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漫西
晌午,黎俏吃完饭回到客厅,云厉已经离开了公馆。
商郁拿着她之前带过来的特效药给她重新包扎,伤口并没有发炎的迹象,但男人的眉心依然紧紧皱着。
而黎俏则低头看着手里的墨绿色锦盒,眼神很飘忽。
不多时,男人在她的手心打了个蝴蝶结,黎俏嗔他一眼,便打开锦盒的暗扣,熟悉的墨香扑鼻而来。
她摩挲着白底黑字的宣纸,偏头对上男人的视线,“伯父今天才让人送来的?”
“一周前。”
听到这个答案,黎俏讶然地撇了下嘴角。
难怪一直没什么动静,她还以为商纵海反悔了。
黎俏敛了敛神,拿出宣纸就一张一张地开始阅读。
确实如她所想,这一次的翻译内容,再也不是什么股市的分析和预测。
反而更像是一个人的自传。
二十页的内容,黎俏仍然很快就读完了。
但她比每次沉默的时间都要长。
这里面记录的是一个……不算唯美却足够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
景意岚的爱人,名唤慕傲凡,是帕玛顶级蓝血贵族慕家大公子,也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她和慕傲凡从开始的针锋相对,到后来的互相欣赏,概括下来就是四个字,相爱相杀。
通篇下来,都是景意岚在讲述自己爱上慕傲凡的心路历程。
慕傲凡。
黎俏把手里的宣纸转手递给商郁,“帕玛慕家,你知道么?”
男人展开宣纸,自上而下地浏览了一遍,沉声回答:“很久以前听过。”
“那现在……”黎俏扬眉。
商郁把宣纸重新放回到锦盒里,高深的目光看向黎俏,“应该还在。”
早年的慕家,在帕玛几乎风头无两。
身为帕玛第一贵族,权势地位都是顶尖的存在。
据说,当年的慕家始终掌控着帕玛近半数以上的稀有矿产,富可敌国,财富不可估量。
后来被一夕灭门,慕家易主,没几年就在帕玛销声匿迹。
但,帕玛原着居民都知道慕家还在,只不过如今的掌权者,选择了低调避世,财不露白。
至于慕家被灭门的原因,帕玛现存的顶尖家族的家主,几乎各个都讳莫如深。
闻此,黎俏清幽地叹了口气,“也就是说,现在的慕家,已经不是曾经的慕家人了。”
男人靠着沙发,侧首睨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态,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怀疑自己和慕家人有关系?”
黎俏抓着他的手指攥在掌心,促狭地弯唇,“那倒没有,我其实更想知道伯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商郁扬起浓眉,反手握着她的手腕拽到自己身边,“然后?”
“也没什么然后。”黎俏贴着男人的肩膀,没骨头似靠着他。
她左手指尖摩挲着纱布上的蝴蝶结,表情很淡然,“我能想到的可能,无非就是我和女股神有关联,或者……有什么血缘关系。”
闻此,商郁目光沉了沉,“如果有血缘关系,你打算怎么做?”
私心里,他绝对不希望黎俏背负起本该不属于她的责任。
一个家族能被灭门,要么光芒太盛引起群攻,要么根基不稳不足以抵御外敌。
不论是哪种结果,都不该和他的俏俏有关系。
黎俏察觉到男人身上突变的气势,她后脑枕着他的肩膀蹭了两下,“那就要看这份血缘关系到底有多深刻了。
我之前问过三哥我是不是黎家的孩子,他说我出生的时候,全家人都在。”
说着,她看了眼眉目沉寂的商郁,抿了下嘴角,继续道:“我从有记忆开始,就生活在黎家。
爸妈兄长,全都是我的亲人。就算我真不是黎家的孩子,又能改变什么?”
黎俏是绝对理智的。
而就是因为异于常人的理智,才会让她看起来有些冷情。
她早就察觉到自己和女股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相信商郁也一样。
尤其上一份翻译文件,商纵海竟然直接把女股神的股票账户写了下来。
这种类似于传承的感觉,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
慕家也好,景家也罢,就算真的有血海深仇,也不意味着她要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扛下来。
对于没有记忆的人和事,她无法平白生出感情。
哪怕这些翻译文件如同放长线钓大鱼般一点点渗透着她,但目前为止,她仍然没有太多的感触。
这就像是一本历史书,除非真的能牵动起她的情绪,否则……于她而言,一切都只是故事。
彼时,商郁看着她云淡风轻的姿态,眉眼间的沉厉消散了几分,“还要查下去?”
