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彤灵尘
黄怡张大嘴,愕然地问道:“陆羽他们也过来?”
收到南曦点头,黄怡有点头脑发晕,倏地想起一个比较重要的事情,‘善意’提醒。
“曦曦,你用不用给张总报备下啊?万一他知道陆羽过来了,生气怎么办啊?”
以南曦对张亦辰的讨厌,肯定不会报备。世上又没不透风的墙,等事情传到张亦辰耳朵里,两人免不了要吵架。
届时她的CP大梦又来了希望,哦哈哈哈,好开心。
这次黄怡学的聪明点,刻意管理下表情,没展现出欢喜之色。
等了几秒,果不其然南曦硬邦邦地甩下句:“没那必要,我去睡会。陆哥他们中午11点半到,你11点喊我起来。”
“好的。”黄怡忍着笑,等南曦进入卧室才两手捂住嘴,笑得前仰后翻。
南曦躺在床上,看眼时间,马上早上9点,满打满算可以睡两小时。
给手机放到床头柜上,闭眼盖上被子睡觉。
用网上教的调整呼吸法,五次浅呼吸,一次深呼吸,调整了十多分钟,成功给自己调失眠了。
有句话始终绕在心头挥之不去:“万一他知道陆羽过来,生气怎么办?”
给被子蒙过头,踢着腿喊句:“好烦啊!”
双手丧气地掀开被子,望会天花板,敌不过良心作祟,从床头柜拿过手机,进入微信找到对应联系人。
进入【死王八】聊天框,望着两人每天聊天的内容,发现他们似乎变得好亲密。
本打算让备忘录固定时间发送提醒,可真实情况大相径庭,只有设定好的三条为备忘录所发,剩下回复全是她手动在回。
最后几句话定格于张亦辰:曦儿,起飞前告诉我,我安排好车接你。
南曦:车上有我喜欢吃的零食吗?
张亦辰:管够。
南曦静静盯着极其自然的互动出了神,等意识回归时,手已经魔怔般的自行输入了两行字。
南曦:亦辰哥哥,我要和你说件事。下午我会带陆羽和蒋恒恒去探望一位老兵,同行有黄妈、虹姐,你不许吃醋哦。
懊恼闭紧眼睛,抬手拍拍脑门,自骂道:“南曦啊南曦,你彻底完蛋了,这在意的语气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要把陆哥的称呼换掉啊?”
现在撤回来得及吗?可是在让国际闻风丧胆的黑客kina面前玩撤回,更自取其辱的好吧。
痛苦的辗转翻腾了会,手机震动起。
拿过解锁一看,收到张亦辰回复:嗯,夫人放心。为夫肚量没那么小,不会吃醋。
南曦郁闷地扯动下嘴角,自我安慰:全当丢人换省心了。
好在发完信息,南曦并非全无收获,最少成功入睡了。
眯了两小时,起来去机场接到陆羽和蒋恒恒。
路上倪虹特别让车子在超市停下,她买了很多日用品和新的被褥放入后备箱。
在大家好奇的注视中,倪虹沉声讲起她借宿的经历。
“你们不知道那里的条件有多差,人们常说的包浆,一般用来形容年代长远的物品吧,可在老兵家里,被褥衣物全发霉包浆了。我和老周睡的那两夜,比在山里拍戏时住的帐篷冷多了,两人紧紧相拥勉强度夜。在那种湿冷刺骨的环境里,连没正行的老周都只惦记时不时叫醒下我,没了男人的需求。他不敢让我睡得太沉,怕身体失温出现危险。”
第305章 没人知道会胜利
倪虹带入感情描述的真切,但蒋恒恒听得半信半疑。
他在拍摄《乌鸦》前,走访过退役军官。了解到国家非常重视这些老战士的晚年生活,无论医疗或养老保险以及各项补助金,应有尽有非常全面,位列各大职业退休福利之首。
他不信当今社会还能存在倪虹口中的情况,尚有无人照料、生活艰苦的抗战老兵。
《乌鸦》中的抗战剧情基本根据他走访的老军官们描述,再结合历史名人事迹展现。
可早上南曦在电话里,几句话轻易否决掉他得意的电影框架。为此他赌上一口气,飞来湘西。
让副导暂盯剧组,把昨天NG的女大学生游街镜头重新拍,拍到满意为止。
陈璐离开的角色,由中思达新签约的上戏毕业新人吴诗瑶顶上。
吴诗瑶外在条件不错,表现也很积极,但可能由于刚从学校毕业,首次参演影视剧便进入大剧组心里压力重,经验和胆气缺乏。在镜头前面表情总过于刻意、不自然,导致她昨天所参演的五场戏只过了两场。
蒋恒恒心里质疑倪虹和南曦,面上并未表现,只无声聆听,打算等到地方亲眼看看,好下定论反驳。
历经两个多小时的颠簸土路,抵达老兵所在村落。
其实倪虹所描述的不够贴切,特别是村落这词。南曦放眼望去,只有三座年久失修的砖砌矮房坐落山脚。在群山峻岭之下,渺小如尘埃。
车子刚停好,忠心护主的藏獒便狂吠不止。大有股他们这些不速之客敢越界一步,它哪怕赔上半条命震断铁链,亦会保护主人的安宁。
满车人只有倪虹对此处尚算熟悉,在双双等候的目光中,她努力克服恐惧,往前走两步,颤声打招呼:“还记得我吗?”
