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多梨
夏皎老老实实地说:“机里没有。”
这是真没有,她和温崇月很少拍,甚至没有合照。
高婵想了想,得更灿烂了:“没事没事,有空了叫姐夫一块儿喝茶呀。”
夏皎点头:“有机会一定。”
不过一直没有得空,毕竟在社恐的潜台词中:
以后就是本月32号,改天为今年13月,次等于这周星期八,有时间相当于100年后,有机会一定约代表等死了之后再说。
转眼,苏州进了梅雨季。
绿荫梢头,黄梅雨始,整个江南都浸润在雾蒙蒙的、连绵不断的轻丝雨线中。
也是在烟雨中,分店接到了一笔大订单。
订单的主人是白若琅。
夏皎第二次再见白若琅,白若琅是品牌vic,说是为了儿子的生日会订购鲜花布置服务——她儿子和她同天生日,并不是巧合,而是选了同一天剖腹产出来的。
高婵神神秘秘地和夏皎说,有钱人都迷信,白若琅迷信的很不一般,她相信同一天生的孩子会旺她,所以儿子一定要和她同天过生。
这些都是私里悄悄讲的八卦,高婵的师傅和白若琅常去的品牌店主熟悉,才道这点。
夏皎对白若琅没有什么感想,她已经从江晚橘和温父口中拼凑出白若琅的一生。
白若琅出生显贵之家,从小锦衣玉食,读书时候与清贫的温父坠入爱河,不顾家里人反对,毅然和温父选择结婚登记。
遗憾的是故事在婚后和孩子降生后被现实磨得不堪,如温父所说,白若琅是娇生惯养、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一点儿苦也吃不了。且不说不能大大脚的花钱,要日日坚持上班,拿着一份买不到她鞋子的工资,工作上遇到难处也能为了微薄的薪水忍着……千金受不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折磨,而温父当时的工资法让白若琅过上富裕、为所欲为的生活。
他当初也是一个刚任教不久的老师,更何况,当初为了能够和白若琅在一起,放弃了原本薪酬优渥的大学教师一职,去了校。
两人最终选择离婚,温父带着尚在襁褓的温崇月,继续教学,生活,白若琅回到富贵家中,继续做能够眼也不眨就能刷掉几十万的大小姐,而不是在售价29和39之间的t恤之间犹豫不决。
白若琅的第二任丈夫和她是青梅竹马,从小追她到大,白若琅离婚后,对她展开激烈攻势。婚后,丈夫同样对她仍旧言听计从,两人育有一子。在人眼中,仍旧是和美团圆的一家。
夏皎对白若琅的过往并不感兴趣,她低头核实着客户的需求。
vic然由资深的花艺师来负责接待和沟通,她们这些人是被带着一,按照图稿来做一些花的陈列,具体的设计细节,完全插不上。
某奢侈品牌专门为白若琅和她的儿子办生日派对,也派了人过来沟通用花情况,以及生日礼登记……
白若琅在生日前天亲到店检查用花情况,高婵和郁青真好奇地过去这能让奢侈品牌给她庆祝生日的富婆长什么样子,也拉着夏皎,夏皎没有去,在己的工作位置上,斜着剪掉洋桔梗的梗,琢磨着该怎么搭才能让挑剔的客户满意。
夏皎观赏了白若琅生日宴的最终成品,数空运来的鲜花,经典梦幻的星星和藤蔓装饰,优雅而纯净的白。不论其他,这花材的成本价格,就需要几十万。
在布置场所后,夏皎就离开了——花艺师永远是在灯光亮起时离开,回去的车上,高婵和郁青真都被刚才的景象震住了,感叹有钱人真的奢侈浪漫。
蓝姐专注地开着车:“今天给你们放一天假,中午请你们吃个饭,午都回家好好休息,明天再来上班。”
高婵和郁青真欢呼好耶,夏皎想了想,摇头:“就不去了。”
蓝姐顺口问了一句:“行啊,有事就不用去了,你先忙你的。怎么了?是家里有事?”
