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月听风
钟敏却笑:“你要怎么杀掉顾寒山?”
范志远眼一眯,正要说话。桌上步话机又响了:“远哥,门从外头被锁了,着火了。”
钟敏哈哈大笑:“警察没来,但是,你要怎么杀掉顾寒山?”
警察如果来了,是不可能允许顾寒山干这种事的。太幼稚了,好歹毒呀。
范志远刚要说话,嗖的一声,一个烟花炮筒袭来,穿过打开的落地门,窜进了二楼屋里,撞到了墙上。紧接着又一个烟花炮筒袭来,打在了窗户上。
钟敏笑到眼泪出来。
范志远的脸黑了。
作为一个专业杀人魔,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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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衡带队朝着林中赶,还在焦急顾寒山在哪儿,下一秒他看到了滚滚浓烟。
我去!
顾寒山!
“那边!”向衡招呼人马。
大家一边小心观察一边疾奔,紧接着,他们看到了烟火炸开。
向衡脸黑了。
作为一个专业执法人员,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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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山隐进了林里,站在树上,她拿着望远镜观察着,看到远处枝叶摇晃,应该是警察队伍到了。厂房二楼窗户被打开,歹徒被困,需要寻找一条逃生的路。
钟敏刚才被拉进去了,此时范志远站在了那个落地门边往她这边看。
顾寒山很遗憾,如果自己手里有杆□□就好了。烟花炮真的太没气场。
“警察来了,快逃吧,我等着你们。”顾寒山喃喃道。
第217章
范志远站在悬空门边往外看,没有看到顾寒山的踪影。不远处的树林黑乎乎的,让他想起童年时他犯错后被锁在阁楼小屋里反省的情景。他当时也不开灯,不哭,当然也不会反省。
他享受着黑暗。
树林辽阔,阁楼窄小,但无论空间多大,黑暗都能把你包围。
范志远非常喜欢黑色,这是最纯粹最有影响力的颜色。无论再漂亮炫丽的色彩,只要用黑色抹上去,都能把它改变,变暗变脏,直到变成黑色。
杀人这件事,在范志远心里是一幅画。范志远画画很少用黑色,他是艺术家,艺术家在使用最重要最有影响的颜色都是慎重的。他玩弄着其它颜色,就像是玩弄她们的生命。
范志远八年前听说了顾寒山,这世上居然有这种能力的人,太特别了。可惜顾寒山那时候还是个孩子,不对他的胃口,他想等她长大。他观察着她,等待着。那种养成猎物的感觉真的非常愉快。这种观察也让他有了一较高下的欲望,她的脑子特别,还是他的更特别?她更聪明坚韧,还是他更精明强健?
范志远很容易就同意了参与谋杀顾亮的计划,他非常乐意摧毁掉顾寒山的保护者,让她无依无靠,让她可怜可悲,然后他会出现,成为她的救世主,结束她悲惨的一生。
可惜,他先对秦思蕾下了手,而这案子把他送进了看守所。他都没来得及实现他对顾寒山的愿望。
仍有烟花炮从不同方向袭来,呯呯地打在窗户或者墙上,还有一支又冲进了悬空门。
范志远侧身,躲开了那支烟火。烟火筒冲进屋里,撞倒了桌上的酒瓶,酒瓶破碎,酒洒在地上,但烟火没来得及将它点燃,就灭掉了。
对讲机里传来罗峰一边咳一边说话的声音:“远哥,警察会来的,我们撤吗?”那声音之外,还有其他人的嘈杂议论声。
院子屋外的火势看不清,但烟很大。罗峰他们在外屋有些慌了。
钟敏无声讥笑,多可怜,连要不要逃命都得经过“国王”的批准。
当然会有警察。顾寒山又是火又是烟花,警察不可能不被吸引过来。
