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四生 第97章

作者:曲小蛐 标签: 天之骄子 甜文 校园 现代言情

  晚饭时间,校园里人正多。

  下午下了场雪,地面有点滑。临近晚自习,大家又都是朝教学楼的方向,唯独盛喃一个逆着人流的,所以在其中穿行得格外艰难。

  等好不容易到了那栋被暂时征用作竞赛组专用自习室的音乐楼,她感觉脑袋都有点晕乎乎的了。

  果然,晚饭还是该吃的。

  盛喃一边在心底吐槽自己,一边走进音乐楼。顺着教室一间间找过去,盛喃把他们两个之前来过的没来过的教室全都翻遍了,还是没找到靳一半点踪影。

  难道是,回家了?

  盛喃这样想着,乏力地靠在一间空教室的墙上,拿出手机给备注J的号码拨出电话。

  接通之后,对面是冰冷的机械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盛喃无力垂手,又把手机塞回去。

  她知道靳一的习惯是在学校里无事不开机,那现在是,回去以后把手机给忘了?

  盛喃一边想着,一边慢慢直起身,往楼梯走去。路过敞着的走廊窗户,黯下来的天空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起了细小的雪粒。比下午那会儿更大一些。

  盛喃被一抔风雪扑得猝不及防,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才停下来。

  她仰头,怔怔望着窗外。

  教学楼的影子模糊在夜色里。雪下得飘摇,从漫漫无垠的宇宙里一直向下,落到人间时它最先见到的应该是高低起伏的屋顶吧,就像俯空的深壑峰林,孤独得一望无际。

  盛喃在窗前落寞垂眼,正要转身,突然僵在原地。

  屋顶……

  屋顶!

  盛喃眼睛蓦地亮起来,她快步跑向楼梯,这次不是向下而是向上,一阶一阶一层一层,她一直向上,直到最顶端,半开着的、留下一条缝隙的铁门。

  盛喃深吸了口气,忘记骤停的吃力的眩晕感,她推门出去。

  风雪漫漫间,夜色如无边广幕,遮天蔽地。

  盛喃顾不得。

  她朝冰凉的飞雪里跑去。

  在边沿的护栏后,倚栏杆靠着一道模糊的身影。

  离着还剩两三米,盛喃慢下脚步,那人似乎也听见声音,慢慢回头。

  两人目光对视。

  盛喃小心翼翼:“靳一。”

  那人眼神像迷失在风雪里,几秒过去才恢复如常:“你怎么跑上来……”那点懒散的掩饰还未完全入眼,他就突然皱了眉也消了音——因为看清了面前走近的女孩的衣着。

  “这种天气不穿外套,你疯了?”靳一单手撑地,直接从坐势拉起身影,一两步就到盛喃面前。

  “……”

  盛喃看见他让出的地方,地面的雪留下一块空区。

  至少从这雪开始下时,他一动都没动过。

  直到她出现在这里。

  盛喃的视线被完全挡住。

  身影清瘦挺拔的少年停在她身前,像要替她挡掉身后扑下来的雪,他扯住下颌下黑色长棉服的拉链,刺啦一声拉开,跟着就要脱下。

  盛喃回神,忙抬手握住他的:“不用,我不冷。”

  “——”靳一垂眸,眼神都要结冰了,“你知道你现在手上什么温度吗?还不冷?”

  盛喃理亏:“我身上这件就是外套,只是不知道今天降温还下雪,没穿厚的。”

  “松手。”

  “不要。”

  “为什么?”

  盛喃憋了两秒,终于找到个蹩脚理由:“你的太丑了,我不穿。”

  “?”靳一气笑了,反手就把小姑娘两只小白爪同时握进掌心,“怕丑不怕死?”

  盛喃绷脸:“说你外套丑,你就要杀人灭口吗?”

  “冻死的死。”

  “那不至于,”盛喃本能反驳,“我还有火柴可以划呢。”

  “……”

  这话脱口而出,两人都愣了下。

  几秒后,靳一眼底情绪化了点:“你确定不穿?”

  “嗯。”

  “那这可是你选的。”

  “?”