“丈夫今天生日,”夏皎老老实实地说,“想回去陪他。”
蓝姐不勉强,点点头。
高婵眯眯:“姐夫可真幸福。”
她嘴巴甜,一口一个姐姐,对不曾见的夏皎那个隐婚丈夫,也是一口一个姐夫。
郁青真叹气:“女人啊,不该结婚,结了婚后就真从珍珠变鱼眼珠子了。”
夏皎不吭声。
她没有几十万的花,但通过员工内部折扣,认认真真地插了一捧花带回家。
所有的鲜花成本不到两百块。
今天也是温崇月的生日。
他没有奢侈品牌庆生,也没有铺天盖地的鲜花,他的父亲远在北京,母亲有着更亲近的儿子相伴。
但没关系。
夏皎低头,轻轻地嗅了一怀抱中的玫瑰。
温老师有她精心插的花朵。
白若琅和她的儿子可没有。
将花带回家中,夏皎原本想要给温崇月厨做一顿丰盛的大餐,可惜出师不利,不道为什么,锅用得不顺,甚至边缘冒起了一层黑烟,夏皎忙脚乱地开了抽油烟机,关掉火,等待浓烟散去的过程中,她认真思考黑烟的原因是什么。
没想清楚呢,温崇月到家了。
他循着烟味儿来到厨房,一眼到对锅思考人生的夏皎。
温崇月问:“你在做什么?”
夏皎说:“想烧菜。”
温崇月松了口气:“谢天谢地。”
夏皎不解:“你谢什么?”
“幸好你是烧菜,”温崇月说,“以为你要烧厨房。”
第22章 香烤小羊排 冬瓜莲子汤
夏皎说:“其实我菜烧得不错。”
温崇月表示认同:“是的,烧得一手好菜,也烧得一手好厨房。”
夏皎:“……”
这个话题暂时结束,温崇月挽起袖子,收拾着夏皎留下的“残局”。
其实也很容易整理,烧黑烟的原因也被温崇月顺利找来。全因锅底不干净,这是锅,拿回家,温崇月还没来得及收拾,夏皎就用。
也是夏皎大意,没注意到这点。
温崇月不紧不慢地将东西整理好,问夏皎:“今想吃些什?”
——“今吃什?”
这可是温崇月最常对夏皎说的一句话,如果给两人每的对话排一下名,温崇月的高频语应该就是今吃什和放松别这紧,而夏皎的应该就是温老师求求你。
平时,在温崇月准备晚餐时,夏皎会去客厅照顾两只猫咪。
两只猫咪如今已经相处得如胶似漆,或许因为月份差距,小虾米总是喜欢窝在温泉的肚子下面睡觉。高傲爱干净到一月要洗三次澡的金吉拉无法容忍被“垃圾桶觅食”的小狸花贴贴,反复用喵语威胁无果,暴弃,任由小虾米在洁优雅的毛贴贴。
可惜这种平衡被小虾米去含温泉咪咪而打破,虽然已经做绝育手术,金吉拉仍旧是监中高贵王子,一大一小两只猫咪经搏斗,最终仍旧以温泉的让步宣布告终。
虽然两只猫咪关系好,但也绝对不会用同样的饭碗、水碗和猫砂盆,就连窝也是分开的。不小虾米很少去光顾己的猫窝,喜欢睡在温泉的肚皮或者背。
夏皎洗干净两只猫咪的小瓷碗,开鲜的猫罐头,重加水,小虾米蹭着她的腿喵呜一声。
温泉摇晃着蓬松大尾巴,优雅进食。
夏皎今没有撸猫,她清洗双手,恰好生日蛋糕到,她偷偷地藏起来,才溜进厨房。
小炖锅中例行炖着给夏皎喝的雪蛤花胶汤,咕嘟咕嘟冒着氤氲的香气,闭着眼睛想象到热气将雪蛤花胶煮到脂满汤浓。小蒸笼里正在蒸蛤蜊干,温崇月将碧绿的西芹切成规整好看的菱形丁,手指粘着清的蔬菜香,他不抬头:“饿?”