范志远看着钟敏,拿着对讲道:“行,撤吧,让阿健启动车子,你们先过去,我一会到。”
原本的计划是警察冲进西边山头,他按下开关,让警察跟山一起炸了,他们会围着山头继续搜查,爆炸会引起混乱,那头有车子乱冲再引导一下,足够警察忙上一天。他在这边会留下钟敏破碎的样子给他们做纪念。而自己能不能逃,逃多远,那些其实不重要。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什么出来后就出国,什么改过自新,什么安安稳稳过日子,怎么可能。他生来就不是个普通人,就像顾寒山一样。他们有特别的大脑,他们就不可能是普通人。
范志远再看看窗外。烟火已经停了,只剩下点的火浓烟滚滚。
顾寒山你带的货不够啊,真的是在玩过家家。感觉又不是那么有趣了。
监控全被黑了,手机里什么画面都没有。范志远拉过椅子坐下,看着地上的钟敏,他脑子里让他愉悦的钟敏破碎残缺的身体画面已经没有了。那大块红色鲜血棕色木头绿色青草的颜色冲突变成平淡,没了意思。
范志远忽然道:“灰色和蓝色吧。”
钟敏没动弹,她不明白范志远的意思。但下一秒她被拽了起来,范志远拉了绳子,将她重新吊起来。他拖了蓝色桌布铺在钟敏脚下地板上,再踢了一把椅子到钟敏脚下,然后他把吊着钟敏肩膀的绳子解开,重新打结,勒在了她的脖子上。再调整了椅子角度,让钟敏的脚尖将将够着椅子边角,
范志远一边做着这些,一边道:“你还记得吗?顾寒山的爸爸怎么死的?我在水里等着他,水里脏脏灰灰的,但抬头透过水面看,还能看到蓝色的天空。顾亮就是从那干净的蓝色里跳了下来,扑通一声。”
钟敏有些发抖,她能吸入的空气稀薄,她努力用脚尖压紧椅子。十年前她没有因为恐惧而放弃求生,现在的她也不会。范志远是变态,顾寒山是怪物,而她不比他们差。她拥有普通人的大脑,但她不比他们差。
范志远站远两步,欣赏着钟敏的表情。然后他道:“对了,差点忘了,还有红色。”
范志远抄起柜子里一个花瓶朝钟敏头上砸去。
咣铛一声,伴着钟敏的痛叫,花瓶碎裂,钟敏头上鲜血涌了出来。钟敏脚下抽搐,椅子被踢得移了两厘米,钟敏挣扎着,但她踩不到椅子,她感到了窒息。
范志远微笑着看着:“头上的伤不致命,但让顾亮失去了活动的能力,他窒息死了。”
范志远刚说完,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他猛地转头。
悬空门外的木架子上,站着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
向衡!
范志远这时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抽离出来,他隐隐听到了外头楼下的喧杂声。
同一瞬间,向衡在木桩架上纵跃,借着最后一脚的蹬力,如勇猛的雄狮,从悬空门冲了进来,一把将范志远撞倒。
范志远倒地,一肘击向向衡颈部,向衡就地一滚,躲开这一击,顺势一脚踢向椅子,椅子塞进了钟敏的脚底,钟敏大口吸气。
范志远撑地跃起,抄起身旁另一把椅子砸向向衡。
向衡继续翻滚,躲过了这一砸,滚进桌底。
范志远一脚踢飞钟敏脚底的椅子,那力道极大,椅子撞到悬空门框上,摔了出去,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钟敏身体下沉,绳子重又将她脖子勒紧。
范志远掏出枪指向向衡。
向衡猛推桌子,自己飞身上桌。桌子冲撞范志远,向衡就势一脚,踢飞范志远手上的枪。同时间他掏出枪来,一枪打断了钟敏头顶的绳子,钟敏摔落地上,剧烈咳嗽。
范志远趁这一瞬也跃上桌面,一拳击向向衡脖子。向衡左手一抬用胳膊挡住,但范志远趁机抓住了他的右手,两人一起滚落地面。
外头远处突然响起了“命运交响曲”,那劣质的音响效果明显用的是廉价播放器。这一幕实在有些熟悉,向衡猛击范志远两拳,心里咬牙切齿:顾寒山!
