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舒虞
程弥走过去,在唐语阳旁边的座位坐下。
程弥刚坐下,不少人回头望,唐语阳吐槽:“烦不烦啊这些人,真是有病。”
这学校里还明目张胆对程弥好的,也就她这三个舍友了。
其实出事以来,这段时间程弥一直住在司庭衍那里,跟她们接触并不多。
网上她那些谣言闹得沸沸扬扬,她们也没有利用舍友便利发短信叨扰她。
唐语阳骂完人,学霸阮雪也跟着骂,她跟程弥隔着唐语阳,语言犀利多了:“脑子都不大正常呗,不上这课还要来这里挤的人,不都以为自己有顺风耳,能产生这种幻觉的人能有几个智商。”
唐语阳跟范玥听完扑哧一笑,程弥也没忍住,微微翘唇。
教室人杂,上课后,她们用手机交流。
群里唐语阳跟程弥说。
[清者自清,网上那些人我们替你骂回去了。]
阮雪接着发。
[对,我们都骂了,范玥也一起骂了。]
接下来是范玥。
[你就别去看网上那些东西了。]
程弥突然问。
[你们怎么就知道网上那些是假的?]
她们三个一愣,被问倒,面面相觑过后,最后是唐语阳拧着眉回复。
[不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我一看他们骂你就来气。]
阮雪理智分析,用了一句话。
[祁晟的生日不是十一月八日。]
她们宿舍每年十一月八日都有蛋糕吃,这一天可能是程弥男朋友或者前男友的生日,这是她们之间的一个小秘密。
唐语阳又说。
[还有,祁晟都能做你爸了。]
程弥想了想,许久后,还是敲下字回复。
[你们怎么知道不是。]
她发完这句话,一连串问号炸在群里。
然后唐语阳反应过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
[终于能锤死傅莘唯这个小婊砸了!!]
[快被她气死了,阴险狡诈卑鄙小人。]
唐语阳发完,阮雪不同意。
[评价高了,是又坏又蠢,平时是挺会读书,但喝酒的时候智商可太低了。]
傅莘唯用自己账号爆程弥跟祁晟拥抱照那天晚上,是喝了酒,虽然几分钟后她清醒过来很快就删了照片,但照片还是很快在网上发酵了。
这种自爆式爆料,着实不聪明。
她完全可以不趟浑水,让程弥承受所有攻击,但她喝过酒后,就把自己拖下水了。
冲动误终生。
这节课傅莘唯也上,但不见她人影。
——
下课铃打响后,程弥跟唐语阳她们三个人打了声招呼,下楼等司庭衍来接她。
她没在教学楼下等,走了十几分钟的路程,绕到学校里人烟稀少的某栋楼,靠站去隐蔽的墙下。
枯枝败杈支在头顶,路灯孤零零立在路边,照不到这里。
一安静下来,程弥莫名想起晚上去做亲子鉴定的时候,问她饿不饿的祁晟。
原本做完亲子鉴定,一切都临近拨开云雾,她应该轻松不少。
可程弥心里却像是压着什么,很重,重到只要想起程姿跟祁晟,便会感觉憋闷,透不过气。
她点了支烟,火点猩红,耀烈在黑暗里。
到最后,烟草吞卷掉体内一些闷气,红点消逝,重归黑寂。
程弥起身去扔烟头的时候,这时附近某辆车突然有车窗落下的声音。
程弥一顿,她刚才根本没去注意周围,循声看去,才发现刚才被树丛遮挡的某个视觉视角里,停着一辆车。
车窗缓缓落下,附近有路灯,车里黑暗被光色照亮一隅。
肤若凝脂,白得晃眼,脊柱漂亮分明。
只一眼,程弥就知道车里刚才在做什么,她想收回目光。
然而就在下一秒,车窗彻底落下,露出女生纹在脊梁中间的刺青。
是一把瑟。
一种拨弦乐器。
暗处的程弥脚步一下顿住了,此刻映在眼里的这把瑟,瞬间和三年前在美国酒吧里某个画面的纹身重叠到一起。
一模一样。
三年前,那个给她上了下药的酒,后来又莫名其妙消失的服务生,递给她酒时,手腕内侧就纹着这样一把瑟。
这时一阵风卷过,袭进车内,车里那个光裸着背的女生瑟抖一下,爆发出一句骂音。
“钟轩泽你有病啊,天这么冷你开什么车窗。”
程弥一怔。
是傅莘唯。
暗夜庇护人影。
程弥立在楼体墙下,不远处路灯下,车内的人没察觉她身影。
程弥看到傅莘唯身上那个纹身后,从口袋里顺出手机,镜头对向那里。
傅莘唯指责钟轩泽开窗。
钟轩泽声音紧跟着传出来:“散散味道,车里都是你的味道,我走不了。”
声音温润带笑意。
傅莘唯像是怕被人看到:“有病啊你,冷死了,快把车窗关了,被人看到就完蛋了。”
钟轩泽:“关窗吗?那再做一次?”
傅莘唯裙子早已套上脖子,匆忙将裙子往下拉。
腰脊中间那片刺青彻底被盖住。
她说:“钟轩泽,我告诉你你别蹬鼻子上脸,我翘课来车上跟你做这事,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就听钟轩泽回:“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听起来好声好气,话里的每个字却都不可商量。
“这是你拜托我做那件事的交换,你说过的,一个月犒劳我五次。”
傅莘唯像被抓住把柄,大概是理亏,一下哑炮,又嘴硬回:“这个月又还没到月底,你急什么!”
她已经穿好衣服,怕被人看到,腾出手去关车窗。
车窗升起,彻底关上。
程弥占据有利位置,躲都不用躲,钟轩泽跟傅莘唯根本没发现她。
她没出去正面对碰,就算她现在冲过去质问傅莘唯,也问不出什么。
不多时车灯亮起,钟轩泽跟傅莘唯没久留,驶离这片寂静。
而他们走后不久,司庭衍就来了。
程弥上车后,手机递给司庭衍:“我去美国喝酒那个晚上,给我上酒的服务生手腕上有个纹身。”
屏幕上是放大的刺青图案,司庭衍接过她手机。
程弥说:“是这个纹身,二十五根弦,首端跟尾端分别有一个长岳山,三个短岳山,是一把瑟。”
司庭衍看着她不知道从哪里拍来的照片:“怎么拍到的。”
程弥说:“这是傅莘唯后背上的刺青,刚刚他们车停这儿了,我拍到的。”
她又伸手,指尖在屏幕的刺青上点了点:“当时给我上酒的是个男服务生,这么特殊的纹身图案一模一样,傅莘唯跟他应该认识。”
程弥说完这些,司庭衍还是平常那副冷静,盯着屏幕刺青图案几秒后,他将手机递还给程弥:“嗯。”
没深入这个话题。
程弥正觉不对劲,想说什么,看见司庭衍肤色透着比平时更容易破碎的苍白。
最近司庭衍很忙,团队心脏手术机器人项目在紧张阶段,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他大多数时间在忙工作上的事。
正常人超负荷工作都难以支撑,更不用说司庭衍动过心脏病手术,但他看起来格外习以为常。
程弥问:“不舒服?”
“没有。”
司庭衍将一旁带的一小块蛋糕递给程弥。
程弥接过:“给我垫肚子的?”
估计一直记着她今晚还没吃饭。
司庭衍问她:“今晚想吃什么。”
程弥想了想,说了个餐厅。
司庭衍启动车子,带她离开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