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衿久
“Hello World是我学计算机接触的第一个程序,我们老师曾经说过,它是未来的起点。”
未来的起点。
这个词蓦地让秦昭宁心念一动。
Hello World几乎是所有学编程的人接触的第一个程序,只有短短几行,最简单却又最完整,对于计算机的意义也十分重大。
Brian Kernighan在电脑里写下Hello World时,那是人类第一次向编程世界打招呼。
又一条语音,秦昭宁指尖轻点,宋灼带着浅浅笑意却又真挚的语气从扬声器里传来。
“姐姐,你是我的Hello World。”
你是我未来的起点,是我事业与信仰的开始,是漫漫长河里,亘古不变的初始代码。
秦昭宁耳根发烫,大概是因为同为计算机人,这样的告白既隐秘又直球。
指尖在键盘上方停顿了好久,却半天没想好要发什么。最后她翻翻找找,发过去一个表情包。
将手机屏幕按到待机界面,秦昭宁捂住脸,在床上翻了个身。还是耳热,她腾的一下坐起。
视线没忍住往扔在床上的手机界面看了眼,顶端的白色小灯光亮着,显示有消息进来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
她咬咬牙,心里给自己打了会儿气,捞起手机,问:【你能把你聊天背景发我吗?】
索性破罐子破摔,秦昭宁发完这句之后已经不感到害羞了。
宋灼将照片发过来,她长按保存,换成了聊天背景。
疲倦与不悦随着溶溶月色被淹没在温柔的夜里,晚上秦昭宁罕见地梦到了大学时期。
那是第一次上C++课,老师是个快谢顶的中年人,他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编程的意义,秦昭宁抱着笔记本电脑无聊地写着程序。
一点运行,黑色的屏幕上忽然冒出无限循环的Hello World,怎么也停止不了。
忽然一只手从旁边伸出,在她电脑某个键上按了一下,程序就停止了运行。
她一转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少年鼻梁高挺,唇形优越,那双深邃清澈的眸子看向她,淡淡笑了下,伸出手:“Hello,my world。(你好,我的世界)”
*
外面一片白皑皑,积雪反射的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房间,室内明亮宽敞。
秦昭宁悠悠然醒来,抬手遮住眼睛。回想起梦里的场景,不由地笑了一下。
到晚上时,积雪渐渐厚了起来。天色也渐暗,城南临郊的老巷子,矮旧房屋檐上堆了一层薄薄的雪。
脚步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高瘦的人影穿过废旧小巷,进了筒子楼。
这楼看着有些年头了,六层楼高,墙壁斑驳,不时有墙皮脱落下来。早些年说要拆迁修商场,住在这里的居民还暗自高兴了好一阵,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项目没办下去,拆迁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房子变成了危楼,能搬的都搬走了,留下的,无非是没钱、别的地方没房,或者一些不能说的原因。
楼道里异常的安静,但这栋楼平常就安静。楼道里的灯早坏了,一直没人修,冯海压低帽檐,低着头上楼。
他步子很轻,踩在混凝土楼梯上,竟然没有发出丝毫的脚步声。
在四楼一户前停下,冯海拿出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声,门锁打开,他推开门,摸黑按下靠门的灯。
客厅里灯光亮起,他关上门,将钥匙随手挂在墙壁挂钩上。
一转身,他忽然看见客厅破旧的棉布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女人穿着昂贵的羊绒大衣,柔顺的长发散在脑后,戴了一根红丝绒的发箍,浑身散发的贵气与这破旧潮湿的房子格格不入。
她翘着二郎腿,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听到声音,她转过头看来,唇边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冯海?”
冯海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撞到门板上,他惊得睁圆了眼:“你,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昨天你不是跟了我一路吗?我来看看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秦昭宁将腿放下来,低头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意味不明地说:“这地方还真难找,难怪警/察这么久也没找过来。”
冯海瞳孔微缩,手在身后摸着,想打开门跑走,但他忽然触碰到了放在墙角的铁棍。冰冷的触感让他清醒回神,这根铁棍有些分量,上面锈迹斑斑,铁腥味闻起来像干透了的血。
一些记忆回笼,冯海鼻孔微张,紧张、害怕与兴奋混杂在一起,让他眼睛开始冒起不正常的红色。
他声音抖着,却不是因为害怕,夹杂着恶念与激动:“既然你知道这么多,那就不能怪我了。”
秦昭宁状似不解地歪了歪头。
“你说说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为什么要独自跑到这里来呢?”
他攥着铁棍,一步步靠近。在离沙发只有三四步远的距离时,他突然加快速度跑起来,狞笑着举起铁棍,用力往秦昭宁头上一砸。
砰的一声,铁棍砸在沙发上,布沙发中间瞬间凹陷下去一个坑。
冯海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忽然被踹了一脚,高跟鞋的尖跟用力碾在手背上,疼得他下意识松开了铁棍。
秦昭宁弯腰拿起来,在手上掂量两下,毫不留情地一棍子下去。
“啊!!!”