藏獒不买账,一个猛扑逼退倪虹,若非有铁链,估计倪虹早命丧血盆大口。
陆羽几步跨上前,极具男人气概的挡在女人们前方。伟岸的背影张开手臂,护她们于身后。
黄怡紧紧抱住南曦腰,头藏在南曦肩膀处,只露出一双眼睛观察情势。
“狗狗我们没恶意,我们来看看你主人,你瞧车子后面给你主人带了好多东西呢。”
黄怡天真的示好,虽未起到实际作用,但让众人紧张的精神稍稍得以舒缓。
蒋恒恒无语地瞟下黄怡,讥笑道:“它要能听懂人话就好了。”
就在他嘲笑抛出的同时,藏獒调转巨大的狗头,冲蒋恒恒呲出锋利的牙齿,叫声愈发凶残。
蒋恒恒咽回准备骂的‘畜生’二字,下意识朝陆羽靠近几分,好歹陆羽和南曦有保镖跟在身侧,当属在场最安全的位置。
“好凶啊,怎么办?”黄怡闭紧眼睛,嘴里直嘀咕,“请各路神仙保佑我们啊。”
南曦推把勒得她腰疼的手臂,反让对方抱得更紧了。
黄怡誓死不从的叫道:“曦曦你别抛弃我啊。”
扯开嗓子的声音可与院中藏獒比个高低,成功惹怒藏獒,错把求救当成挑衅,继而发出充满敌意的恐怖叫声。
藏獒叫得越凶,黄怡怕得越凶,‘啊’声不断。
一时间大伙又要饱受心灵上的摧残,还要忍受耳朵上的折磨。
南曦心累地闭闭眼,拍下倪虹胳膊,提醒:“喊下老人吧。”
倪虹可能真受不了双面夹击的噪音攻击,明明很怕但选择强行提起胆子,应声‘好’,高声朝房子方向大喊。
“爷爷,我是小虹,前两天刚借宿您这。我几位朋友听了您的英雄事迹,想拜访下您,您方便给我们开下门吗?”
倪虹说得婉转,实则小院只有几道木栅栏圈出外围,随便推下可进入其中。老人之所以能稳坐屋内,与形同虚设的门无关,全因有凶狠的藏獒看家护院,远比精钢铁门好使。
“阿武别叫了!”
