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吱
好在周一到周四孟宁都没什么事儿,江泽洲开了四个多小时的车,途径平城,在平城待两天,再开几个小时的车到江城。
江泽洲要到平城办点儿事。
孟宁不知道他要办什么事儿,到达平城的酒店恰好是下午五点整。二人在酒店里吃了晚饭便回房了。
江泽洲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一副压根不是来办事儿的样子,像是来旅游的。
孟宁奇怪:“你不是来办事儿的吗?”
江泽洲:“是啊。”
孟宁:“明天办吗?”
江泽洲:“嗯,明天凌晨三四点。”
孟宁一愣。
江泽洲手放在她后脑勺,“所以你今天早点儿睡,我们明早早点起。”
孟宁一头雾水,“明天干什么?”
“你不是想要早起爬山看日出吗?”江泽洲云淡风轻的口吻,姿态悠闲,不急不缓道,“这边的东岭山,据说很多人早起过去看日出,风景很漂亮。”
“……”
孟宁的脑海思绪游络,回忆似画卷铺展开来。
孟宁记起来了,赛车那天晚上,江泽洲问她还有什么想尝试的,孟宁说了个想体验滑翔伞,但又被他淡嘲会不会再一次吐,于是绞尽脑汁又想了一个。
——早起爬山看日出。
“你怎么,还记着这件事啊?”
“我的记性一向很好。”
确认完明天的天气状况,高温晴天,日出大约在五点半。开车过去需要时间,车停在半山腰的停车场,再上山,也需要时间。总共加起来,大约一个半小时。
江泽洲扔下手机,空着的手,转而抱起孟宁。
“所以为了明天能早起,”他脚踢开卧室的门,把孟宁扔到床上,他站在床边,轻扯领带,清冷下颚线松动,在她耳边呵气,“我早点洗澡,今晚什么也不干,咱们早点儿睡。”
第69章 .
凌晨三点整, 闹钟铃作响,搅碎一池温梦。
被窝里伸出一只手, 按停闹钟, 而后,点开壁灯。
昏黄色调的灯光柔和缱绻,江泽洲掀开被子, 双手捧着孟宁的脸, “宝宝,不是说好去看日出吗,现在就得起了。”
孟宁被叫醒, 打了个哈欠, 一副还没睡够的可怜模样。
江泽洲于心不忍,抱着她进了洗手间,把她放在洗手台上, 拿起牙刷牙膏,示意她:“张嘴。”
孟宁闭着眼, 分外听话地张嘴。
电动牙刷滋滋滋地工作, 三分钟时间过去, 薄荷味儿的牙膏不小心被她咽下去一点儿, 刺激着她喉管,辣的她睁大了眼。
江泽洲递过来一杯水,“漱口。”
孟宁苦着脸漱完口, “怎么是薄荷味的牙膏?”
江泽洲心不在焉:“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孟宁:“桃子味。”
江泽洲:“以后都买桃子味儿的。”
彻底清醒的孟宁,从洗手台上下来, 弯腰洗脸。
洗手台面一侧摆放了她的化妆包, 里面护肤品和化妆品一应俱全, 孟宁往脸上擦水乳, 擦完后,指尖碰到粉底,迟疑几秒,收回手。
“爬山容易出汗,我就不化妆了。”
“嗯。”
“带个口罩吧。”
“爬山戴什么口罩?呼吸会不通畅。”
孟宁说:“可是会不会不好看?”
闻言,江泽洲直起身,脸上水珠滚动,眉眼低垂,眸光微敛,前额发湿漉漉一绺绺落在额前,脸部线条都显得柔和起来。他眸光深幽,温声道:“不化妆也已经,很漂亮了。”
爱人的赞美大抵是世间最动听的情话。
孟宁顶着张素颜的脸出门,其实她私底下也不爱化妆,平时上班都是素颜的。舞团里的漂亮女孩儿百花齐放,但大家心照不宣,清一色的素颜。
没办法,每天忙着工作,能坚持下去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活着。
如果一个女生能够做到天天坚持化妆,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同事之中有单身帅哥。
孟宁和江泽洲在一起,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素颜的。
江泽洲作为一个直男,其实也分不太清她化没化妆,毕竟女朋友素颜太能打了,并且江泽洲觉得孟宁的素颜会更好看些。
其他人的素颜是清汤寡水,而孟宁的素颜是山谷幽兰,气韵清纯,我见犹怜。
出门前,江泽洲拿了件衬衫。
孟宁疑惑的目光投向他。
江泽洲说:“山上风大,怕你冷,多带件衣服。”
事实证明,江泽洲说的是对的。
山上风鼓鼓地吹,气温比市区要低十几二十度,孟宁穿的是连体裤,短衣短衫的,甫一下车,就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肩上陡然一重,江泽洲双手拿着衬衫,裹着她后背,“手伸出来,套上。”
孟宁乖乖伸手,套上衬衫。
凌晨爬山看日出的不在少数,一路上,他们碰到不少年轻男女,听他们的对话,应该还是大学生。
孟宁无意识地勾起嘴角,忽然和江泽洲说:“我大学的时候每天就只知道泡在琴房和演奏厅练琴,根本没时间出去玩儿。”
江泽洲诧异,英国的酒吧文化太出名了,学生们也爱各种酒吧局,他曾在伦敦待过一段时间,饶是不合群如江泽洲,也参加过几次蹦迪局。
“你同学们也都和你一样,成天练琴?”
