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荣槿
也象征着‘齐爷时代’的告结。
相关通告之所以没有公开,是因为这次行动缅甸政|府|军有所参与。
增援赶到时,寺庙被毁严重,周遭了无生机。
我方人员连尸体都翻看过,仍旧一无所获。
原鸿心下有了结论。
裴骁南要不就是进入了信号屏蔽的位置,要不然就是……
后面的那一种可能性他不愿深思。
体内追踪芯片只会在失去生命迹象后失灵。
原鸿失神地坐在椅子上,心中怅然。
他亲手培养出来的人,也是南江禁毒大队目前最优秀的缉毒警察,任谁一时半会儿都没办法接受事实。
……
跨年夜当天,繁华市区内人潮如海。
可能是向往着辞旧迎新,到处都充斥着一片欣然跨年的氛围。
时晚寻结束了报道,又拢了拢脖颈的白色围巾。
将半张脸埋进去,她稍稍感觉暖和些。
突然间,她感觉到脸庞有一阵湿润。
人群中爆发出几声呐喊,小朋友们正围绕着喷泉池嬉笑玩闹。
“下雪了——”
“真的下雪啦,你们看——”
“……”
雪花片片坠下,如细小的绒毛,黏腻在她的眼睫上。
不一会儿,雪势渐大,洋洋洒洒落在肩头。
江城的初雪不但没有打消众人跨年的热情,反倒是由衷地感到兴奋,并由衷地期望明年一定要比今年更好。
时晚寻伸手去接,六边形的雪花完整地坠在掌心,直到消融成雪水。
望着漫天飞雪,她想到之前两人依偎着说话的场景。
步入盛夏那段时间,她穿着吊带睡裙,还嚷嚷说热。
裴骁南漫不经心来了句:“现在下雪会不会好点儿?”
她认真地回答道;“我之前在临城生活了几年,去年回来见到雪,都还觉得挺神奇的。”
裴骁南眼尾微挑,唇角噙着笑:“行,以后跟女朋友一块儿看雪。”
回忆收拢,人声鼎沸中,江城跨年也正式进入了倒计时。
众人高喊道:“十、九、八……”
最后那一秒时,时晚寻眸光微动,祝福的话语埋没在一片嘈杂中。
“裴骁南,下雪了,新年快乐。”
开年之后,台里的节奏更紧凑。
时晚寻拿着那把裴骁南给自己的钥匙,周末偶尔过去那边的房子住一住。
家里空置太久,她总觉得没人气,也帮着布置和收拾。
如果这盏灯还亮着,就总觉得能等到他回来的那一天。
就像他贺卡写的,只要她在这儿,他一定可以找到回家的方向。
年会结束当天,由于出色的表现,时晚寻当之无愧地被评选为了江城电视台‘优秀记者’。
周围同事纷纷发来祝贺,有羡慕更有佩服。
孟瑜自然是全场黑脸,最后连饭都没吃就直接走了人。
从大厅出去时,她心情的激动尚未缓解,便收到了一通电话。
是陆良淮打来的。
她压下内心的忐忑,缓缓开口:“陆局,是裴骁南回来了吗?”
陆良淮郑重道:“时记者,你现在有空过来一趟局里吗?”
时晚寻心跳空了一拍,她压下浓密的眼睫,应声道:“好,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陆良淮并未解释是什么事情,而是说有些事情必须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搭车去到局里不过十几分钟。
但时晚寻清楚地感知到了手心里的汗,这一段路程像是最漫长的十几分钟,望不到尽头,也得不到答案。
警局内灯火通明,气氛安静到肃穆。
她去到陆良淮的办公室,在门口敲了敲门。
陆良淮眼底的乌青很重,两鬓发白,见她来了连忙招呼道:“时记者,你坐。”
时晚寻局促地问;“陆局找我是……”
他说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是有关骁南的事情,我想有必要告知你。”
她哽着喉头问:“他任务成功了吗?”
陆良淮将裴骁南写的遗书递过去,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凌迟,一遍遍在心口反复扎刀。
“时记者,任务结束,但我们搜了将近一个月,能搜索的场所全部派人去找了,仍然没有任何音讯,在西城失踪超过一个月……”
陆良淮说着重重叹了口气,同样哽咽了:“有些细节我们不方便透露,他最后写的信是给你的,你好好看看。”
刹那间,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像是被抽空了灵魂,视线一瞬间在水光中模糊。
她的眼泪不受控地从眼眶盈然而出,滚烫地坠落在手背。
时晚寻紧咬着唇瓣接过那封信,连手指都在颤抖。
她用掌心盖住眼睑,哭得悄无声息。
这个结果,就像是晴天霹雳,没人能接受。
“我不信,陆局,我不相信……”
时晚寻哭到泣不成声,竭力稳定着自己的嗓音,“他说过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你们再找一找好不好?别让他一个人留在那里……”
陆良淮看得心里难受,安抚道:“时记者,你先冷静。”
“我怎么冷静?”
她眼眶通红,一遍遍质问:“你们让我怎么冷静?”
像吃下了一包玻璃渣,还得细嚼慢咽,让她怎么冷静?
出于暂时的冲动,她从椅子上站起,重复道:“我要去西城找他,我要去找到他——”
陆良淮连忙劝道:“时记者,你清楚西城有多危险,我方人员已经投入人员去找了——”
时晚寻斩钉截铁道:“我知道。”
“骁南他……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么难过的。”陆良淮同样摸了两把泪。
“找不到,我就亲自去找,哪怕是尸体,我也要把他带回来。”
时晚寻目光坚定:“他一点都不喜欢西城,一点都不喜欢。”
所以哪怕是骨头,她也要带他回家。
……
那一晚,时晚寻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
街道上车流不息,霓虹阑珊,像嵌在浩瀚宇宙中的星辰。
过马路时,时晚寻愣怔了下,脚步停滞。
司机立刻刹了车,按着喇叭,用江城方言骂道:“不看路啊你,还是不要命了?”
时晚寻紧紧攥着那封信,只字未发。
算了。
就当她不要命了吧。
年会后到过年期间,台里给了休假。
这段时间,时晚寻不再睡在家里的床上。
每一处有关裴骁南的回忆,现在都会成为一把锐利的刀,让她心痛到不能呼吸。
她整晚蜷缩在客厅沙发上,喝了药,直到天明才能入睡。
她不再回复任何人的消息,每天机械式的吃饭,像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灌满水银的空间。
办公室内,那一盆虎尾兰的花期一过,早就蔫了。
多可笑。
那个下下签像是一语成谶。
上天并没有听到她有多爱他。
喻西宁曾上门询问情况,她只是扯着唇角,挤出个有气无力的笑:“没事的,西宁,我没关系的。”
喻西宁晃着她肩膀:“阿寻,难过你跟我说,我可以帮你的,可以的——”
没有任何人能帮她。
没有人。
时晚寻摇摇头,语气轻到像羽毛:“西宁,你不用太担心我了。”
喻西宁说什么都不听,非常强势地将人接到自己家,有空就会跟她分享能让她振作起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