屋子门突然被打开,罗峰冲了进来:“远哥快跑,警察来了。”
语音未落,屋内情形让罗峰一惊,外头那命运交响曲也让他呆愣,听方向,应该是他们撤退用的车子,怎么会有音乐?
罗峰迅速把门关上,拿过一个架子撑住了门后,阻止下面的警察上来。
接着他掏出了枪,站在一旁等待机会帮助范志远。
这时悬空门外又出现一个警察,罗峰抬手就一枪,子弹打空,那警察也举枪射向罗峰,罗峰迅速闪到柜子后面。向衡与范志远已经扭打到桌底。
那警察跳进了屋里,罗峰想冲出来再给一枪,那警察已经朝他藏身的柜子开枪,然后快速冲到另一个柜子后,与罗身对峙起来。
罗峰抬手就是一枪,缩回柜子后面时,却看到悬空门外的木架上又站了一人。
身形纤细,马尾长发被风吹得在脑后飘飘,脸蛋白净秀气,她稳稳地站在月光下,像是闯入凶境的仙子。
顾寒山。
顾寒山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似乎对这里的情况很不满意。她有力一跃,跳到了门框处,抬脚走了进来。
刚才躲到柜子后面的警察见到顾寒山叫了一声“小心”,罗峰趁机抬手一枪,那警察一闪,开枪回击。
桌子下传来呯呯拳脚相交的打斗声,“呯”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打穿桌面飞了出来。
屋子里“枪林弹雨”,顾寒山却如入无人之境。她走到钟敏身边,低头看着她。
钟敏一脸的血,但也努力睁大眼睛,瞪着顾寒山。
顾寒山蹲了下去,单膝抵在地上,双手掐住了钟敏的脖子。
钟敏毫无挣扎的余地。
只要她一用力,这个人就可以死了。顾寒山想着。
“顾寒山!”桌底的向衡看到了顾寒山的动作,奋力大吼。
范志远一肘抵住向衡的肩膀,抓住了向衡的手砸向地面。向衡的枪飞出,从顾寒山的身边砸过去,撞到了墙角。
顾寒山毫无所觉,她专心致志,盯着钟敏的眼睛。她的手稍稍用力,钟敏表情痛苦。
向衡怒吼一声,一脚将范志远踹起。
桌子被弹飞,范志远跌撞而起,向衡一个纵身,再踹一脚。
范志远被踢飞出去,撞到悬空门框上,差点摔了出去。他及时抓住门框,将自己拉了回来。借着这一拉的力气,他扑向顾寒山。
“顾寒山!”向衡大吼着顾寒山的名字,冲向范志远,一把将他抓住甩到墙上。范志远在墙上撞了一撞弹起,向衡冲上去就是两拳。
范志远一脚狠踹踢到向衡膝盖,向衡被踢跪下。范志远抬膝撞向向衡下巴。向衡前扑用上半身压着这一袭,抱着范志远的腿一拖,将他揉到地上。
两人激烈打斗,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响。
屋外有呯呯的枪击声响,有数人的大声喝斥,伴随着命运交响曲,在夜空中传荡。
罗峰与警察再互相开了一枪,呯呯。
楼下还有嘈杂的怒吼和大喝。
这一切都没有影响顾寒山,她手上越来越用力,她看着钟敏憋紫的痛苦的脸,无数画面在她脑子里闪过。
爸爸坐在她身边对她微笑:“爸爸最大的愿望就你能像一个普通姑娘一样生活。”
她答:“太难了,不可能。”
爸爸笑:“这世上没有事情是不难的。爸爸陪着你。”
他伸出手握成拳。她也握了拳,与爸爸的拳头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