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曲小蛐
盛喃听得似懂非懂,过了几秒,她反应过来什么,绷起脸严肃地转过去,盯着靳一。
靳一已经重新抬起手里那个本子了,察觉她目光才微微起眸:“怎么了。”
“你刚刚是不是,”盛喃微微眯眼,“说我傻?”
靳一一顿,失笑着垂回眼去:“这会儿你倒是机灵了。”
“!”
盛喃气得想扑上去咬他,自然只是在心里想想。
不过光想不解恨,她目光一低,落到他手里,就看见了那个本子。
思索两秒,找到突破口的小姑娘眼睛一亮,故意板脸:“我还以为你不管是思维逻辑、理解力还是记忆力都很好呢。”
“嗯?”靳一抬眸。
盛喃把小尖下巴朝他手里抬了抬,骄傲的:“这个语法本子你总是在看,还看得进度那么慢,这么看来,你在英语科目上的天赋就不高嘛。”
靳一听完,黑眸噙着笑,不恼也不怒地懒垂回去,还嗯了一声表示肯定。
盛喃一记猫拳打到了棉花里,完全没有自己想要的效果,顿时更沮丧了。小姑娘干脆罢工地趴到胳膊上,侧仰起头看着那人。
起初那人还自然,但等他察觉这边的“橘猫凝视”,又过去片刻之后,连扶着本脊的白皙指背都微微绷紧了。
而盛喃依旧坚持不懈地看着。
靳一就用了这么短短几秒,“败”在一个无声的眼神下。
指节握着本子咔哒一合,他无奈垂眼:“好,我不看了。你想要什么?”
“?”橘猫茫然,“我没想要什么啊。”
靳一难得失语。
盛喃倒是秉着“反正也没事,不论白不论”的原则,严肃想了想,然后她撑着脸颊开口:“其实我觉得你刚刚有一句话说的不对。”
“什么话?”靳一望她。
盛喃:“就是那句,这世上没人是完美的。”
靳一闻言一笑:“你还真敢选。考场上写议论文的时候,你要是敢选这样偏的主题论点,就等回来我打你……”
某个不合适的词被靳一自己及时掐住,没有出口。
不过盛喃没注意到。
“我就是觉得这句不对,大家都说对我也觉得不对,那怎么了,我这叫勇敢做自己好嘛。”盛喃骄傲仰头。
“好,”靳一纵容地笑,“那你的论据是什么。”
“你啊。”
靳一笑意一滞,抬眸:“什么?”
“你,啊。”盛喃拖慢着声音认认真真重复了一遍,“我觉得你就是我见过的这个世界上最厉害最完美的人了。每一个方面、每一个点,我都觉得特别喜——特、特别好!”
“……”
盛喃最后半句话把自己吓出一声冷汗。
等从那心虚里回过神,她才慢半拍地反应到,靳一听完她这句话以后就一直都没有开口。
不会是,
听出来了吧?
盛小白菜揣着一颗咚咚咚快紧张得要跳出胸口的白菜心,假装淡定若无其事地抬头,然后就发现那人正保持之前靠在椅背上的姿势,拿那双漆黑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从第一面盛喃就见识过了,他的眼睛特别漂亮,睫毛很长,眼窝比同龄人要深一些,瞳色更黑,也就显得那双眼睛特别地深邃。这样盯着你看的时候,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勾进去一样。
盛喃绷了三五秒就绷不住了,脸倏地一红,但声音还是要硬挺着的:“你,你看我干嘛。”
那人眨了下眼睫,像是回神了,他慢条斯理地笑了一笑,又像忍着什么:“看你傻。”
“……”盛喃:“?”
“没见过比你更傻的了。”
“??”
盛喃不及反应,那人已经俯过来,最近那一刹那她看见他眼眸又黑又深,里面的情绪压抑得太厉害,像是有什么迫不及待地要撕扯开迸出来。
她来不及多看,就莫名其妙地被那人抱进怀里。
然后那人在她后脑勺用力地揉了一下,那力道接近凶狠了——前所未有,揉完才停下,也不拿下来。
盛喃懵了好一会儿,回神,气得不轻。
她挣扎了下,想把被他压在胸膛前的胳膊伸出来,护一下自己的脑袋:“哪有你这样撸猫的!”小姑娘声音都气得不稳,“要撸秃了!”
而那只罪恶的“魔爪”依然没有离开。
他甚至没有放松半点,只是更紧地扣住她的挣扎,头顶哑声带笑:“那就撸秃好了。”
“!!”
