谢为把他扶下楼梯：“您来这里做什么？”
老爷子转着眼珠子胡诌：“我来看看我孙子，他在这栋楼里当律师，我来看看他，结果这栋楼太大了，我不知道往哪里走。”
谢为扶着他问：“他叫什么名字？”
老爷子继续胡诌：“我不知道他大名啊，我只知道小名。”
谢为没多想，只以为是老年人思念孙子心切，忍不住过来看看。
在律所工作的话，应该是他的某一个同事，他淡道：“我带您上去吧，然后帮您找找孙子。”
“好好，太谢谢你了。”
“不用。”
老爷子走了两步，双腿颤得厉害，谢为没催促，显得特别有耐心。云老爷子偷偷侧头打量他，故意哎呦一声就要倒下去，谢为撑住他：“怎么了？”
“老寒腿犯了，走不动。”
谢为短暂的思索：“要不您在这里等，我上去帮你找找您孙子。”
“不行啊！我还想看看我孙子的工作环境和同事们呢，小伙子，你好人做好底，带我上去吧。”
谢为也没有犹豫，在老人面前弯下腰：“那我背您上去。”
云老爷子愣了下，存着替云昭雪考验谢为的心思，他没有犹豫，趴在谢为背上，谢为把老人背起来进电梯。
到楼层，电梯门开，同事们看到谢律师背着一个老头进来，惊呆了。
“谢律师，你怎么背着个老人家？”
谢为没说话，把人背进自己办公室，慕川从打印室出来，刚好看到谢为把老人背进去，总觉得那老人的背影有些熟悉。
谢为把老人放沙发里，他有定期进健身房的习惯，倒不觉得累，云老爷子心想，身体还不错，脸不红气不喘的。
谢为给他泡杯茶端过来，“您孙子小名叫什么？我给您找找。”
老爷子做出思考的样子，“好像叫暮暮。”
谢为愣了下，他微信名就叫暮暮，是为了云昭雪才取成这样的，应该是巧合吧。
谢为出去把助理陈信找来，让他在律所问问谁的小名叫暮暮。其实可以直接把老人带出去，召集大家出来认人，但现在是工作时间，太打扰大家，还不如让陈信悄悄问。
云老爷子看到谢为回来，他坐到办公桌后，在打卡机上摁手印，上面提示他已迟到。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谢为看老爷子一眼，“没事，也就是扣点工资。”
云老爷子说：“小伙子，要不我请你吃饭补偿你吧？”
谢为家里没老人，觉得这老头挺有趣，笑了一声：“不用。”
“你可别瞧不起我，我有的是钱。”
谢为笑着摇头，心想能多有钱呢？这样年纪的老年人，连孙子的大名都想不起来，一个人出门这么危险，幸好把他带上来了，否则还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谢为边打开文件，边说：“您就在这里休息，等您孙子过来接您。”
云老爷子点点头，谢为没抬头，淡淡说：“桌上的茶您喝。”
“好。”
老爷子仔细看谢为，越看越满意，相貌好，工作也不错，心地好，身体好，现在工作起来也挺认真的，很配他们家昭昭嘛。
“小伙子，你有女朋友吗？”
没想到老人家会突然问这个，谢为写字的手停顿了一下。
“我有喜欢的人。”
老爷子眼中精光闪过：“有喜欢的人，但是没追到？”
“迟早都会追到的。”
“她好看吗？”
“特别好看。”
“工作怎么样？”
“很好。”
“性格怎么样？”
“非常好。”
云老爷子心里很得意，他的孙女肯定是千好万好，但是他不可能表现出来，他还要考验谢为呢，他冷哼一声：“肯定没有我的孙女漂亮！小伙子，不如你不要喜欢那个姑娘了，我把我孙女介绍给你。”
谢为皱眉，面色冷淡下来，说话声也从温和变得不冷不热：“老人家，坏人姻缘可不好。”
“你那算什么姻缘，八字还没一撇呢，那个姑娘肯定不喜欢你。”
谢为被他说得一噎，云昭雪确实不喜欢他，顶多也就是有些好感，但他在努力的打动她，相信有一天可以赢得她的心。
他一直对这件事信心百倍，突然出现一个人泼自己冷水，他心情很不好，表情都有些紧绷。
云老爷子笑眯眯的说：“小伙子，你还不如做我的孙女婿，我有个小孙女，看起来比你小几岁，漂亮，懂事，工作还很酷，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谢为再也听不下去，钢笔往桌上一摁，冷淡的抬起眼。云老爷子看着他冷冰冰的面色，心里一笑，还是个有气性的，不错不错。
谢为走过去坐下，拿出手机，找到自己偷拍云昭雪的照片，放在老爷子面前，“有她漂亮吗？”
照片里的姑娘正低头切菜，头发松松的挽着，侧脸精致，娴静温柔。
这是上次云昭雪给他炖鸡时偷拍的，他手机里还有很多偷拍的照片，都有点糊，他不敢让云昭雪知道。
谢为最喜欢这张，有种宁静祥和的家的感觉，仿佛心上人在为自己洗手作羹汤。
云老爷子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偷拍的。
“你还偷拍人家姑娘，真不要脸！”作为云昭雪的爷爷，云老爷子有点瞧不起他这种行为。
没想到老爷子这么直接，谢为还真有几分窘迫，他拿回手机，温柔的看看照片上的人，才妥帖的收起来：“任你的孙女多好，我也不会喜欢，我只喜欢昭昭。”
“她叫昭昭？”
“嗯。”
“我孙女的名字跟她一样好听！”
“……”
谢为脸色又冷了点：“我知道在你心中，你孙女什么都好，但你别用她跟我的昭昭做比较。”
云老爷子心里乐得不行，用力憋住笑，这小子还挺护他孙女，这一点也不错。
“你确定不考虑我的孙女？”
“不考虑。”
“确定不想做我孙女婿？我总觉得你会后悔啊。”
谢为淡淡道：“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