黎俏瞟他一眼,扬唇浅笑,“当然,总不能半途而废。再说,就算我不查,伯父肯定还会让人继续送翻译文件,我也还是会看的。
我想了解女股神的事情,并不是准备做什么。
既然三百亿买回来一本自传,总要看看最后是个什么结局。
你……是担心我知道真相后会冲动行事?”
男人煞有介事地压着唇角,温热的掌心抚着她的后脑,语气透着几分低柔,“确实有这种担心。”
“不至于。”黎俏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这本自传能不能打动我还另说,就算真相是我说的那样,我也有选择的权利不是。”
她查女股神的事,仅仅是想知道想了解。
而在黎俏心里,护好现在的身边人,比什么都重要。
第546章 我护着她还来不及呢!
当天下午,黎俏驱车离开了公馆。
走了十多天,她也该回科研所报个到,顺便回黎家看看。
黎俏走后,商郁孤身站在落地窗前给商纵海打了通电话。
远在帕玛的商纵海,此时正在和长老堂的人议事。
电话铃响,他抬手打断了大长老扈应的话,“先休息十分钟。”
话落,商纵海就起身走出了议事堂。
大长老扈应脸色难看地望着堂门口,咬了咬牙,冷哼,“我们这位家主,是越来越不把长老堂放在眼里了。”
后院钓鱼台,商纵海坐在藤椅上,老神在在地喝了口茶,举着电话开门见山,“听说你前两天去了英帝?”
“您想说什么?”商郁伫在窗前,听着电话里呷茶的声音,抿着唇的下颌轮廓透着紧绷感。
商纵海拿着鱼食丢进池子里,嗓音含笑,“你去都去了,我还能说什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事?”
男人喉结滑动,静默了几秒,“黎俏和帕玛慕家有关系。”
明明是疑问的口吻,但他却用了陈述句。
商纵海没有直言回答,反而四两拨千斤地反问:“你这是听谁说的?”
“您老当初把那本自传送到维纳斯拍卖场,目的应该不是为了从我这黑走三百亿才对。”
商郁毫不客气地拆台,嗓音也低沉了许多。
商纵海看着鱼池里争先恐后的抢食物的锦鲤,再开口,语气十分耐人寻味,“你甭管我的目的是什么,我既然把丫头归为自己人,总不可能去害她。
翻译文件我会陆续给到她,一切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你又在这里急什么?”
男人瞬然捏紧了手机,眼波深邃地望着外面的远山,“您这是笃定了她会按照你铺的路走下去?”
“我哪能笃定那小丫头的想法。”商纵海幽然一叹,“她现在是我商氏族谱里的人。
不管她想做什么,整个商氏都是她的倚仗。你也不用担心我在算计她,我护着她还来不及呢。”
商郁薄唇勾出一抹别有深意的弧度,“您能这么想,那最好不过了。”
商纵海还想再安抚几句,结果听筒里已经传来了断线的忙音。
他笑骂着把手机丢在茶台上,噙满精光的双眸逐渐变得绵长而邃远。
很快,商纵海就偏头看着几步外的心腹卫昂,“你去给萧弘道那老东西传个口信。”
卫昂阔步上前,颔首应声,“您请说。”
商纵海捻起一把鱼食撒进水池,眯了眯眸,说了一句话,“就告诉他,他儿子怎么对付少衍都没关系,但凡他们敢动黎俏,我就让他和明岱兰的女儿偿命。”
卫昂面色大震,“家主,您这样说的话,岂不是明摆着让他知道黎小姐的重要性…”
商纵海一脸高深地看向他,“你以为我不说,他就不会动了?”
“那……”卫昂是真的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奥义,可能是他智商不够吧。
商纵海也懒得和他解释,摆摆手,催促道:“赶紧去。”
……
下午三点,黎俏在科研所销假后,就回了黎家。
她把车停在车库,坐在车里给阿昌打了个电话,“那边怎么样?”
阿昌一板一眼地回道:“据我观察,那位老管家最近经常出门,每次手里都拿着文件。之前还有过律师登门,是您外公亲自接待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过来。”
“律师?”黎俏狐疑地重复了一句。
阿昌立马点头,“是的,我查过那个人的信息,是处理遗产纠纷的律师,叫齐南怀。”
黎俏指尖敲了敲方向盘,说知道了,随即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