“没有没有,”夏皎摇头,“我看看有没有什帮你的。”
温崇月想想:“拿个小旗子,站在我旁边喊’温老师加油’?”
夏皎:“君子动手不动口。”
温崇月笑:“请夏同学帮我去摘一些迷迭香、百里香和甜罗勒吗?我今带回些鲜的羊单排,可以做香烤羊排。”
夏皎说:“收到,温老师。”
温崇月不会照顾植物,阳台种许许多多的常用香料,之前被他养的病恹恹,瘦瘦小小。夏皎来之,才妙手回春,将温崇月的阳台打理得井井有条,一棵棵植物也精神百倍地挺起来。
春末,夏尚未至,植物比人更先感知到空气温度和湿度的变化,夏皎看到茉莉花结小小的色米粒花苞,她半蹲着,贴去嗅嗅,茉莉花清幽,花苞稚嫩,现在还不算很浓,必须要靠近才嗅到。
落地窗外雨水蒙蒙渐渐,一方造景方坛中,硬币大小的碗莲叶片圆圆,下方游着几尾不到五厘米的红色小鱼。还是夏皎从夜市买来的,一元一条,被她兜五条回来,没想到不仅活下来,还游得十分欢快。
夏皎主动请缨,由温崇月说做法,她亲手烤羊排——做法并不复杂,先将采摘下来的迷迭香、罗勒叶和百里香混在一起,切得细碎,加黑胡椒、橄榄油和粗盐混合,调成腌肉的调料。
碾碎的植物香料散发迷人的香味儿,尤其是甜罗勒,细腻的甜香和轻柔花香混合在一起,恰到好处地遮住肉类的气息。
羊排已经准备好,均匀地抹几层腌料,晾三十分钟,等腌制入味再抹去混合的香料叶子,放到油锅中双面煎几分钟,直到色,再取,切些洋葱圈搭配,放到烤箱中高温烘烤。
这种做法并不难,夏皎还做南乳空心菜,顺便拌一个水果沙拉。
温崇月终于注意到夏皎今日的勤奋,将蛤蜊拌西芹盛在盘子中,锅中煨着冬瓜莲子汤,这汤饮做法简单,不温崇月有独家改良妙方,往里面加香菇蒂——这是平常吃鲜香菇时候特意留下来的,晒干,在煲汤、卤味或者炖煮的时候放进去,然提鲜解腻。
锅里的冬瓜在浓郁的香叶、香菇蒂的炖煮中呈现淡淡透色,莲子的清香和冬瓜特有的味道透未盖严的缝隙中透透蹿来。
温崇月捏住夏皎的肩膀,要求她看己。
温崇月说:“说吧。”
夏皎:“什?”
温崇月说:“你有什事情想请我帮忙?还是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夏皎睁大眼睛:“没有啊,你在想什?”
“你今这样殷勤,”温崇月猜测,“遇到麻烦事?你可以和我商量——除降低频率。”
他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因为今是你生日啊,”夏皎说,“生日当,我为寿星稍微做一些饭……不犯法吧。”
她说得轻巧,温崇月怔住。
厨房中香味弥漫,所有锅里的、碗里的、蒸笼、凉拌盆中的食材要拉着手一起跳踢踏舞。
温崇月的手仍旧在夏皎肩膀,他没有说话,深色的眼睛中像是春经的雪谷。
夏皎意识到不对劲,她确认:“……你忘记吗?忘记今是己生日吗?”
温崇月缓神来,笑,轻描淡写:“可是最近忙。”
将夏皎抱起来,他的唇轻轻地贴在夏皎脸颊:“谢谢你。”
夏皎仍旧觉着不可思议。
世界为什会有人忘记己生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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