带点当地土音的老烟腔从屋内传出,藏獒如听懂般停止狂吠。扭转长满乌黑长毛的庞大身躯,朝屋子方向激动地摇尾巴,狂扒拉地面,似在迎接主人的到来。
“你也别喊了。”南曦喝停黄怡凄惨刺耳的叫声。
黄怡顿住两秒,发现狗不叫了,悄咪睁开圆溜溜的眼睛。
看到白发苍苍的老人身着藏蓝色短袄,拄拐走出屋子。
停在屋门口宠爱的拍拍藏獒头,而藏獒如同乖巧伶俐的小奶狗,伸舌头舔着老人手。
亲密了一会,老人把拴狗的铁链在狗棚柱子上多绕几圈,冲他们方向招招手,呼唤道:“进屋来吧。”
众人迟疑两秒,得到倪虹担保的点头,随她入院。
来到屋门前,领头的倪虹抬手掀开老竹条编的门帘,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黄怡和蒋恒恒分别捏住鼻子,让南曦一记警告的眼神终止动作。
由于老人所住的屋子空间有限,床占据一半,剩下勉强容纳两三个人站立,保镖大哥带上陆羽的保镖守在门外。
面对脏臭的小屋,黄怡本想跟出去,又担心小祖宗,强忍住反胃留下。
陆羽和南曦倒和没事人般,陪老人坐在床上聊天。
黄怡侧头呼吸新鲜空气之际,发现蒋恒恒眼底的神色和她相似,但人家嘴上说出之话让她自愧不如,全是对老人的敬佩之情。
黄怡当即跟风换了神色,时不时表露下崇拜。
大概寒暄完,陆羽无意瞥见摆在桌上的陶瓷杯子,鹰眼一下睁大,折服的感叹。
“这是当年一等功的奖品吗?”那会摔不坏的瓷杯比现在上万块的养生杯珍贵,只奖励有军功之人。
“是喽,是喽。”
老人单手握住满是补丁的杯子,干瘪的手指珍惜抚过杯壁,缅怀起过往。
“我家老小和老三在那场战役里走了,当时我们让小鬼子围堵在村子里,他们抓了村里的老百姓,反复糟蹋姑娘家,还以杀人为乐。我们躲在老百姓的地窖里,外面凄厉的叫喊声远比死亡更折磨人的精神。我们害怕出去会遭遇老百姓同样的伤害,但我们又愧疚,愧疚自己的懦弱。”
老人说到一半,小心翼翼地给杯子放回到桌子最深的角落里。拉开生锈的抽屉,拿出张发黄的老旧照片递给南曦。
南曦接过,看到里面有五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们并排而站,朝前方露齿一笑,呆板干净的笑容印刻在薄薄的相纸上。
“右边两个是我家老小和老三,38年夏,游击队给我们兄弟五个照完这张黑白相片,不到一周他们就走了。”
老人指给南曦,声音慢慢转涩:“地窖里我家老小第一个表示他去引开小鬼子,把他们引到村东头的成墙角下,为我们争取时间,让我们想办法在鬼子回程的路上埋下不多的土地雷。老三不放心老小一个人去,陪去了。两人一共挨了鬼子十几枪。后面小鬼子不开枪了,换为刺刀,一下下戳到他们身上,还大笑着让他们快点爬啊。”
老人说到此处,用仅剩的胳膊抹了把微湿的眼眶,凝噎道:“我记得特别清楚,通往城墙角的整条路上啊,流满他们和死去村民的鲜血。后来我们带上活下来的村民躲进这片山林,与小鬼子斗智斗勇,历时一年将他们整个团剿灭。”
众人让沉重的真实历史压得有点喘不过气,南曦打开包拿出纸巾递上,被老人摆手婉拒掉。
开始最心存质疑的蒋恒恒早听得偷偷抹了几把泪,男儿渴望守卫家国的英雄气概让激发到极致。
抽过南曦手里的纸巾,半蹲到老人面前,仔细擦拭这那张饱受不公岁月凌虐的脸。
声音努力放到最温柔的程度,说:“正因为有您们,才有胜利解放的日子啊,才有我们今天的好生活啊。”
一个男人用极其丫丫子的温柔强调说话,他本是极其唾弃,但他给老人用出,一点不觉得突兀,哪怕收到陆羽眼中快速闪过的一丝诧异。
“胜利解放的日子,”老人悲然念句,仰天苦笑:“我们当时没人知道会胜利啊,只想活得像个人样,让后辈不至于受此屈辱。”
南曦和其他人骇然呆住几秒,登时体会到老人的难受。的确啊,在一片黑暗的时代里,没人知道会胜利,但他们坚持以血肉之躯化作利刃,去抵挡去反扑侵略者的先进武器。
蒋恒恒心中怜悯疯狂翻腾,没忍住关心起老人晚年生活状态。
“要不我帮您申请下,您这种有功勋的老将可以得到国家的帮助,能在市区分到一套好点的房子。您住过去吧,总比呆在这深山老林里强啊。”
老人首次情绪激动的大声拒绝道:“不用!我能走能动的,不给国家添麻烦。最主要我舍不得这片山林,它救了我和我兄弟们的命,我这辈子守在这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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