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浼
不然怎么知道“都是黑色”。
卫枝:“……”
毁天灭地的尴尬中。
猛地把剩下的所有衣服全部抱起来往背刺的床上胡乱一扔,卫枝一把抓起放在茶几上的钥匙,往兜里一踹,抬脚气势汹汹地冲到他面前——
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抬眼就见她转瞬到了自己面前,猛地踮起脚凑近他的人身上带着他熟悉的甜香,那气息甚至冲淡了身后浴室里飘出来的酒店沐浴液味……
两人的鼻息几乎都要混杂在一起。
空气变得不纯粹的浑浊。
在这微妙的气氛震动中,他往后靠了靠,稍微拉开两人的距离……长而浓密的睫毛轻颤,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她。
“看了就看了!”他听见她咬牙切齿,像个土匪似的说,“怎么着,要给钱吗!”
这是惹急眼了。
短暂的沉默。
垂眼看着那快跳到自己身上来的小姑娘,男人睫毛轻颤,片刻之后,脸上原本的严肃忽然松懈……
唇角缓缓勾起,这次是真的有了点儿点懒洋洋的笑意。
他“嗤”地笑出了声——
那张英俊的面容上,难得沾上一点儿与素日里的沉默与严肃不相关的玩味。
“可以啊,”他盯着她炯炯有神的双眼,慢吞吞道,“支付宝还是微信?”
“……”
……
卫枝离开的五分钟后,背刺回来了。
此时房间内除了一部分椅子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衣物,已经恢复了最开始的井然有序——
暖气轰隆隆地运作;
该乱的地方还是很乱;
电视机里播放着上次奥运会的预选赛录像,解说员的声音阴阳顿挫使人想瞌睡;
男人坐在床上,正用一卷绷带慢吞吞地包裹自己的脚踝,听见人走进来,只是稍微抬了抬眼……
然后又漠不关心地垂眼,继续缠绷带。
背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小师妹刚才来过了啊?”他问。
“嗯,”缠绷带的人手稍微一顿,随口应了声,“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去老烟房间里拿东西啊,你那瓶不是不够了吗!”
背刺晃了晃手里的云南白药喷剂,扔给单崇,后者接过来摇晃了下,然后捞起牛仔裤,往有点儿泛红、今天不小心摔到的膝盖上喷……
背刺看他动作,一边把话说完,“然后在他房间正瞎聊,突然听见咱们房间这边传来惊天动地的摔门声,嚯!那动静,整个走廊的墙皮都要被震得掉下来了啊——”
“哦。”单崇脸上波澜不惊,“小孩脾气大。”
“……”背刺停顿了下,一言难尽,“你又逗她了?”
“没有,我没事逗她干嘛?”单崇说,“当我闲啊?”
背刺看着他,脸上表情在“信”和“不信”之间疯狂切换,直到男人头也不抬地喊他起开——
“挡着光了,”他说,“自己没床?要罚站去自己床边。”
背刺被嫌弃得不得不挪开,随便把自己床上那堆刚被卫枝丢上去的、乱七八糟的衣服用腿拨开,他躺在床上玩儿手机。
单崇包完左脚,又开始仔仔细细包右脚,层层叠叠的,非常惜命那种,弄完之后正捏着绷带犹豫要不要把膝盖也缠一下毕竟今天不小心摔到了……
突然,隔壁床的人支棱起来。
他有点茫然地看过去。
这时候,背刺那边长手长脚地从隔壁床爬过来了。
单崇眉一挑,刚想骂人,后者已经靠近,并且在他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一只手突然捏住他的下巴——
单崇往后躲。
他也不撒手。
两人磕磕绊绊一块儿往后,直到男人宽阔的肩碰到身后的墙壁退无可退。
长腿一只曲起,一直放直,放直的那边腿左右两侧跪着另外一个人,后者身形也算的上是高大,投下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崇神。”
背刺手固定住男人的下颚,双眼盯着这张脸,相比起一般的男性稍偏白,眉眼精致却并没有任何的女性气息……无论整个雪季出勤率多高,都不会被晒成狸猫脸,使人妒忌。
“以前我怎没发现——”
背刺的目光在单崇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他鼻梁上那颗痣。
“你这痣,有点色气。”
单崇面无表情地回视他。
下一秒,还没等背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突然身下那条放直的腿就曲了起来,猛地顶上他的裆!
在他捂着鸡儿吱哇乱叫往后倒时,男人毫无同情心地顺势在他小腹也来了一脚——
直接给他送回了自己的床上。
“凑那么近干什么,”男人冷冷地说,“没洗澡,一身汗味儿。”
大冬天的,哪来的汗味!
