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午时夏风
“以上全部内容,在您与沈总的结婚协议生效后,将会成为您夫妻二人的共同财产,并以百分之五十的比例赠予您。”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谁都无法压抑此时的心情,当下便谈论起来,有的声音没收住,甚至传到阮然耳中。
“什么情况?”
“沈总这是……”
“阮家是有什么好东西,值得下这样的血本?”
“阮家南宇那边不都快破产了吗?还能有什么?”
讨论大约持续了两分钟,老奸巨猾的商场油条们迅速而统一地认定的是,阮然所在的阮家定然有着他们并不知晓的巨额利益,才能让沈浮声如此手笔。
结合沈浮声之前一掷千金送披肩的事情,一切都仿佛有了合理的解释。
讨论声渐歇,全场静默。所有人看向阮然,目光里带有毫不掩饰的探究。
似乎是想透过她。看透她身后的阮家还有什么值得挖掘的财富。
阮然:“……”
问得好,她也不知道。
她侧过脸,看向沈浮声,沈浮声目光沉静地回望回去,似乎在无声询问:有什么异议么?
阮然又无声收回视线。
来之前,阮然曾觉得,这次联姻虽是沈浮声主动提起,但怎么看都是阮家得的好处更多,因此存了想法,是沈浮声提出怎样的条件,只要不太过分,她都会接受。
现如今看来……
阮然定下心神,律师和公证员继续解释接下来的内容。正如此前许焕在朋友圈中发出的那样,婚前协议的条款很多,但律师非常耐心,逐条解释,阮然并没发现有任何对她或者对阮家不利的地方。
而沈浮声在赠予之外,也确实对阮家提出了一些利益交换方面的要求,以阮然粗浅的金融知识也大体明白,实现这些并不算难事。
时间很快过去,行至尾声时,全场寂静无声。
唯有公证员的声音做最后一次确认:“如果双方对以上条款均无异议,那么我宣布婚前协议已经公证。”
阮然低头,在协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而在她以为一切都结束时,沈浮声却开口道:“等等。”
随后,沈浮声拿出一个檀木方盒,方盒古朴大气,他拇指轻拨卡扣,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翡翠手镯。
手镯的水色很好,莹润光洁,仿佛笼上一层柔和的光。看上去有了些年头,且价值不菲。
“新婚礼物。”沈浮声说。
阮然心中微动。
沈浮声没有再多说什么,垂眸,骨节分明的手掌托起阮然冷白色的手腕,轻轻拿起手镯,穿过阮然的五指,划过她手背的皮肤,最终挂在她细瘦的腕上。
手镯在手腕上轻微晃了晃,最终静止下来。
翠绿与冷白相得益彰,宛若观音佛像。
沈浮声看了半响,收回手,抬起眸。
轻轻笑了一声,低声道:“——阮小姐,合作愉快。”
-
因为是李寅送她来,因而离开时,也是沈浮声派人送她走。
区别在于,来时是助理接,走的时候,却是沈浮声本人亲自送的。
“我们并不顺路。”阮然说。
“50%,阮小姐。”沈浮声轻缓道,“还不能换一次与您同乘一车的机会?”
阮然对这人简直难以招架,别过脸,什么也不说,权当默许。
走到地下车库后,却碰到不速之客。
竟然是沈耀。
沈耀的衣服并不整洁,像是有几天没换,面容憔悴,神色也有些偏执。
他给阮然发了好几天短信,打了无数电话,阮然一个都没有搭理,最后甚至拉黑他的号码。
他联系不上阮然,便想来这里堵沈浮声,哪管他沈浮声怎么权高位重,他也要揪着他领子,质问他与阮然是什么关系。
却没想到,阮然竟与沈浮声同时出现。
两个人的距离那么近,有说有笑。
仿佛无比亲密。
沈耀立刻双目通红。
冲上去质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阮然看见是沈耀,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平静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你男朋友!”
“沈耀,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沈耀反问道,“我同意了吗?我没同意你凭什么说分手?”
地下车库的回声效果良好,沈耀的声音很大,明明气势汹汹,却莫名显得狼狈而不堪。
阮然静了静,转头看向沈浮声,平静问他:“能麻烦回避一下吗?”
又补充道:“我会妥善处理。”
事已至此,也该做一个了断了。
沈浮声一时没说话,静静地看了她几秒,目光深不可测,最终点了点头。
往后退了几步,走到无人的角落,留给两人空间。
然而车库回声大,阮然与沈耀的声音还是很清晰地落入耳中。
“你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了吗?”沈耀的眼里迸发出一种怪异的光彩,“我告诉你,我竟然才发现,我是爱你的……我是不是从来没有说过?你因为这个伤心了对不对?”
阮然看着他,觉得近乎荒谬。
恋爱五年,等分手了才知道自己爱着对方,这是何等的悲哀。
“早些时候你不知道说,”阮然说,“现在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沈耀急迫地挽回道,“是,我说的是有些晚,但我可以肯定,我一直一直都是爱你的,只是我没有说出来而已。”
他情真意切,阮然却只觉得,这车轱辘话来回说,着实头疼。
便道:“就这样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转头想走,沈耀一着急,伸手拉着阮然的手腕,大声斥责:
“阮然,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除了我,没有人会这么爱你!”
沈浮声抬眼望向阮然,唇角绷得很紧,随时准备过去。
然而下一秒,阮然猛地扬起手,甩开沈耀的钳制,扬起的手背顺势打到沈耀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翡翠手镯在空中划出一抹亮色。
沈耀被扇得猛地往旁边一偏。
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阮然。
而阮然迅速平复了愤怒的神情,转而变为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
半个月前。
在饰演《荣华》的舞女时,阮然给了导演自己的答案。
舞女不会看到侍卫最终掉下的定情信物,她只是偶尔路过,看到了行刑,随后同人群一般,漠然走开。
定情信物落在泥土里,被马蹄践踏,无人知晓,无人在乎。
不值得的爱情,她不会再为其伤神。
犹如此刻,沈耀形容狼狈,满目讶然。
而阮然已不再会为他或心软。
她冷静地说:
“沈耀,你想清楚。”
“以前是我给你爱我的权利。”
“现在,我也不再允许你爱我。”
第19章 打得好。
阮然干净利落的话音在地下车库里回荡,沈耀站在原地,睁大眼睛,英俊的面容上满是难以置信。
仿佛刚刚阮然说的那些话,比她打他那一巴掌还要来的猝不及防。
而还没有等他回过神来,阮然便转过身,没有一丝犹豫地朝沈浮声走了过去。
沈浮声本想抬起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这里离地下车库的出口很近,天光从阮然的背后照过来,笼上她卡其色的风衣。
女人如同从朦胧的油画中走下来,肤若凝脂,笼一层浅光,走向他。
沈浮声方才因为沈耀前来打搅而变得有些不虞的心情,奇异般平复下来。
十年来,阮然很少看向他。
以前她看不到,后来能看到时,他已经不在她的身边。
再后来,她满心满眼,都看向其他人。
不可能不在意。
在某一些晚上,暴戾的情绪占据了沈浮声。他也曾阴暗而尖刻地想过,如果把人抢过来,住在某处奢华却偏远的别墅中,她孤独无依,无论什么都需要他来给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