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糯米桶
斜倚住休息室门框,两指夹烟在门口掸了掸。男生口吻稀松平常,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放心,我下次找新的妞,保证不碍你的眼。”
女人对他来说就是一次性消耗品。
没有能两次爬上他的床的。
“畜生。”
来自铁兄弟的灵魂点评。
陈安歌眯着眼看他,白色的衬衫里几乎露出大半个胸膛,活脱脱一个妖孽站在那里。
朝他扬了扬下巴:“我说许狗,你的狗爪子怎么回事?别告诉哥哥,还有人能动你。”
“没事。”
少年随手把染血的校服丢在一旁,过了两秒想到什么,又把它从地上捞起来,在兜里摸出墨镜。
那破墨镜,陈安歌这种穷逼都瞧不上眼。
“倒卖墨镜被城管抓了?”手指磕着烟,他出声调侃。眉眼处覆着真实的笑意。
“嗯。”
少年坐在折叠床上,肩膀随意靠墙,单手摆弄着墨镜玩。
“我供出来你是我同伙了。估计一会就有人查封你这个赖以生存的破台球厅。”
“我操。”
陈妖孽桃花眼噙笑:“哥哥要是没饭吃,你也得混马路去。怎么?打算回去继承你家28个彩票站,五个矿,还有……”
嘴太快,差点没刹住闸。
接受到少年冰凉的目光,他及时顿住话音:“行行行,我不说。可惹不起我们许爷。”
按灭烟蒂,陈安歌又贱贱地补充:“万一你咬我一口,我还得去打狂犬疫苗,多不划算。”
宁知许随手丢了个靠枕过去。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死的。”
男生扬手接住,笑得勾人:“许狗,说点正经的,到底什么时候走。给哥哥个准信。”
少年摆弄墨镜的动作蓦然僵住。
不知想到什么,他全然没有上次那样容易回答。
过了好半晌,少年睫毛轻轻颤动了下,掩住眸底情绪,低声回他:“月底考完试吧。”
除了承诺帮她进步五十名以外,他也实在找不到可以留下来的理由。
第134章 遵命
宁知许和陈安歌两人向来说话没个正经,大多数时候都在斗嘴耍贫,少年话落瞬间,气氛却是出奇的安静。
终于确定下日期,却又感觉哪里不对劲……并没有两人想象中的轻松。
陈安歌率先打破这种沉默,收敛一贯玩闹的口吻:“许狗,你和我不一样。我无父无母,无牵无挂,走到哪里都是一个人。你……”
“我也没有。”少年出声截断他的话音,语气是罕见的阴冷。漂亮的脸庞弥漫着寒意,看似波澜不惊的眼底实则已然有情绪翻滚。
那些刻意压制的努力遗忘的画面有冲破枷锁的预兆。
少年双手握拳,未愈合的伤口瞬间撕裂,血液以极快的速度蔓延,白色厚重的纱布上逐渐渗出血迹。
再度抬眼,少年语调森然:“我们本来就不该跟着他们回来的。”
陈安歌操了一声,习惯性地去裤兜里摸烟,嘴角咬着烟,点了三次火却没点燃。
烦躁地丢在地上用鞋底碾碎,眼里泄出寒意,记忆也被拉回过去:“他们那种人才是真正的畜生。当年,我是真怕你挺不过来。”
宁知许小他两岁,却比他有勇气有胆量的多,同时,心思也更加深沉,更能藏事。
陈安歌以前觉得他能装装逼还挺不错的,如今看他强迫自己成长,心里却酸涩的紧。
“妈的,老子要是个小姑娘就抱抱你了。”
半晌,他吐出这么一句感叹,一双桃花眼都微微泛红。
那段日子是熬过来了,可是谁也不知道当年刚满十六岁的宁知许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要不然哥哥抱抱你吧?”陈安歌忍不住提了个馊主意:“你可以闭上眼睛,画面就没那么不堪入目了。”
“操,不用你。”少年低笑:“许爷有人抱。”
可他笑了两声就怎么都笑不出来了,眼眸倏然暗了暗,空余一片落寞。
是啊。
许爷有人抱有人疼。
只是不是真心的。
看脸而已。
**
南意晚上编作业答案时,无意间触到了桌边的海绵条。
指尖在上面划了一下,脑海里忽然闪过少年的脸。
他那天一点也不狗,眼神温温柔柔,还可可爱爱的啾她一口。
“我许爷可真是持美行凶!”