一声痛苦的尖叫,冯海朝着沙发扑倒。一条腿忽然将沙发踹开,他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肉/体砸在水泥地面,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脊背仿佛被打断了一样,冯海整个人蜷缩起来。
眼前出现一双华贵的高跟鞋,顺着往上看,女人拎着铁棍,宛如提溜玩具一样轻松。她在他跟前不紧不慢地来回走动,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嘲笑。
“你说说你,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都打不过,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回来呢?”
冯海简直想吐血,这是他家,他回来还成不对了?
后背的疼痛缓解了一些,冯海目露凶光,咬着牙腾的一下窜起来,正要趁其不备夺过秦昭宁手里的铁棍,她忽然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然后鞋跟不偏不倚抵上了脖颈大动脉。
近距离接触,冯海才发现这鞋跟有多尖,仿佛只要她一用力,就会刺破皮肤扎进大动脉。
他顿时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幅度。只能用畏惧求饶的眼神看着秦昭宁,求她别“一不小心”。
秦昭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宛如看一只蝼蚁,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想要活命,我问你答。”
冯海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话:“好。”
“谁让你跟踪我的?”
冯海眼珠转了转:“不知道——啊!”
他话才说出来,手腕骨头传来钻心的疼。秦昭宁眼也没眨,又将铁棍指着他的头,语气平静:“再问一遍,谁让你跟踪我的。”
疼痛让他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冯海牙齿都发着抖,看她的眼神充满了畏惧:“我我我真的不知道,联系我的是个中年女人,声音有点老,我们没见过面,就电话联系。”
“她怎么给你钱?”
“给现金,就压在来的那条巷子里第二个垃圾桶下面。”
秦昭宁半眯着眼沉思,冯海见状,牙齿打着颤说:“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闭嘴。”秦昭宁抬了抬眼皮,收回脚,“你给那个人打电话。”
“啊?”
“就说,你被发现了,今天看到我在这边转悠。”
“然,然后呢?”
“然后?”秦昭宁坐回沙发上,忽的一笑,“然后你被警/察发现了。”
冯海打了个冷颤,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秦昭宁的表情,当她在开玩笑。
他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点了最近的一个通话号码。不等秦昭宁说什么,他自觉按下免提。
响了好几声,电话被接起,手机里传来一道中年女人的声音,冰冷不耐:“什么事?”
冯海控制着牙尖的颤抖,尽力使声线平静如常:“我刚刚在我家附近看到你让我跟踪的人了,她好像发现我了,一直在这边转悠。”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冷淡地说了声“知道了”,就将电话挂断。
嘟嘟声在安静的屋子里响起,冯海小心地看着秦昭宁:“可,可以了吗?”
秦昭宁点点头,展开一抹笑。这个笑和刚刚的似笑非笑与嘲讽都不一样,她似乎真的很高兴,桃花眼尾微微上挑,眼角的痣生动秾丽。
她起身,理了理衣摆,将铁棍放到沙发上,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沾着铁锈的手掌。
这幅模样让冯海从心里感到害怕,他当年在杀那个人之前做的动作,与秦昭宁如出一辙。
五年过去,身份似乎来了个调换,如今他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大概是因为有记忆加成,他害怕得浑身发抖。
可出乎意料的,秦昭宁擦完手之后,将湿巾攥在手里,什么也没做地离开了房间。
直到关门声响起,冯海才松了一口气。
手腕大概是骨裂了,疼得全身都抽搐。背上也疼,估计已经肿了起来。
他忍着刺骨的疼,从地上爬起来。这地方已经不能待了,他紧皱着眉走到柜子前,拿出抽屉里的钱揣进兜里,一手扶着怪异垂耷的手掌,跑向门口。
刚一开门,他忽然对上了一个黑洞洞的东西。
“警/察。”
*
从筒子楼出来,雪似乎又变大了一些。这座城市很少下雪,往年冬天里只是冷,冷得骨头都疼。
可今年,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轻轻地飘、慢慢地落,淹入积雪之中。
秦昭宁没开车,沿着街道慢慢地走。路边有卖烤红薯的,是个老爷爷,大大的烤炉立在路边,后面摆着一张小凳,老爷爷穿着一件墨绿军大衣,手伸在袖子里,困顿地垂着头。
秦昭宁走过去,拿出手机:“要一个烤红薯,多少钱?”
突然有声音,打着盹的老爷爷一激灵,手从袖子里伸出来:“要大的小的?”
“拿个大的。”
“好嘞。”他抽出一个小抽屉,将烤红薯拿出来一称,包好递过去,“十五块三,给十五就行。”
秦昭宁扫码付了钱,拎着烤红薯离开。刚出锅的烤红薯,隔着塑料袋都能感受到热气。
她指尖碰了碰,被烫得缩回了手。
临近年关,沿街的人家陆陆续续在门外挂起了红灯笼。时间不早了,没几家开着门。
纷纷扬扬的雪继续下,落在屋檐,落在灯笼上。红色的光映照着飞扬的雪花,它飘落的轨迹渐渐清晰起来。
秦昭宁在屋檐下避雪,叫的人还没来,她捧着烤红薯,轻轻掰开一块。
褐色的外皮又薄又脆,一剥就开,中间的瓤是金黄色的,还淌着蜜。香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袅袅飘散,秦昭宁吸了吸鼻子,咬了一小口。
好甜。
上一篇:月光吻
下一篇:好孕成双:闪婚娇妻宠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