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家属院 第101章

作者:坠珠葡萄 标签: 年代文 爽文 情有独钟 现代言情

  在老头子眼里,恐怕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小伙子能配得上他孙女。沈老太太觉得老头子简直有病,当初嫁闺女都没这么多事儿。

  怎么到了孙女这,不是这不行,就是那不行。这隔辈亲也亲的太过头了吧?

  许瑞从出入境办事大厅匆匆赶到机场,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找到沈岁进他们:“我办好了身份证和户口,还去出入境管理处那里申请了护照,很快我就能去香港了。刚刚办事大厅人比较多,手续办理的慢,我紧赶慢赶,才赶来送你们。还好,你们还没走,终于被我赶上了。”

  沈岁进盯着他的长发辫子和胡须辫子,摸着下巴思考说:“许叔叔,你要不要考虑理个发,再去修整一下胡子?其实你应该挺帅的。”

  许瑞的笑容充满了希望:“等找到蒋唯吧。找到她,我就理发、剃胡子,变成我原来的样子。”

  沈岁进重重点头:“好啊!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你能找到蒋阿姨,找你的幸福!”

第79章

  才去度假一星期,再回北京,路上居然已经满是深黄浅黄的斑斓落叶。

  段汁桃和徐慧兰约好,一人开一部车去接孩子。孩子多,一部车坐不下。

  自从知道儿子在和沈岁进处对象,段汁桃碰上沈家的人,总有几分不可名状的心虚。

  徐慧兰和她把车停在机场地下停车场,从车里钻出来,抬腕看了看钢表,说:“咱们是不是来得太早了?他们三点半到,出来还得去转盘那等行李,万一碰上误点,咱们可有的等。这会儿才两点五十。”

  徐慧兰干脆建议:“咱们要不上机场里头喝杯咖啡吧?”

  段汁桃没有异议。

  徐慧兰亲热地挎着她,问她:“前几天看见你和一个女的在食堂打菜,那女的长得还挺俊的。是谁啊?”

  她说的是琮玉吧?

  段汁桃:“我小姑子。国庆放假,领着小外甥上北京玩,在这住了几天,昨天的飞机回去了。”

  徐慧兰:“就是那个人特别好、特爱给你们家买东西的小姑呀!我说呢,咱们院儿里除了吾大姐,也没人和你有那股热乎劲儿。单琮容他妹长得真好看,一点看不出来是小县城来的,穿衣打扮还挺大都市化的,摩登感太足了!”

  一定是嫁的还不错,一看平时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寻常的家庭妇女,才没那闲心把自己拾掇的这么光鲜亮丽。

  段汁桃:“琮玉现在是我们当地电力系统的一个中层领导。公公婆婆工作也很体面,妹夫还是烟草公司管人事的。当时他俩谈对象,我们都不知道妹夫家里条件这么好。琮玉也是稀里糊涂的,两人在大学里谈了两年,等大学毕业快谈婚论嫁了,她才知道谢宣家里原来是这样的。那阵儿可把我和我公婆愁的人仰马翻,我们觉得自己家配不上那样的人家,琮玉嫁过去肯定要受委屈。谁知道谢宣的爸妈一点领导的架子没有,我们家条件差,他妈当时还自己贴钱给琮玉做嫁妆,别提我们多臊的慌了。”

  徐慧兰摁下地下停车库升降电梯的按钮,说:“单琮容他们兄妹两个还真有福气,找对象这都是哪儿找出来的人精啊!啧啧,一个个命都这么好。”

  这话是把段汁桃也给夸进去了,说段汁桃好来着。

  段汁桃:“快别臊我了,我哪儿有谢宣那么好,我爹妈都是大字不识的农民,可不是什么县城领导。我这妹夫可真是二十四孝好男人,孩子长这么大,连洗个澡都是他亲自洗,交给保姆都舍不得。你瞅瞅单琮容,星回当时像我小外甥这么大的时候,单琮容一年才回家几趟?星回都不记得他爸长啥样呢!”

