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洝九微
吃完晚饭,林以柠正要起身去收拾,却被林少臣抢了先。
「那个……我来吧,你帮我煮了饭,我洗碗,这样才公平。」
林以柠著实没想到,林少臣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居然还有这种自觉。
她也没和他客气,「好。」
林少臣去厨房洗碗,林以柠回到房间,电脑刚刚打开,就听到厨房里「哗啦」一声。
果然,还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两人方才交换了联系方式,她给林少臣发信息:【楼下的超市有卖碗盘,你出钱买好】
被碎片划伤手指的林少臣:「……」
处理完一天的工作,临睡前,林以柠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陈忠誉打来的,陈忠誉两年前从京大退了下来,现在在崇仁医院担任名誉院长,大部分时间都在做学术研究。
林以柠这几年一直跟陈忠誉有联系,尤其在她来伦敦之后,因为专业方向和陈忠誉近年钻研的方向重叠,这种联系便更加频繁了起来。
这一次陈忠誉打电话来,还是为了之前的事,希望林以柠可以回国,跟着他一起做临终关怀方向的临床研究。
林以柠说,她会认真考虑。
*
和林少臣的合租日常并没有林以柠想像中的鸡飞狗跳,这位落魄的大少爷虽然整日无所事事,但居然会打扫房间,会洗衣服,甚至还从楼下的超市带回一个玻璃花瓶,每三天就会买一束鲜花回来。
某天,林以柠下班回来,看着干净整洁的房间,和窝在沙发里打游戏的林少臣,决定对他好一点。
「周末你想吃什么?」
林少臣的手指一顿,队友被刀,骂了他一句。
「吃什么都行?」
林以柠没接,眼中的意思却明明白白——别太离谱就行。
「我想吃饺子!」林少臣把手机往沙发里一丢,游戏也不打了,「以柠姐,我们一起包饺子吃,好不好?」
林以柠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还会包饺子?」
「……」林少臣摸摸鼻子,「不……太会。」
林以柠倏地笑了,「行,周末包饺子吃。」
这两年在国外,除了读书,林以柠最有进步的技能就是做饭,她吃不惯英国的食物,大多时候都是自己折腾。
两年下来,还当真让她折腾出了点成绩。
周末晚上,林少臣看着两盘白白胖胖的饺子,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你在英国,家里都没有安排中国厨师吗?」林以柠有点不理解,她也认识一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出国留学,连保姆司机都配好,更别说厨师。
「哦,我家没人管我这个。」林少臣不在意,夹了一个饺子,饺子咬开有点烫,他不停的哈气。
林以柠笑笑,没再追问。
林少臣起初给她留下的印象很一般,基本就是一个浮夸的富二代。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又觉得,林少臣好像和她想像中的不太一样。
林以柠正要去夹饺子,却被林少臣截住。
「等一下,以柠姐,我先拍个照片。」说著,林少臣就摸出手机,对著两盘饺子拍了个照。
林以柠有点意外,「你还有这个爱好?」
她是知道很多女孩子,喜欢饭前先拍照。
「哦,发给我哥,气气他。他最近在国外出差,肯定吃不上这么好吃的饺子。」
「……」
林以柠不了解林少臣的家庭结构,大约是亲哥,或者表哥什么的。
林少臣低头捣鼓手机。
【哥,你看,以柠姐给我包的饺子】
对方没有回复,林少臣继续输出。
【哥,你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没打给我,你知不知道伦敦物价有多贵?一束花要二十英镑】
【以后能不能一周买一束?】
片刻,林少臣收到了银行的消息。
【谢谢哥】
晏析:【不能】
晏析:【三天一束】
林少臣乐呵呵地回:【行行行,你再多给点,我一天两束,上下午都不重样】
晏析没回。
林少臣:【哥,我什么时候能回国?】
林少臣:【我每天就是打扫卫生,擦桌子扫地,我觉得我回国都能当保洁了】
林少臣捏着手机转了转,他其实到现在也没搞清楚,晏析为什么非要让他来租这个房子。
真要是想照顾人,至于这么偷偷摸摸嘛,晏家在伦敦不止有房子,还有马场和庄园,直接让以柠姐搬过去住不就好了?
片刻,林少臣的手机屏幕上才跳出一条新信息。
晏析:【饺子好吃吗?】
林少臣:【好吃啊】
林少臣:【以柠姐手艺可好了,我都被养胖了】
看林少臣一直在兴致勃勃地发信息,林以柠随口问了句:「你和你哥关系不错。」
「那当然。」林少臣抬起头,咧著一口白牙,「我打小跟在我哥屁股后头长大的,他干什么,我干什么。要是我脑子好使,我当初就也跟着他学医。」
「你哥是医生?」
「不是。」
「哦。」
林少臣咽下一个饺子,「大学读得医学,但没当医生。」
林以柠顿了下,「是……不喜欢医生这个职业?」
「那倒不是,他打小就想当医生。」
「那为什么……」
「手上有伤,做不了医生。」
林以柠怔了下。
她也是医学生,她当然知道对医学生来说,手有多重要。
「不是,以柠姐——」林少臣把头从碗里抬起来,「你在我哥家住了也有小半年吧,你怎么……」
「你说什么?」
「我哥啊,晏析哥。」
林以柠正在喝饺子汤,手指捏着白瓷的汤匙。
「叮」的一声,瓷勺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作者有话说:
林少臣,我愿称之为——本文第一憨憨
以及,今晚有二更~九九说让他们见面,就一定要见面[挺胸]
第044章
十二月的伦敦阴冷潮湿, 从挪威运来的巨型云杉刚刚抵达特拉法尔加广场。
这个仪式已经延续了七十余年。
伦敦昨天刚刚下过一场雨,天空灰败,空气里悬著潮湿的因子。
林以柠已经沿着泰晤士河走了整整一个下午。
林少臣说, 晏析因为手伤, 才没有做医生。
至于手上的伤——
「我哥他手上本来就有伤,在海市发生车祸伤的,当时医生就说,伤口再深三毫米, 手就废了。结果他心里一点儿逼数都没有。」
「我听说, 他当时跟个神经病一样的把晏槐往死里打,晏槐是被他打残了,他自己的手也废了。晏奶奶因为这事儿跟他发了好大的脾气, 直接把他关进了医院,连手机都给没收了。」
「我哥也真是, 据说还是为了个女的。以柠姐, 你说这不是鬼迷心窍了吗?也难怪晏奶奶会那么生气。」
……
林以柠站在河岸边, 林少臣的话一遍又一遍在耳边盘旋。
这些年一个人漂泊在外, 对于年少时的这份心动和喜欢,林以柠鲜少去回忆。偶尔的想起, 触景生情, 蜻蜓点水, 但不管是哪一种,她从没想过, 晏析会不做医生。
她一直都坚信, 他一定会是一个非常好的医生。
暮色渐浓, 坐落在河对岸的伦敦眼亮起了灯, 如一个巨大的蓝色光环静卧在泰晤士河上。
来伦敦两年, 林以柠都没有去坐过。
今天,她突然想去试试。
买票、排队、入舱,严格意义上讲,这是林以柠第一次坐摩天轮,因为上一次,她至今都全无印象。
摩天轮缓缓升起,泰晤士河蜿蜒流淌,大本锺安静地矗立在暮色里,整个伦敦被收入眼底。
林以柠站在乘坐舱里,俯瞰城市的灯火。
摩天路升至最高点的时候,她拿出手机,给陈忠誉发了条信息:【陈教授,我想好了,我回来,加入崇仁医院的医疗研究团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