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衿久
“认识。”
何止是认识,刚刚才闹僵。
他擦拭着球杆,忽然想起秦昭宁也是三中的,抬眸看向付桢:“你高中是不是比我低两届?”
他点点头:“是。”
那就跟秦昭宁是一届。
“你们年级当时有个叫秦昭宁的?”
他的话问出来,陈京州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下意识瞥了眼旁边的陆慕然。
付桢没什么印象,挠挠头:“忘了,我连我们班的人名字都忘得差不多了。”
霍修予“嗯”了声,没有再多问。俯下身贴近台球桌,瞄准了白球。
“我好像有点印象。”
动作偏了一下,白球撞击目标,只有一个球落进了袋中。
霍修予侧头看向刚刚出声的人。
陆慕然靠着身后的台球桌,手落在两侧,确认道:“是低两届的学妹吧?她好像给你递过情书。”
霍修予长得帅,高中的时候喜欢他的人不少,但是在他和陆慕然谈恋爱之后,主动表白的就没有了。连情书都是偷偷放进他课桌里,不留落款。
高中的学生大多单纯,谁都不想背负一个破坏别人感情的名声。
所以陆慕然对秦昭宁这个高三刚开学,就当众给霍修予送情书的人有些许印象。
少年没那么心细,霍修予对这种事从没放在心上过,更不会记得这么一件小事。
陆慕然有些无奈:“你当时还骂人家了,说得很难听。”
霍修予眉心一跳:“我以前那么过分吗?”
“对啊,很过分,人小姑娘被你说得眼睛都红了,一句话没说出来。”陆慕然叹了口气,“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希望没有留下心理阴影。”
随着她说完那句话,场面忽然冷清下来,死一般的寂静萦绕在这一小片范围内。
陆慕然觉得奇怪,看了看紧闭着嘴的陈京州,又看向沉着脸的霍修予。
下一秒,霍修予忽然扔下台球杆:“陈京州,车钥匙给我。”
“你要走啊?”陈京州问了一句,把钥匙给他。
“有点事,你让其他人开车送你和陆慕然回去。”
他离开之后,付桢才敢正常呼吸,不解地问:“那个秦昭宁是谁啊?予哥这么紧张干什么?”
他跟霍修予不是一个圈子的,是陈京州叫来凑数的高中同学,不认识秦昭宁,所以觉得奇怪。
其实陈京州也觉得奇怪,可更多的是隐隐摸到事情真相的不安感。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陈京州深知这个道理,视死如归地一闭眼:“是他未婚妻。”
付桢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看向陆慕然。
她也有些惊讶,可随后就陷入了沉思。
霍修予开着车,微信给秦昭宁发消息,红色感叹号。打电话,拉黑后显示的对方正在通话中。
有些烦躁地将手机扔到副驾驶,他漫无目的地开着车。临近十二点的时候,路过一条小街,忽然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停在巷口。车里没有人,驾驶座这边的车窗半敞开着。
霍修予踩了刹车,缓缓在路对面停下。没多久,有道人影从巷子里出来。
路灯照着秦昭宁的脸,她风衣脱了卷成一团抱在怀中。她没上车,站在路边,似乎在等人。
霍修予伸手解开安全带,刚要推门下车,忽然看到她朝着这边扬了扬手。
而后一个少年从这边道路的便利店中出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怀里的风衣接过去,将手里拎着的装有牛奶的透明塑料袋递给秦昭宁。
风衣的一角垂落,霍修予终于看清,卷成一团的银灰风衣里,包裹着一只巴掌大的小猫。
穿着黑色卫衣的高瘦少年转过身,那张脸,和视频里被秦昭宁压在跑车上的男生,如出一辙。
作者有话说:
18号的更新在这啦,明天上夹子,晚上十一点之后更新,啵啵啵,晚安——
第二十二章
落在车门开关处的手顿了顿, 霍修予无言地透过车窗看过去。
凛冽的寒风中,路灯灯光将浓重的夜色照得愈发冷然。
风衣围成的简陋小窝开了个缝隙之后,还没完全睁开眼的奶猫身体条件反射地颤了一下。
宋灼伸手将垂落的衣物拿起盖在它身上, 看向同样穿得单薄的秦昭宁:“外面冷,先上车。”
她的车就停在正前方, 驾驶座靠马路边。秦昭宁先上去, 将车窗都升起来,然后开了暖风。
宋灼抱着猫从车后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的一瞬间, 似有所感地皱眉回头看了一眼。
右边道路侧后方停了一辆黑色的车, 就在他和秦昭宁刚刚站着的马路对面。玻璃贴了反光膜,从外看不到车内的景象。
可冥冥之中, 宋灼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正透过车窗, 直直看向他。