盛喃气得想捶他,可惜被按在那人胸膛前,不知道谁身上谁脸上的灼热气息缠着她,挣扎不开。
所以女孩没看到。
空荡的自习室的长窗上,夜色深沉,光影恍惚成画。
画里那人紧紧抱着身前的人。
他的手扶在她发顶,低头,眼角眉梢的神情又凶狠又温柔隐忍——他隔着手背,悄然吻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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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期末考后的家长会一到,距离大年已经连一周时间都不剩了。
家长会那天自然是盛笙来参加,盛喃不意外地没在学校看到靳一或者他的父母。
尽管年级第一的面都没露,但成绩依旧荣登全校红榜榜首,而且是单独一行加粗的大号字体,一排好几个的满分闪花了家长们的眼。盛喃路过时候还听见有几个家长说,“这成绩是真对得起这名”“爸妈很有先见之明啊”之类的话。
听见这些,盛喃突然就有点明白靳一为什么不来了。
人没来,卷子是惯常发到教室桌上的。
盛喃想了想,就把靳一的所有卷子和成绩条一并收拢到自己的背包里,不想留下来给后面到的家长们分发参观。
盛喃原本是想等家长会结束以后,今天找个时间去送给他,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盛笙战队那边临时有事,家长会刚开完,直接就把她带走了。
路上盛喃还在闷闷不乐:“我都说了,我可以在安城等你回来嘛。”
“赵阿姨那边已经通知放假了,你忍心让她工作到除夕前?”
“我自己一个人也没问题啊。”
“上次在学校门口堵你那伙人,你前面一直隐瞒不报的后账还没跟你算,你最好别给我们找机会。”
盛喃心里偷偷哼他,面上还是理亏,没敢反驳:“那,爸在家吗?”
“……”
开车的盛笙没有说话。
副驾驶上的盛喃扭过头去,看了没几秒就放弃了。她也不知道从几岁开始,盛笙这个狗登西的表情和心思她就再也没看懂过了。
“已经走了也没事,”盛喃转回窗外,语气轻松,“正好我还不知道回去以后要怎么面对殷阿姨呢。”
“嗯,”盛笙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句,“你先住我那儿吧,战队基地离家太远,我照顾你不方便。”
“??”盛喃惊扭头,“我为什么要跟你们一群单身狗男人住在一起?”
盛笙温和笑着,重复了遍:“单身狗男人?”
盛喃一顿,秉持着人在车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原则,改口:“单身狗,男人,这属于名词连读。”
“既然这么讲究用词,那你也应该分得清,住得近不叫住在一起。”
盛喃试图挣扎:“还是算了吧,住得近也不安全啊,尤其你看你们队号称中国赛区男模队,我跟哪一个不小心同框了,都得冒被你们战队粉丝追杀的风险……”
“少废话,”盛笙温柔而无情地碾灭了亲妹妹的希望,“在我眼皮子底下和在肖一炀眼皮子底下,你选一个。”
想起那辆骚包到极限的明黄色跑车,和车身里高喊着“大声告诉哥哥,你想哥哥了吗”的抽风青年。
盛喃:“…………”
人活着,可真难啊。
就这样,可怜的盛小白菜被迫屈服于她亲哥的魔爪之下,连靳一的面都没能见到,就被“绑”去了首都。
盛笙那边的事直到大年二十九才彻底结束。
他中午回到家,穿过玄关,进客厅几步,就对上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鬼似的飘出来的盛喃哀怨的眼神。
盛笙意外:“上午一直自己在家?”
“不,然,呢。”
“怎么没找梨子一起出去?”
“我和梨哥已经是阶级敌人了。”
“?”盛笙一边放钥匙,一边意外回头,“你们两个还能分出什么阶级?”
盛喃也不知道想起什么,表情空白地微微磨牙:“单身狗和小情侣不共戴天。”
盛笙一笑,脱下外套挂到衣架上,淡定地走去厨房洗手做饭:“那你要习惯一下,你们以后不共戴天的日子估计还长着。”
“…哼。”
盛喃没得到丝毫安慰还被落井下石,不爽地溜达回自己的临时房间了。
没过几分钟,房门又被拉开一条缝:“哥,你能打通爸的电话吗?我怎么今天上午打电话给他都没人接啊。”
厨房里安静了会儿:“可能和殷阿姨一起,没听到吧。”
“不是,我这两天想着就觉得奇怪。”盛喃快步溜出房间,跑到厨房门口,扒着门边探头:“你说他那种工作狂,怎么会提前这么多天就放年假出国啊?”
盛笙垂着眼安静洗菜,笑意淡淡的:“奇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