小姑娘自顾念叨着,想到校医的嘱咐,拿过一旁的手机给他编辑短信。
【手别沾水。】
她瞧了瞧,好像不够有百亿千金的气势。
删掉这几个字之后又重新编辑:【别!沾!水!】
重要的感叹号放三个。
反反复复看了两遍,南意表示还算满意后点了发送。然后又绞尽脑汁的去编许爷的作业答案。
另一边——
少年盯着三个字出了会儿神,才空出手回她两个字。
台球厅越晚生意越火,都是附近混的人来玩。他们不上学,每天不玩到大天亮是不撤的。
外面说话声吵得很大,宁知许却早就习惯般的自顾忙着自己的事情。
染血的校服泡在冷水里差不多半个小时了,少年两手浸到盆里揉搓,动作熟练。只是因为裹着纱布稍微缓慢了些。
……
南意蒙完全部作业才去看手机。
屏幕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许爷:遵命。
第135章 陈安歌唐栀
陈安歌和宁知许半年前那段日子过得是真难,看不到希望的黑暗颓废。
刚满十六岁的宁知许犯事进去,他家人态度模糊,全凭陈安歌靠着狐朋狗友的人脉帮他疏通关系。
可他认识的那些人哪有能帮得上忙的。
在公安局门口蹲了两天两夜,找不到门路的陈安歌整个人颓废茫然至极,衣服和脸都脏兮兮的,未经打理的头发乱糟糟的立在发顶,浑身还散发着异样的味道。
他拎着啤酒在马路上漫无目的的闲晃,过路的人嫌恶地避开。
陈安歌意识清醒,满脑袋只有一个念头:他进去陪宁知许算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当天晚上借着半真半假的酒劲不断地挑事闹事,心底是发了疯的恨意。凭什么他兄弟这样前途光明的人该坐牢,而穆淮安那种畜生却安然度日。
第三次被人从五星级酒店轰出来,少年颓然靠着墙,眼前是这座城市漂亮繁华的夜景,车水马龙,霓虹璀璨。
美吗?美。
脏吗?脏。
他和宁知许都不喜欢这个城市,在这里远没有当初在外省的逍遥自在。
陈安歌做事从来不后悔,那天晚上是第一次,他后悔的几乎痛不欲生。
悔自己为什么劝宁知许回来。
悔进去坐牢的为什么不是他这样的人。
悔自己无能为力。
像是突然间泄掉全身的力气,少年削瘦的背顺着墙壁下滑,坐在地上,眼里消沉暗淡。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小皮鞋踩地的声音,伴随着一道温软的女声。
“您好。”
意识消沉的陈安歌恍然间看到面前出现个女孩。
女孩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黑发如墨衬得那张小脸白皙透亮。即便是在路灯的照耀下,也是白的发光。
女孩上身穿着粉色的短款皮草,内里搭配棉质白色长裙。
乖乖巧巧站在他面前,像个精美的洋娃娃。
乌黑发亮的双眸对上一双充血疲倦的眼,女孩悄悄打量这个狼狈的乞丐。
少年长着一张漂亮到足以惊艳时光的脸,微勾的桃花眼眼尾发红,眸子深邃暗淡,仿佛藏了许多故事。
从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千金顿时心生同情。
鬼使神差的拢着衣裙蹲身,视线和他平齐,她抿唇试探地问:“我看到你被轰出来了……需要帮忙吗?”
好一幅千金大小姐怜悯街头乞丐的感人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