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荣槿
不知道裴骁南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种念头,但他音质沉缓,在暗夜里竟显得格外温柔。
蛊惑到让人舍不得生出拒绝的心思。
时晚寻跟着他上了电梯,温声问:“你上去过吗?”
电梯是直达的,两人同出一个幽闭空间内,她的手背几乎能贴到他的袖口。
“没有,很多年没回来了,江城多了很多我不知道的建筑。”
警校毕业后,他就去了南江缉毒大队,严防边境重地。
倘若不是抓捕西佧后受重伤,他也不会调任回到江城任职。
时晚寻闷声:“我也是。”
回到江城三个多月,除了工作和出外勤,她都没空出时间去整座城市好好逛一逛。
电梯不断往上升时,眨眼间,眼前突然陷入了一片黑。
“裴骁南——”
时晚寻瞳孔放大,下意识喊他名字。
似乎是在西城后遇到危险的第一反应,她想不到别的人,只会联想到他,像是某种最纯粹的信任。
“我一直都在。”他的嗓音就是此刻的定心丸。
裴骁南的呼吸沉而平缓,贴近她耳廓道:“抓紧我袖子。”
光线昏暗,她思绪又混乱,只能按照他指示去做。
摸黑往下探,她微凉的指尖没触及到男人的袖口,反倒是与他的手背相触碰。
时晚寻懵懂地眨了下眼睫,下意识想撤回来,却像是误入森林的猎物钻入捕兽夹。
倏然间,裴骁南将她的一只手握得更紧。
这一回不在是桌下,而是光明正大将她的手彻底包裹在掌心。
她像是箭上的弓弦,被他拨动得颤颤巍巍。
但身体没有陷入黑暗里的僵硬,而是转化为自然的依赖。
时晚寻稳下慌乱心跳,试图冷静下来。
有时候人的恐惧并非害怕事物本身,而是曾经造成的阴影。
比如她怕黑,更确切的说,她只是害怕十五岁被绑架到地下室后,眼前一片黑暗的孤立无援的感觉。
好在只黑了短短十秒,眼前便光线大亮,电梯到了大厦楼顶。
服务生等待在电梯出口处:“不好意思,刚刚供压不稳,电梯内的灯光出现了突然变暗的情况,两位没事吧?”
她眉目间放松下来:“没事的。”
“两位玩得愉快。”服务生甜甜的笑容落在了两人紧握的手上。
时晚寻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握着他的手上了一路电梯,神色羞赧,几乎是下意识就松开了指尖。
“还以为你没握够。”他深邃的黑眸里盛满了笑意,看得她心潮起伏。
时晚寻彻底呆住,恨不得像鸵鸟将脑袋埋进沙子里。
这男人反将一军的功夫倒是很厉害。
大厦的楼顶处做了护栏加固,再往前走,就是一弯通道,暗夜里的玻璃似乎都在反光。
这么高往下看,确实够渗人。
更何况,对于没走过的人来说,玻璃栈道听起来就不安全。
裴骁南单手抄兜,嗓音低冽:“恐高吗?”
她认真地回答说:“其实一开始会有一点,后面出外勤坐飞机坐多了,好像会好一些。”
但此时此刻,如果旁边没有裴骁南,她的心里还是会残存几分恐惧。
他迈着步子,回过头看她:“害怕你就往前走。”
无论是万丈深渊,还是康庄大道,往前走试试才知道。
时晚寻听着他的话,没再低头去看玻璃栈道下的风景,而是专注于前方的路。
结果他突然停下来,她措手不及,直愣愣撞上他的胸膛。
小姑娘偏过头,贴着他胸口,听得到他胸腔下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可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心跳比他的还要快。
裴骁南拖着尾调,鼻息沉沉地问:“是不是没那么可怕了?”
月弯挂在夜空中,银辉倾洒,勾勒着两人的轮廓。
走过这条玻璃栈道,整座城市的霓虹夜景足以收之眼底。
对面的江流微波粼粼,深夜船只的鸣笛声伴随着浪花的涌动声回荡在耳边。
时晚寻由衷地感觉到,跟他在一起,她好像永远都在突破自己的舒适圈。
像是被敲开厚厚的心墙,让她同样足够勇敢足够坦荡。
夜风穿梭过发丝,交错的光线照耀在小姑娘莹白的脸颊。
“裴骁南。”她轻声唤道。
他侧眸凝视过来,喉结上下滚动。
时晚寻整理了下措辞:“你刚才是故意那么跟孟瑜说的吗?”
“孟瑜?”他疑惑了一秒,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反应过来后,裴骁南才轻嗤了声:“刚才介绍自己是优秀记者的那个?”
时晚寻不置可否。
也只有孟瑜会如此高调,恨不得把这个标签贴在脑门上。
他不可置信地反问了句:“她是你们台里的优秀记者?”
那些殷勤在他眼里瞬间化为不值一提的灰烬。
她只觉得裴骁南的语气里充斥着浓烈的排斥,不由得有几分想笑。
“是啊,去年评选的。”
那时候她还没入职江城电视台,第一天见面,孟瑜也强调了这样一重身份。
片刻,他清清嗓子:“那只能证明你们领导眼光有问题。”
时晚寻:“……”
这男人吐槽起来倒是丝毫不留情面。
知道他行事直接,考虑到孟瑜的家庭背景,她轻拧了下眉头。
时晚寻的目光飘忽不定,半晌才问道:“你这样会不会太直接了?”
夜风吹着他单薄的衣服,也勾勒着男人身上紧实的肌理。
裴骁南俯身过来,替她挽好耳后纷飞的发丝,指腹擦拭着她泛着绯色的脸颊。
他轻笑了下,好整以暇道:“总不能让我的准女朋友受委屈。”
作者有话说:
来鸟!!
第40章 然后迷恋
Episode40
夜风温热, 荡漾起心潮的涟漪。
时晚寻重复着呢喃了遍:“准女朋友?”
裴骁南黑眸定定:“现在不是女朋友,准女朋友总可以吧。”
他说要追人,可不带一点儿含糊的。
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 目之所及全是他弯唇含笑的模样, 像是揉碎了身后的清辉。
绯色弥漫着她的双颊,只能听见很小声的嘀咕:“你……厚脸皮。”
心底更是如同摇晃的碳酸饮料,气泡咕噜噜升腾。
她是真的不会骂人, 说这种词儿水眸还可怜兮兮的, 跟撒娇的娇嗔没区别。
裴骁南笑得散漫:“走吧,准女朋友, 他们的聚餐应该结束了。”
“那我们两现在回去会不会很奇怪?”她咬着下唇, 眉间蹙着。
算起来,两人从包厢出来后也有将近二十分钟,而且还是同时离得席,难免会引人遐想。
裴骁南抬手,揉开她拧着的眉头, 理直气壮地问道:“为什么会奇怪?”
他简直就是在明知故问。
“就是觉得我们一起出来……”
她顿了顿, 欲言又止。
裴骁南不疾不徐地往前走, 唇边掠开禁忌感的笑意:“怕他们觉得我们出来偷情?”
这一次,没有晃眼的月色, 她看清了男人眸色的幽邃,还有丝丝入骨的侵略感。
连空气都融化成糖浆, 黏稠着她的思绪。
她斟酌了好久要怎么说, 他怎么就这么直接地说出来了?!
时晚寻在心底咆哮也没用,只得在明面上抗议:“你用词……能不能别这么孟浪?”
“那要怎么说?”他装出虚心请教的模样。
见她缄默不语, 裴骁南饶有兴趣地去捕捉她的视线, “时大记者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