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 第68章

作者:话眠 标签: 甜文 现代言情

  这时候的后悔已经是无济于事的,只会徒增烦恼。

  她把头埋进膝盖里,小小的身体紧紧缩成一团,无声地啜泣着。

  “未然——”

  突然有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这道声音像是暴雨中的一把伞,在顷刻间把徐未然从滔天的雨水中拯救出来。

  她抬起头,害怕自己听错了,屏息等了等。

  又有一声呼喊传过来:“未然!”

  紧接着,有人破开深不见底的黑暗,从远处朝她跑了过来。

  邢况已经看到了她,眼尾霎时红了一片。

  他踩着厚厚的积雪跑到她身边:“未然。”

  徐未然愣愣看了他一会儿,等确认他真的是邢况,并不是自己在做梦,她从地上一跃而起,扑进了他怀里。

  “邢况……”

  她从无望里重新活了过来,脸埋在他怀里委委屈屈地哭,哭得肩膀一颤一颤的。因为太冷,话都说不清楚,牙齿不自觉打颤:“邢况,我好害怕。”

  “没事了,”邢况不停安抚她:“然然,没事了。”

  他抱了她一会儿,很快狠心把她往外推了推,脱掉自己身上的外套给她穿上。

  徐未然见他里面只穿了件卫衣而已,不愿意让他把衣服给她,想把羽绒服脱下来:“你也会冷。”

  “乖,我不冷。”邢况坚持拿衣服把她严严实实地裹住,躬身帮她把羽绒服拉链拉上去。

  “我背你出去。”

  他把她脸上的眼泪擦干净,朝她弓下背,把她背了起来,踩着积雪往外走。

  厚厚的羽绒服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徐未然慢慢回暖,僵冷的手指可以动了。

  下巴埋进他颈窝里,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她一点点平静下来,抽泣的频率慢慢小了。

  山林里的风很大,刀割一样吹过来,呼呼灌进他脖子里。徐未然怕他会冷,手搂得他更紧。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终于走了出去。前面是条还算平整的行车道,邢况的车就停在那里。

  邢况把她放进去,车里很暖,暖气一直往外吹着。

  徐未然已经好了很多,等邢况上了车,她忍不住去握他的手。

  他的手冰凉,冻得人骨头都疼。

  徐未然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两只手把他的手紧紧攥着,凑上去哈了口气。

  邢况心里一软,把自己冰冷的手抽出来,把她抱进怀里,手扶着她后脑:“还冷不冷?”

  徐未然在他怀里摇头,感觉到他身上还凉着,伸手回抱住他。

  并不再像平时那样,被他碰一下就害羞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主动把他紧紧地搂着,想把自己身上的体温传给他。

  “有没有哪里受伤?”他问。

  “好像扭到脚了。”

  邢况想看看她脚上的伤,她有点儿不好意思,收了收脚:“没事的,回去抹点药就好了。”

  她在山里受了这么久的冻,唇上白得一点儿血色都没有,脸也煞白,手指冻得通红。

  邢况带她回了别墅,把她抱进屋。田垒已经准备了各种药品,送进屋后知趣地走了。

  邢况半跪在床边,把徐未然脚上的雪地靴脱下来,袜子也脱掉,见她脚踝上红通通的一片,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筋骨。

  手心里倒了些药,贴在她脚踝上一圈圈地揉着。

  刚碰到她的皮肤时她颤了颤,他担心是太疼,手下力道放得更轻。

  徐未然在床上坐着,记起刚才并没有看到俞筱和包梓琪那些人,问他:“俞筱她们呢?”

  “回家了。”

  邢况语气里没什么感情,并不是很想提起她们的样子。

  徐未然差不多已经缓和下来,心情好了很多。见他脸上的表情始终凝重,忍不住安慰了他一句:“我已经没事了。”

  邢况给她上了药,抬起头问她:“还有没有哪里疼?”

  “没有了,”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怕他不相信,补充:“真的。”

  身体回温,她唇上的颜色慢慢红了起来,娇艳欲滴的樱桃一般。

  邢况想凑上去亲一亲,好不容易忍住了,喉结隐忍地一滑:“哪不舒服要跟我说。”

  徐未然:“好。”

  李章等人心有余悸地在外头客厅坐着。他们收到消息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人过来,强硬地把俞筱和包梓琪那些人全都塞进车。俞筱哭得梨花带雨的不肯走,可最后还是被送回家了。

  毛丽丽因为并没有参与俞筱这件事而躲过一劫,老老实实地靠在自己男朋友身边,问他:“难道邢况还真是喜欢徐未然啊?看他刚才的紧张样,简直像是世界末日了一样,对徐未然也太关心了吧。平时那么多女生在后头乌泱乌泱地追着他,他看都没看过一眼,怎么偏偏就瞧上徐未然了。”

  毕宇航近半年来总在大学里待着,很少回来,并不知道他们的事,问一边的李章:“况哥真喜欢徐未然?”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李章烦得想出去抽根烟:“我还想问问他是不是真喜欢徐未然。随便玩玩也就得了,还能动真心啊?”