  两个女人凑在一起不是吐槽老公,就是吐槽孩子。

  电梯上到了地面,徐慧兰和段汁桃去到机场的一家西式面包店,坐下来点了两杯咖啡。

  在面包店里,段汁桃和徐慧兰聊起了陆之瑶。

  前两天陆之瑶来过家里,说是做家教的那户人家,给她送了一整箱五公斤的智利车厘子。陆之瑶就拨点出来,给段汁桃和徐慧兰尝尝。

  见到陆之瑶来家里摁门铃,段汁桃还挺惊讶的。那次只不过在沈家和她打了个照面,她居然记得自己。

  陆之瑶拎着两塑料的车厘子站在门外,段汁桃请她进来坐,她说:“不了,我还得去我干妈那里呢,晚上她让梅姐给我做了酱肘子。段阿姨,这是我做家教那家送我的外国大樱桃,请你尝尝。”

  段汁桃挺难为情的,拿人手短,她又不进来坐,便说:“你一个人在北京,咱们是老乡,遇着什么难处,记得和段阿姨说啊!”

  虽然讨厌何薇,但是总不至于和一个晚辈过不去,何况这晚辈还识点礼数。

  陆之瑶也不客气的说:“啊,有空我上您家玩。我在北京除了认识我干妈一家,再没别的熟人了。见了您,听了您的乡音,我亲切!”

  送完樱桃隔了两天,陆之瑶像是又要上沈家,路过段汁桃这幢的时候,恰巧段汁桃在院子里晒准备过冬的干菜。

  段汁桃喊她进来坐。前天她送的樱桃,冰箱里还剩了点,段汁桃洗了一碟出来。

  陆之瑶负着手,倾身凑在客厅壁炉上摆着的全家福观看,指着照片上段汁桃怀里的花卷说:“这狗和家里现在养着的不是一个品种吧?”

  沙发上的博士,懒答答的汪了一声:那是我爸爸的弟弟,我的花卷叔叔。

  陆之瑶想去沙发上逗一逗狗,博士嗅到危机,立马拔腿从绒布沙发上跳了下来。

  陆之瑶扑了个空,一边招手,一边嘴里噜噜噜地喊花卷过来。

  段汁桃捧着一碟樱桃走到客厅,对她说:“这狗懒恹恹好几天了,平时都是小进带着它,这几天小进他们上海南玩,也不知道它是不是想小进了。博士这几天一点精神都没有,跟害了相思病似的。”

  博士听到沈岁进的名字,蹲在地上,耳朵机警地一竖,汪声叫:是不是我妈妈快回来了?

  段汁桃笑了一声,心想:真是谁疼的多,这狗就认谁。它还听得懂自己是在说小进呢。

  陆之瑶:“段阿姨,这不是你们家的狗吗,怎么平时是小进姐在带?”

  段汁桃:“是星回和小进一起养的。他们暑假的时候一起上亦庄犬舍买的,一头狗居然要好几千,说是赛级犬的后代。星回他姥姥听了说这哪是狗呀,比养个孩子还金贵。前不久偷吃东西闹了肠胃炎,打针吃药反反复复的,又花了一千。俩孩子喜欢,我和他爸也就随着他们。”

  陆之瑶心里觉得怪怪的,一只狗两家还能一起养?

  “哦,小进姐和单星回关系这么好呀。”语气酸酸的。

  陆之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有点不舒服。开学一个月,同宿舍的女生,两个有男朋友,还有一个有正在接触的暧昧对象。

  女生宿舍一到周末晚上,经常彻夜长聊。

  她们聊美容、聊减肥、聊好吃的,很多时候还会聊异性。

  中文系的男生长得有点歪瓜裂枣,班上的女生对自己班里酸里酸气的男生,是一点看不上眼。大多数时候,她们谈论的异性,是理工专业的男生们。

  她们聊到经常在南苑篮球场打球的几个高个子男生,说:“里面有两个男的长得特别帅,他们最常出没的时间,就是下午四点半到六点前这一段时间。好像那俩人关系还挺铁的,他们打完篮球通常会一起去食堂吃饭。”