  盛喃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见那人把拉开的半边衣襟轻扯开,然后把她抱了进去。

  寒冷和温暖一瞬交替,盛喃在这个炽热的怀抱里结结实实地哆嗦了下。然后她懵抬头,晃了晃脑袋扒拉开挡在眼前的短发,慌乱又无措地看着俯眸的那人。

  靳一眼尾那颗泪痣淡淡勾着,似笑非笑:“你选的。”

  “……”

  盛喃安静下来。

  小姑娘很少这么安静。

  而且还是仰头看着他的,用这样的姿势和亲近。

  在靳一的原计划里,她应该第一时间惊恐地想跑,然后被他脱下外套罩起来……

  这才对。

  可盛喃只有最初的慌乱。

  甚至那慌乱都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的。

  于是“抱橘”难下,该乱的轮到靳一了。

  “你——”

  “你别笑啦。”盛喃突然轻声打断他。

  靳一微怔:“什么?”

  “你明明一点都不开心,还很难过,”盛喃低下眼睛,也轻了声音,“你以前笑着的时候,真实的心情也可能是这样的吗?”

  靳一眼神晦深,语气却还懒散着,像平常的笑一样:“谁跟你胡说什么了。”

  “没人跟我说,”盛喃仰头,“我自己听见的。”

  靳一沉默。

  盛喃等了他好久,没等到,她就主动开口了:“你不要难过,我觉得阿姨说的是气话,她误解你了,所以才会那样说。我们一起去教学楼的路上,她明明还有跟我关心过你的事情。”

  “……”

  靳一长眸半垂,闻言无声笑了下。

  盛喃蹙眉。

  当他的情绪不再跟她掩饰,她就能看得出,这个笑容和愉悦或欣慰没有半点关系,而是近乎冰冷的嘲弄。

  风雪半晌。

  盛喃终于见他俯身,像要完全抱住她那样,他低声问:“你知道,我的名字是谁给我取的吗。”

  盛喃微怔,摇头。

  “江兰诗,”靳一无声地笑,“她告诉我,作为她的儿子,我的人生里只能有第一。无论什么事情,我理应也必须做到最好。所以成绩下滑的惩罚,就是送走我的猫,因为她说我玩物丧志。其实她不知道,那时候我只是想反抗,闹闹脾气,可能还奢望过这样的下滑能换来他们的关注或陪伴,但都没有……我换回来的是永远的失去。它死之前可能还在想,我怎么还不带它回去。”

  “靳一。”盛喃声音轻栗,她抬手想抱住他。

  靳一低哑着声音,像是要哭了,却笑着,他的嘲讽听起来那么冷漠:“靳一,第一的一。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是。”

  “不对,不是这样。”盛喃的眼泪涌进眼里。

  她忍着哭腔,一字一句地纠正:“靳一,唯一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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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那天淋完雪,盛喃还是把自己给折腾感冒了,晚上回到家里就发起烧。还好遇上第二天就是大休周末,小白菜在家里喝药躺尸地蔫了一天,到晚上才终于打起点精神。

  赵阿姨把晚餐送到盛喃房间,结果就见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已经穿着睡衣在支画板了。

  赵阿姨把餐盘放到桌上,担心地问:“小喃,你这烧下午才刚退,感冒还没好,今天要不还是先休息一晚上吧?”

  “没事,阿姨,我好多了,”盛喃压着咳,声音透着点病里的喑哑,“费老师让这个月交的油画作业我还没完成,下周就要准备去省会参加统考,不能再拖了。”

  “那你小心点,哪里不舒服跟阿姨说。”

  “嗯。”

  “晚饭给你放在这儿了,记得把药喝掉。”

  盛喃听见这句就苦了脸:“我能不喝药了吗?它好难喝。”

  “不行哦,上午来给你看病的老医生说了,你这脉又虚又沉,应该是高三学业太重劳累得气血双亏,为了以后的身体健康,可不能在现在落下根,”赵阿姨笑着劝完,“不许剩。”

  “…哦。”

  等赵阿姨离开房间,盛喃叹着气走到桌前,端起放在木质餐盘一角的瓷碗。

  碗体白得细腻通透,更衬得那褐色的药汤颜色可怖,汤面边沿浅浅地漫上了一圈黄边,暗示着黄连这味要命苦药的存在,好像还有点不明成分的大小不匀的颗粒在汤面上上下下地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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