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魔安
刁德才瞬间被打得一个趔趄,像团烂泥一样被扔在墙上。
彭彬和孟思维都没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了一下。
彭彬立马伸手隔挡,厉声:“嘿你干什么!”
中年男人打完刁德才,面对孟思维和裴忱时瞬间又换了个脸,他冲两人弯了弯腰赔笑:“对不起两位警官,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是我没管好工人。”中年男人指着刁德才鼻子说。
孟思维见中年男人个子高大,打扮的甚是整洁体面,跟刁德才并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彭彬也上下打量中年男人,正准备说什么,中年男人抢先开口,连连道歉:“我听到就赶过来了,发生这种事情我也很意外,抱歉警官,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刚才还眼冒精光的刁德才似乎被中年男人这一巴掌直接打萎了,角落里一声不吭。
“你平常怎么管教你手头工人的!”彭彬没好气地吼,“带他去签字!”
孟思维又看了看体面道歉的中年男人。
……
裴忱以为今天孟思维跟钟意在一起,所以晚饭都没有做孟思维的,结果没想到孟思维被call到局里讯问,一切结束后饿着肚子回来。
裴忱起身去厨房。
孟思维回家后一直情绪低落,在沙发上坐了会儿,然后追去厨房,问他对于刁德才那样的人,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裴忱听完前因后果,看着写满沮丧的孟思维,微微沉默,还是说:“这的确无法构成强.奸。”
违背妇女意愿是强.奸罪构成的重要前提,然而在这个案子里,这个前提并不成立。
至于通常情况下人们对这种情况往往会想到的“诱.奸”,但是很遗憾,我国刑法中并没有“诱.奸”这个罪名,只有在妇女不满14周岁的情况下与其发生性关系的,无论是否自愿都是强.奸。
甚至全艳的确是以获利的方式向刁德才有偿.提供性.交易,往更残忍的方向讲,如果要认死理地追究,这件事不构成强.奸,却能构成卖.淫。
当裴忱都跟她说无法构成罪名的时候,孟思维吸了吸鼻子,知道或许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想起全艳走的时候,他们几个同事凑了些钱,连同她的身份证一起交还给她,让她以后不要再在刁德才手下打工。
全艳手中紧紧捏着钱,已经习惯性地趴着头,用极小的声音说“谢谢”。
裴忱伸手,缓缓把孟思维抱进怀里。
孟思维把脸埋在男人肩膀,即便知道自己成不了大英雄,无论是之前在治安还是现在在刑侦见过的案子也不少,但是每次真的遇到时,依旧难过到极点。
她闷闷地问:“裴检,你们是不是遇到这种情况也挺多的。”
裴忱听后垂睫,然后轻声“嗯”了一声。
孟思维被裴忱搂着,手指揪着他衣角,在他怀里一点一点消化自己低落的情绪。
裴忱抱着他仍旧会因为工作难过,依旧保持着自己内心最柔软温度的姑娘。
孟思维缓慢地调整情绪,后来她才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真么吗?”
孟思维表情懵懵,半信半疑:“你调来之前不是在反贪吗?”
也没比她进刑警队的时间长太多。
反贪又哪有这些社会百态。
裴忱答:“有类似的案例,刑法都要学过。”
孟思维:“哦。”
她抿了抿唇,闻着裴忱肩头洗衣液的香气,慢吞吞地问了一个她好像一直都没有问过了解的问题:“反贪不好吗,调公诉干嘛。”
她对检院的事了解不深,然而也知道公诉虽然好,但反贪才是里面最复杂的地方。
这里的“复杂”是褒义。
哪有还往外调的。
裴忱对着孟思维近在咫尺的小脸,距离近到可以看到她脸上淡淡的小绒毛,听她问他的话。
他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低声答:“因为喜欢你。”
孟思维:“……”
她一时竟然无法评价裴忱这种冠冕堂皇的说辞。
然后裴忱吻住她唇。
孟思维手臂搭在裴忱肩膀,轻轻搂住他脖子,不同于她的放松,裴忱这个吻入侵的气息更浓,唇舌粗砺地磨着,他箍在她腰上的手臂愈来愈收紧,分开的时候,孟思维唇上已经是艳丽的红色,带着某种意味不明的水渍。