  陆之瑶知道她们说的是谁,学校里会打篮球又稍微长得帅点的男生,总是特别惹眼。

  陆之瑶说:“我认识他们,其中一个还是我老乡,我们是小学同学。”

  宿舍里的女生跟疯了一样,突然来劲了,一起起哄说:“什么系的?有没有女朋友呀?陆之瑶你可真沉得住气啊,这两个大极品你就不动心?大学不谈恋爱,你想什么呢你。”

  陆之瑶被说的脸颊发热,单星回有女朋友吗?没有吧……

  于是在那个女生宿舍夜谈会结束后,陆之瑶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适合自己的恋爱对象。好像除了单星回之外,她也没别的人选了。

  他们在兴州一小是同学,这么多年兜兜转转在京大相遇,这不是缘分是什么?陆之瑶突然就相信起了宿命论,这可能真的是自己的缘分来了。

  开学那天,他们在六教的楼梯口又一次匆匆遇见。校园那么大,上万人呢,怎么偏偏赶巧自己又遇上了他?这也太巧了,像是冥冥之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拉着她,好像这一次次的偶遇,就是为了种下缘分的种子,静等开花结果的过程。

  想明白了这些,陆之瑶甚至开始期待下一次和单星回的偶遇。如果下次再在校园里遇上他,那么她就主动约他一起吃饭。

  谈恋爱是这样吧?先一起吃饭,再一起吃好多好多顿饭,吃到熟透了之后,就一起拉着手去电影院看酸掉牙的爱情电影。

  陆之瑶没谈过恋爱,所能想到的情节和流程也就只有这些了。

  恰巧十一的时候,小混血家要去普吉岛旅游,有供应商给他们家送了好多的进口水果,他们不在家吃不完,就让家里的保姆送一点到学校给陆之瑶。

  宿管阿姨上来喊陆之瑶的时候,陆之瑶还不相信,谁会给自己送昂贵的进口水果啊?一下楼看见那个平时专带小混血的保姆,陆之瑶才明白过来,还真有人会给自己送水果。

  保姆拎着一大箱的深红色车厘子,阴阳怪气地在那说京大怎么这么远,自己打车都坐了快五十分钟才到这儿。陆之瑶不和她一般见识,差使她跑腿的又不是自己,她在自己面前说难听话恶心不了自己。

  保姆不高兴跑腿,有本事对小混血的爸妈撒火去呀。在她这摆什么老佛爷的谱。

  小混血的爸妈可大方了,就算他们一家三口出去度假了,这期间连工资都是照旧给保姆发的。保姆在豪宅里无所事事看电视躺沙发,让她送个水果,还是一路打车过来,她都嫌弃的跟什么似的。自己平时做一趟家教,单程就要倒两次地铁和两趟公交。

  吃不了这苦,她当什么保姆?回家做她的太皇太后去吧!

  收到樱桃,陆之瑶在寝室里给同学每人分了一点,又拣了两袋子准备送给徐慧兰和段汁桃。

  之所以想起也给段汁桃送一份,是因为女生宿舍前一晚又聊到了关于大学要谈恋爱这件事。陆之瑶心想,反正段汁桃和干妈住的不远,自己客客气气地给段汁桃也送点樱桃过去,在单星回的家里多露露脸也挺好的。

  他不是和初中同学一起上海南玩了吗?自己给他妈送了水果,等他回来,他妈肯定会当着他的面说起自己。

  有了长辈的好话加持,如果下次他们俩再碰上,一起吃顿饭总不是什么难事吧?

  可是陆之瑶没想到,段汁桃请她到家里坐一坐,竟无意间说出了让陆之瑶做梦都没想到的事——

  陆之瑶问段汁桃,家里的狗怎么会是单星回和沈岁进一起养的?