  田垒接口:“动真心又怎么了,那小丫头不挺好的吗,我瞧着跟况哥挺配的,站一块多养眼啊。”

  李章越听越烦:“那有个屁用,邢伯父还能让邢况把她娶进家?这不扯吗。”

  没人再说什么了,心思各异地在沙发里窝着。

第1章 ?夏蝉

  徐未然老实在屋里待了两天,脚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她来的时候拿了很多卷子,一有时间就会旁若无人地刷题。

  邢况每天过来帮她抹药,在身边陪着她,不让她走动。她想去什么地方,他就会过来把她抱过去。她喊一声饿,他会给她做东西吃,喊一声渴,他会倒水递到她手里。

  田垒和毕宇航等人全都看直了眼睛,想不到一向无欲无求,总是摆出个性冷淡样子的邢况,有朝一日也会栽在女生手里。

  简直快把人宠上天了,把徐未然当成他心尖血一样。

  晚上客厅里,一伙人聚在一起喝酒玩游戏,又吵又闹。

  徐未然始终都趴在一边的书桌上,充耳不闻地做卷子。

  邢况很怕她会离开自己视线,时不时扭头看她一眼。她一直安安静静的,模样认真又乖巧,完全不受这边干扰。

  他看得一笑,偏冷的面上染了些许温和。

  田垒看得咂舌,意有所指地说:“有些人玩牌就玩牌啊,别老偷看人小姑娘。”

  邢况更懒散地往沙发里靠着,再次堂而皇之地朝那边看了一眼。

  这次徐未然抬起头,也朝他这里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猝不及防撞在一起,她先撑不住想收回,却见邢况懒洋洋地朝她扬了扬下巴,说:“过来。”

  徐未然搁下笔,莫名其妙走过去。

  邢况把一瓶水拧开给她:“回去吧。”

  他经常这样,一有空就会让她喝水,生怕她会渴到一样。

  徐未然听话地把水抱着跑回去,咕嘟咕嘟喝下小半瓶。

  李章见这两人黏黏糊糊的,心里不舒服,掏出了烟打算抽。

  邢况凉飕飕看了他一眼:“掐了。”

  李章奇怪:“我抽根烟而已,为什么不能抽。”

  邢况朝徐未然那边看了眼:“然然不喜欢闻烟味。”

  李章、钱蒙、田垒、毕宇航:“……”

  众人内心:这男人是被下了蛊了吗?

  可大家都知道,时至今日,徐未然仍是没有答应邢况当他女朋友。

  “况哥,”田垒甩出去一张牌,不无同情地说:“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把这小丫头拿下?都追多久了,还没追到手,我都替你臊得慌。”

  毕宇航噗嗤笑了笑:“况哥竟然有追不到人的时候,说出去都没人信。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孽力回馈,平时伤了太多女孩心了,结果现在遭报应了。”

  田垒幽幽接口:“照这速度,别说生孩子了,咱况哥想把初吻献出去都费劲。你说说,咱们况哥年纪一大把了,身心早熟透了,整天又顶着这张祸国殃民的脸,结果到现在了初吻还在,这简直能收进年度十大鬼故事里了。”

  “况哥,我本来以为你用得上,事先贴心地往你房间里搁了不少套子,”毕宇航说:“现在看来是我闲操心了,你根本没有用的机会啊。放着也是放着,你把东西给我吧,我跟丽丽需要。”

  毛丽丽在一边恨恨地拿瓜子皮丢他。

  一群人吃吃地笑起来。邢况坐在一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任他们笑。

  他们的声音不小,又一直说个没完,徐未然想不听见也难。

  她握紧了手里的笔,尴尬地抿抿唇。

  院子里亮着灯,从落地窗往外看,能看到外面又下了雪,雪花大团大团地落下来,格外好看。

  她不太好意思再在这里待着,趁那些人没注意,脚步轻轻地跑回了屋,穿了厚厚的衣裳,围了厚厚的围巾,又带了厚厚的毛线帽,把自己裹得企鹅一样。

  她爬到三楼,推开露天阳台的门。

  外面的冷空气霎时间扑过来,她冷得缩了缩脖子。

  阳台上竖着几盏灯,照出旋转飞舞的大片雪花,漂亮得不像话。

  她欢快地跑出去,蹲下来拢着地上的雪花,想堆个雪人出来。

  阳台的门被人倏地打开了。

  看到她好好地,邢况松了口气,朝她这里走了走。

  语气里仍是有些心有余悸:“过来怎么不跟我说?”

  他一会儿没看她,她就跑不见了。

  徐未然转身见是他,从地上起身,有些不高兴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去哪儿还要告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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