孟思维双唇存在感格外强烈,男人手臂还箍在她腰上,她忍不住往后仰了仰。
她看到裴忱唇色充血,男人肤色冷白,这红色在他平日里冷淡的脸上添了一丝妖气,两人四目相对,孟思维对着裴忱眼中那抹晦暗不明的神色,然后逐渐的,她从男人眸中看出了欲色。
孟思维在发现欲色的时候,耳廓腾地烧了起来。
她拍了拍裴忱胳膊示意他放开。
裴忱闻言松开手臂,站直身子
孟思维一时有些无措,但又知道这种情况,是一件情理之中会遇到的事情。
试婚纱的时候钟意还跟她聊了跟周宇安避孕的事。
她别过眼不再对视,转了个话题:“下饺子吧。”
裴忱:“……好。”
他转身去冰箱取包好速冻的饺子,孟思维反应过来后又对着男人的背影努了努嘴,显然不怎么满意裴忱回答她的为什么要调公诉。
孟思维忍不住又伸手用指腹抚上自己嘴唇。
她感觉好像有点肿了。
第55章 五十五颗心 苹果
指腹触摸唇瓣的时候, 孟思维发现自己胸口心跳似乎有些清晰。
恋爱也有这么些日子了,她好像越来越发现裴忱跟她之前以为的,是有出入的。
虽然这么比较有些不太好, 但孟思维还是不得的承认, 裴忱吻她,甚至要甚于她从前还悄悄内心os过的盛星博。
并且较之于看起来吊儿郎当少爷气的盛星博,裴忱的性格和外表极易给人造成假象。
她最开始以为自己是在跟一个低情感需求的男人谈恋爱,到之后才发现男人确定关系后很出乎她意料的喜欢亲密, 再到现在, 孟思维再看裴忱的举手投足, 别人眼里冷漠疏淡的裴检,她开始觉得这份表象下面, 好像……很欲。
裴忱取完东西转身, 看到孟思维还讷讷地站在流理台前。
他索性放下手里的食物,双手撑到孟思维身侧的台面上。
“想什么?”
“嗯?”孟思维下意思轻应一声, 一回神就发现自己被裴忱围在流理台和他之间。
再回想起刚刚她出神想的内容。
“……”
孟思维推开裴忱手臂逃离这个包围:“没什么。”
……
晚上,孟思维又在电脑上搜了一下相关的法律和案例。
她仍不死心, 可惜得到的结果跟她在局里,还有回来裴忱说过的都一样。
全艳的事, 似乎的确没有办法。
孟思维想起在走廊里见到的刁德才, 深深拧起眉。
手机轻轻震了一下。
孟思维拿起来。
她看到裴忱给她发了条招工信息。
“xx餐饮招洗碗/洗菜工, 月薪4500,包吃住。”
孟思维对着这条信息摸不着头脑:【?】
裴忱:【周末去看看你说的那个女孩】
孟思维瞬间明白裴忱刚才那条招工信息是什么意思。
她唇角上扬, 引用回复那条招工信息:【行吗?】
裴忱:【我已经跟老板说好了】
……
周末,孟思维专门跟向正飞调了个班,跟裴忱一起按照全艳在局里登记的信息找到她的住所。
城中村一排像鸽子笼一样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刁德才也住在这里,只不过他住的房间好些, 在地上,有窗户。
这一排地下室的房东是个浓妆也盖不住老态的干瘦女人,她见到一对陌生男女来找全艳,剔着牙尖声尖气地问:“你们找她什么事呀?”
孟思维说来找全艳有点事,女人眼睛上上下下把孟思维打量了个遍,然后目光转向跟她一起来的男人。
女人在看到裴忱的脸时呆了呆,然而下一秒便触碰到男人寒气森森的眼神,只能悻悻收回视线。
她样子颇为不耐烦地说:“她上工去了,你们等着吧。”
于是孟思维跟裴忱在地下室门口等了一会儿,天空将近暮色的时候,一些住在城中村的打工者才陆陆续续地回来。
包括全艳。
她呆愣愣地看着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孟思维。
孟思维冲全艳笑笑。
全艳想起在公安局里的时候,低头轻声叫:“姐姐。”
跟孟思维预料的一样,即便在局里他们嘱咐过以后换个住所换个工作,但全艳依旧住在从前的地方。
生活对于底层的女孩来说极为艰难,她被带来到大城市打工,没有读过书,谁也不认识,长相是不符合年龄的村土气,甚至从前都没有用过智能手机,她要寄钱回家养几个嗷嗷待哺的弟妹,或许还要养活生病的父母长辈,所以只能依附于一个年近五十的猥獕男人。
她的身份证在刁德才手上,打零工的工资被刁德才扣在手里大半当做给她找工作的“介绍费”,她缺钱,缺钱到同意男人几十块钱一次发生关系。
离了刁德才,她不知道自己在这座城市里还能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