背刺在自己的床上团成虾米,骂了一万个“草”,打了几个滚好不容易上来气,才翻身坐起来,盘着腿说:“不是,就是我之前一直在看的漫画今天的更新突然有了突破性紧张,就是有个疑似要上位的男二出现了……嚯,那一摘面具,一看脸就知道是必然会跟女主有一腿的脸,那人脸上就有和你同款的痣!”
起码是今天,单崇听见“漫画”两个字就头疼。
“你怎么还看小孩看的东西。”
提到“小孩”,背刺条件反射联想到了卫枝那张脸,干干净净的,双眼黑白分明像小动物……
先不说长得好不好看。
起码是纯的掉渣。
“哦,这种漫画小孩才不看。”他不假思索,“是带颜色的,三页女主不脱衣服作者就会挨骂那种。”
“……”
“你要看不?”背刺问,“男二号真的跟你长得特像,我发誓。”
“拿远点。”
男人听见自己相当正直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寂寞了让老烟匀个把小姐姐给你手拉手教推坡,别搁这恶心人。”
“嘤,人家家夸你漫画脸,你怎么这么凶!”
背刺坐直了身子,突然像是悟了,如同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上下下下打量了一圈单崇,带着一点儿不可思议的语气,“崇神,你这是害羞还是怎么的?……不是吧,漫画而已!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纯洁?”
反复出现的“漫画”二字在灼烧他的神经。
脑仁疼。
这次彻底失去了搭腔的欲望,单崇直接把手里的绷带对着那张欠欠的脸砸了过去。
……
卫枝差不多一点才到了机场,彼时姜南风已经在航站楼喝了一会儿西北风了,所以见到她时,一阵埋怨。
本来她是不用等的。
谁能想到卫枝上楼拿个车钥匙都能拿出这么多事故,最惨的是等她拿了钥匙气冲冲下楼爬上车,一挪椅子发现自己真的不太够得着油门……只能又灰溜溜地滚回去拿乌龟屁垫,这里就又浪费了一点儿时间。
此时,卫枝刚吭哧吭哧陪着姜南风把箱子扛上车,手机就响了。
她气喘不匀地接起来“喂”了声,那边停顿了下,“到了?”
他嗓音低沉。
冰冷得几乎要融化进冬夜刺骨的寒风里。
只是不妨碍小姑娘一听这声音,脑子里就噼里啪啦的电光火石,背脊都下意识地挺直了一些,支棱起来。
看了看副驾驶的姜南风,她捏紧了手机,应了声:“到了。”
“行。明天早上我要用车,”单崇说,“你用完,王八屁垫记得拿走。”
……特地打电话来,就为了讲这个啊。
眨眨眼,长吁出一口气,卫枝一只手在无意识地撸王八屁垫的毛,一边还撒谎不眨眼:“你少操那些没用的空心,我就没用那个东西。”
单崇没跟她抬杠,说完他该说的就草草挂了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忙音,举着电话,她愣了好一会儿。
“好歹说一声‘路上小心‘啊,这人是怎么平安无事活到将近三十岁的,一点人类社会基本准则都不守!”卫枝骂骂咧咧地发动了车子,“没礼貌!”
坐在副驾驶,姜南风闻言暼了她一眼,都懒得问电话那边的是谁,打了个呵欠睡意朦胧地说:“还要什么‘路上小心‘,他打电话来不就是这个意思?”
“才不是。”卫枝把车开出停车场,“他打点电话来是为了强调让我记得把垫子拿走,因为明天他要用车。”
“明天用车就用,你这垫子又不是定时炸、弹,就算你忘在车上了,他不能暂时扔后座啊?”姜南风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那叫个满脸理直气壮,都想不通她怎么这么迟钝,“卫枝,你这样我又有点理解你妈在着什么急了……二十啷当岁了啊,对男女之间那点儿破事一点不敏感,像个小学生一样——”
“得得得!”
卫枝油门都踩重了些。
说什么是为了她才打电话来的,小姑娘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脸上有点儿火烧似的起温效果……还好这天乌漆嘛黑,姜南风也看不见她脸上泛红的迹象。
实际上耳朵都要烧得掉下来了。
“姜南风,你是不是吃错药啦!”卫枝说,“之前你不是很反对我和单崇凑的太近的吗?整天耳提面命的跟我强调师父就是师父,禁止乱想,禁止陷入——”
姜南风一只手拖着下巴:“那时候你不是还有个韩一鸣吗?”
卫枝听到这名字,胃里就翻滚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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