“没有,她们挺爱出去玩儿的。”
“你怎么没和她们出去?关系不好,还是别的原因?”
“她们对我挺好的,就是不爱带我出去玩儿。因为我什么都不干,就窝在角落里喝水,她们带着我出去过一次,那次之后,大家喝酒泡吧,都会自动避开我。”
比起失落和遗憾,孟宁更感谢她们的理解。
“不过大家的课外活动,好像只有喝酒和蹦迪了,很无聊很不健康。哪儿像我们国内的大学生,还会半夜起来爬山。”孟宁眼里水波潋滟,闪着羡慕的光,“凌晨起来爬山,一起看日出,这样的友谊,真好啊。”
“你不是有个沈明枝吗?”
提到沈明枝,孟宁抬眼,语气温吞,道:“枝枝什么都会将就我,除了爬山这种的体力活。她非常不喜欢运动,读书的时候跑八百米,她永远都是班里最后一名。”顿了顿,她关心起他来,“你以前有过半夜爬山的经历吗?”
江泽洲:“嗯,半夜爬山,半夜开车去海边,半夜起来放烟花,半夜起来开二十公里的车就为了喝一杯酒……经历挺多的。”
孟宁咋舌,随即,注意力很偏:“该不会每件事儿,都是和周杨一块儿做的吧?”
江泽洲笑了:“挺聪明的,一下就猜到了。”
孟宁撇了撇嘴,心里不是滋味儿,“原来我和你做的事儿,你都和别人做过啊。”
江泽洲:“怎么,吃醋了?”
孟宁不扭捏,“有一点儿。”
江泽洲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拉着她的手一用力,把她扯进怀里。
凌晨星光点点,凉风拂过,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四下无人的小道上,江泽洲笑意开怀,连带着胸腔都在颤。
“我吃醋,你很开心吗?”孟宁在他的怀里,不满嘟囔。
江泽洲说:“嗯,很开心。”
孟宁戳了戳他胸口,力度很轻,像在挠痒。
江泽洲稍顿,沉吟道:“我和周杨是在一家医院出生的,同年同月同日生,他是早产儿,小时候身体一直不太好,我妈心疼他,总让我多照顾他一点儿。”
这件事,江泽洲从没和任何人说过。
大家眼里,江泽洲和周杨能做这么多年的兄弟,是件非常难以置信的事儿。两个人的性格和为人处世相差太多了,简直是南辕北辙。
可他们确实是好哥们儿。
或许是因为老天爷早就写好了剧本,安排他们从出身那天就相遇。小时候的周杨不是妖孽,长得很漂亮,像女孩子的漂亮。男生女相。
吴淼一心想要个女孩儿,所以对周杨一直有特殊的感觉。加上他身体不好,柔弱的样子,像极了惹人疼爱的小公主。
小公主最爱黏着江泽洲。
小江泽洲的脾气一直都不太好,打小就臭着张脸,排斥打扮的跟个女孩儿似的周杨。是的,三岁之前,周杨都被当做女孩儿养,穿裙子,留长发,头上别着个蝴蝶结发卡。
直到上幼儿园,周杨才剪头发,穿短裤。
至于为什么发现他是男的,是因为二人一块儿上厕所,周杨这厮真的无法无天,要和他比谁尿的远。
周杨打小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可他在长辈面前嘴甜,非常讨喜,也非常讨吴淼的喜欢。
吴淼耳提面命地,让江泽洲好好照顾周杨。后来周杨父母离婚,周杨又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家里再没人管着他了。周家小少爷越发肆意妄为,肆无忌惮。好在他还听江泽洲母亲的话,但吴淼也不经常待在家,她和江泽洲说:“你得管着周杨,要不然,他随时有可能走错路,洲洲,只有你能管住他了。”
说实话,江泽洲没那么多人情味儿,他不想管。
但架不住周杨脸皮厚,把吴淼的话当做免死金牌,往江泽洲脸上凑,非常欠揍的嘚瑟面孔,说:“你妈说了,你得管着我不让我犯事儿,江泽洲,你可得听你妈的话。”
江泽洲手边有什么就往他脸上砸,“滚。”
即便如此,每每周杨被欺负了,都是江泽洲去找回场子,周杨大半夜睡不着吵醒他,江泽洲都是臭着张脸,边骂他边换衣服,陪他去干他想做的事儿。
……
孟宁没有想到中间还有这么多原因。
她一声不吭,靠在他胸口,“江泽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