  段汁桃说:“单星回知道小进喜欢狗,刚买狗那阵天天牵着狗去找小进一起遛。这逆子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可多了,打着遛狗的名号,其实是去会人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小进被狗给收买了,后来有一天这狗吃坏东西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我们把狗送去宠物诊所救治后回来,这逆子居然当着我们的面给小进擦眼泪。啧啧,这是拿我和他爸当空气啊?我和他爸当时谈对象,都没在双方父母面前这样呢!”

  段汁桃无意间说起这事,说的绘声绘色,没注意到一旁的陆之瑶脸色,跟糊了一层白蜡一样白。

  陆之瑶整个人僵住了,指甲深深地掐进自己的掌心里。一直到段汁桃絮絮叨叨地说完这段话,她都很久没再说一句话。

  陆之瑶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有一种莫名的侮辱感。这比初来乍到北京,从北京人身上所遭受的地域歧视更令她难受。

  她清晰地记得,自己曾经问过沈岁进:小进姐,你有对象了吗?

  其实问这话的时候,陆之瑶心里是试探的,因为她看出来沈岁进和单星回的关系特别好,好到有一种插不进第三人的感觉。

  直觉告诉陆之瑶,沈岁进可能和单星回有着超越友情的关系,但沈岁进却又快又明确地告诉她:“没有啊。”

  陆之瑶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有就好,这样避免了和沈岁进看上同一个人男生的尴尬。

  可为什么要欺骗她呢?是因为看着她傻里傻气吗?

  正大光明地谈恋爱又没什么,甚至可以避免掉一些不必要的尴尬。她在北京只和单星回这样的男生稍微熟一点,她想和他发展关系,试试能不能处上对象。如果一早知道他和沈岁进的恋爱关系,自己绝不会这么自作多情地在那脑补这么多剧情。

  陆之瑶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和侮辱。掉进了信任危机的泥淖里,越想越钻牛角尖。

  她自觉对沈岁进挺好的,至少从心底里喜欢这个梦中女神一样的人物,甚至认识她之后,举手投足间会不自觉模仿她。

  在这之前,她对沈岁进是很善意的。有过嫉妒,但更多的是羡慕。

  一个好人、完美的人,总会让你嫉妒不起来。你对着一个这样不矫情又没脾气的贵公主,是不敢让自己人性丑陋的那面暴露出来的。她那么美好,那么高不可攀,你凭什么嫉妒她啊?你什么都比不上她,要是心灵再这么丑陋,那就真是太龌龊了。

  每每有嫉妒的心理在心中蔓延滋生的时候,陆之瑶很快就能强制制止这种情绪在自己身上溃烂。这种情绪让她觉得自己很不光彩。

  每个人都有骄傲,出身无法选择,但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让自己变得更好,而不是一味的嫉妒和抱怨。

  也许是因为自己锚定的猎物被虎口夺食了吧,陆之瑶知道真相的那一刹,心中爆发出强烈的不满和妒忌。

  情绪需要一个宣泄的口子,不然她真的会憋坏。

  陆之瑶就是这么一个人,有什么话她一定要当面说出来让自己痛快。

  于是十一放假过后,学校复课的第一天,她去新闻系报道,带着点胜利者和轻嘲的语气,找到刚下课的沈岁进。

  这次她不再叫她小进姐,而是以冷漠的语气叫住她:“沈岁进,我转系成功了。我通过了加试,新闻系同意我十一后直接来新闻系上课。”

  沈岁进还没反应过来她对自己的称呼变了,替她高兴的说:“好啊,没想到你的效率这么高,欢迎你来新闻系。”

  陆之瑶看着她温淡无邪的笑脸,心里妒忌的火苗又蹿了出来,直接问:“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啊?”

  沈岁进被她问懵了,好端端的她问这个干什么。

  不过这回沈岁进倒是没隐藏,端详着陆之瑶脸上怪怪的表情,大方地承认说:“嗯。我男朋友你也认识,就是单星回。”

  陆之瑶在沈岁进面前表现的一点儿波澜不惊,甚至有几分阴阳怪气地说:“你看上他什么了?”

  沈岁进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我喜欢谁,没必要对第三个人交待的这么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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