垂了垂睫, 宋灼略有所思, 然后在那道目光之下, 堂而皇之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暖风已经吹了一会儿, 车里温度比外面要高一些。他把团成一团的风衣打开, 掀开一角, 伸手碰了碰没什么反应的奶猫。
刚出生的猫还无法调节自身的温度,被秦昭宁发现之前, 它不知道在冷风中待了多久,身上的体温很低。就算是乍然进入了有暖气的车内, 一时半会儿也没恢复过来。
宋灼将它从风衣里拿出来, 双手捂住, 用掌心的温度贴着它。
这个点宠物医院都关门了, 整条街只有对面的便利店还开着。小猫喝不了牛奶, 宋灼刚刚去买了盒舒化奶,让店主帮忙温了一下。
秦昭宁从袋子里翻出一次性针筒,取了一管奶,伸手递过去。
宋灼两只手捂着猫,腾不开,示意她来:“你来喂。”
停在半空中的手一僵,秦昭宁向来淡然的表情有了一丝破裂,眉心一皱,下意识道:“我不行。”
宋灼很少见到这样的她,连语气里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他怔了一下,心中失笑:“没事,我教你。”
驾驶座那边的灯光亮一些,宋灼侧过身坐,上身前倾将猫递过去,一只手托着它的身体,另一只手将它的头微微抬起,耐心教她:“我待会儿弄开它的嘴,你小心一点,慢慢地把针筒里的奶挤进去,一次性不要挤太多。”
秦昭宁还是有点怵:“我——”
“你可以的。”宋灼抬眸,半鼓励半哄地示意:“没关系,试试。”
这猫太小了,才出生没几天,连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微小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呼吸。
秦昭宁对这种脆弱的生命向来敬而远之,可现在显然没有别的选择。
在宋灼的目光下,她硬着头皮将针筒递到小猫嘴里。
谨记着他的话,秦昭宁没敢太用力推针筒,一次只弄出一点。
可猫大概是饿久了,有东西可以进食,喝得很快。
一管喂完,它还在吧唧嘴,小小巧巧的样子看着倒是挺可爱的。
秦昭宁松了口气,收回手时才发现手腕已经僵了。
睫毛轻拂了拂,她拿着空了的针筒还有些不知所措,指指小猫:“它还喝吗?”
它看上去还挺饿,一回生二回熟,秦昭宁觉得现在再让她喂一管,应该也不成问题。
她跃跃欲试的模样让宋灼无奈又想笑,摇了摇头,把猫重新放回风衣上,宋灼理着衣服:“不用,过两个小时再喂。”
秦昭宁噢了声,颇有些可惜地把针筒收回袋子里,听到他后半段话后,忽的一惊:“过两小时还要喂?”
“对,它还太小了。”宋灼偏头看向她:“你要把它带回去养吗?”
秦昭宁活到这么大,唯一养过的宠物就是那只兔子。它被买回来的时候已经不小了,吃喝拉撒都不用操心,秦昭宁只要把水和叶子放进笼子里,它一只兔就能吃得很欢快。
她第一次见到刚出生没多久的猫,太小了,小得能让人很直观地感受到生命的脆弱。
秦昭宁也不明白,自己当时是为什么会心一软,把它救下来。
半个多小时前,她开着车满城漫无目的地晃,晃到了这里。
这边已经是三环的老街了,路窄巷子深。十一点多,店铺大都关了门,巷子里却还有吵闹声。
秦昭宁闲着没事,停下车看热闹。
路灯照不到的小巷深处,一个身形矮瘦的醉汉对着墙角一阵破口大骂,还用力踢了几脚。
离得远,秦昭宁看不太清角落里有什么。
很快,那个醉汉就摇摇晃晃地出来了。一路扶着墙,走到车边的时候停了下来。这次秦昭宁听清他模模糊糊骂的是什么了。
“去你妈的有钱人,开个破车显摆什么呢?”
他骂骂咧咧地走近,刚想抬腿踹一脚车,秦昭宁忽然发动了车子。跑车轰隆隆的引擎声将他吓了一跳,一脚蹬空,险些摔到。
巨响倒是让他清醒了一些,有些发怵地看了一眼车窗,赶紧离开。
秦昭宁觉得没什么意思,刚想开车走,忽然心有所感地往巷子深处看了一眼。
什么也没看清。可心里那股莫名的感觉一直没有消失。
皱了皱眉,几秒后,她推开车门下了车。
打着手机的手电筒光走进巷子,在原先醉汉站着的地方看了看,除了一滩呕吐物之外,只有一堆纸箱子。
令人作呕的难闻感让秦昭宁赶紧捂住了鼻子,转身要离开,可就在这时,角落里忽然传来一声很细很细的叫声。
秦昭宁脚步一顿,停下来一听。又一声,是猫。
她赶紧折回身把被踹扁的纸箱拿开,纸壳底下,趴着一只橘猫。它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躺着,身上有明显的血迹,伸出来的后腿甚至能看到戳穿皮肉刺出来的骨头。
惊心的惨状让秦昭宁当场愣了,没等她回过神,那只猫忽然极为费力地往旁边挪动了一下。
这时候秦昭宁才看见,它身下还有几只巴掌大小的奶猫。
她提起风衣下摆,靠近蹲下。伸手去探,几只小猫早就没了温度。
甚至有一只肠子都流了出来,血迹沾了秦昭宁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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