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临欺
江鸢一轻声说：“妈妈也是。”
希望软软永远健康欢快的长大，
希望父母永远长寿，无病无痛。
这些话江鸢一有点说不出口，眉眼染着一层光，看向刻板威严的父亲，温柔含笑的母亲。他们似乎能够感受到女儿没有说出口的话。
轻轻地，对她点了点头。
江鸢一唇角的笑容加深，心里一片柔软。
白芷看着手腕的五彩绳串，看了看窗外的夜色，絮絮叨叨道：“不知不觉已经这个时候了。一家人呀，就是要坐在一起，做一些传统的事情，才算是过节。”
“这五线绳串，就得前一天编织好戴上睡觉，第二天太阳升起再带就不灵验了……”
从前从未觉得母亲的絮絮叨叨，也让人感觉到心底温暖，是一种幸福。
这一次江鸢一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
江鸢一走过去，将尖刻的下颌落在母亲的肩头，勾着她的手臂轻轻地道：“明天我们还可以一起做粽子，一起看赛龙舟的节目。”
“做很多很多的菜。”
“一起过端午节。”
白芷拍了拍女儿的手，微笑点头。
“好。”
*
软软习惯八点半上床，闭目养神，等到九点半的样子睡着。
白芷好些天没有陪着孙女了，今儿夜里便到软软的小房间准备陪着小团子入睡。手里随意的挑了几个绘本，准备给软软讲睡前故事。
房间里的灯调暗了一些，白芷坐在床边，软软趴在白芷的腿上。
外婆正要开始讲故事，房门被推开来，江鸢一她换了一身真丝的浅蓝色睡衣，纤细的身形和玲珑有致的身段展露无疑，一举一动都透出高级感。
前提是忽略她玉白修长的手里拿的奶瓶。
江鸢一走近，白芷露出诧异的神色：“软软最近要喝neinei了吗。”
之前软软喜欢在睡前叼着奶瓶睡觉的，只不过因为小孩的克制力不太好，所以夜晚总是尿床。
一开始软软还打算自己换，被她发现后她每天晚上都要去检查软软的小床单。有时候不舒服，还要让女佣来帮忙检查乖孙女的床单是不是湿的。
软软不愿意麻烦她，还心疼外婆和阿姨晚上要起床。
所以后来就不愿意喝neinei睡觉了。
——怎么现在又开始喝了。
江鸢一走上前将奶瓶递给软软，软软坐起来，小被子滑到了小腿上，两只手手抱着奶瓶开始喝起来。
见妈妈面露疑惑，江鸢一解释：“我一开始担心软软会认床，会不习惯新环境，所以带了奶粉备用。后来打算给软软喝的时候，软软告诉我不喝neinei的原因。”
然后我鼓励软软，软软也相信了妈妈，那一夜没有尿床。
后来的软软也没有尿床。
江鸢一脸上带了三分笑，只是说：“后来软软没有尿床了，一定是因为软软长大了。”
“对不对？”
软软双手抱着奶瓶，听闻妈妈表扬她长大了，忙不迭地点头：“嗯！”
软软长大了！
都不会尿床了哒！
即便软软小嘴巴叼着奶瓶说不出话来，但黑漉漉的幼圆眼睛充分的传达出以上意思。
噗嗤。
江鸢一和外婆都笑起来。
江鸢一注意到白芷手里的绘本——是拔苗助长的寓言故事。
拔苗助长是教育小朋友做事不要心急，一步一步脚踏实地才能成功的寓言故事。
江鸢一愣了愣。
白芷见她盯着手里的绘本，说道：“软软不喜欢听灰姑娘，白雪公主，睡美人的故事。就喜欢教育人的一些小故事，还有亲子互动家人互动的绘本。”
难怪软软总爱学小大人教育人。
难道软软不爱听小人鱼的故事，认为那是恋爱脑。
……原来原因来自母亲大人。
沉默.jpg
软软抱着奶瓶“咕噜噜”的喝，没一会儿就喝完了，软软秉持着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外婆和妈妈要帮忙也拒绝了。小身体在床沿边一滑就下去，踩着小鲨鱼的拖鞋“哒哒哒”地进入盥洗室。
拖了一根四角凳就开始自己清洗奶瓶。
能干极了。
外婆和江鸢一在房间里陪软软，直到软软睡着了才退出房间。
长廊外的灯光也调暗了，佣人们都已经退下休息，只有她们母女二人。
江鸢一站在一旁，看着妈妈小心翼翼地将软软的门关上，怕吵醒了她。
忽然想将自己的决定告诉妈妈。
可是妈妈会理解她吗。
江鸢一并不确定，但她和江别离婚这件事已成定局。
父母早晚都会知道的。
最初她认为自己的事情没有必要牵扯父母，让她们操心。但现在她想通了许多事，也改变了决定。
江鸢一：“妈，你看综艺了吗。”
*
走廊很安静，江鸢一说完这句话后便等着母亲的回应：因为答案几乎是一定的。
妈妈和爸爸在家无视，电视上又有她们最爱的女儿和孙女，怎么可能不看综艺？或许连爆出的热搜都看见了。但他们没有过问。
为什么不过问？
江鸢一隐隐能够猜到一点。
白芷缓缓地转过身，没有急着回答女儿的问题，目光柔和的看着女儿清冷疏远的漂亮脸蛋，叹了口气：“看过了。”
江鸢一的心头一紧。
尽管已经猜到，还是有些忐忑。
白芷语气缓慢：“从你去幼儿园接软软回家的时候，我就看出你哭过。你这孩子太要强，性子倔，自尊心很高。你不愿意说我跟你爸爸都没有开口。”
“确认你和江别出现问题，是你被拍了接软软回来的照片，宁可带软软上电视也不肯澄清孩子的父亲是江别。”
竟然那么早。
江鸢一有点惊讶，她以为至少是在录制综艺之后。
没想到，爸爸妈妈什么都知道。
江鸢一心头酸涩又愧疚，倔强的将唇抿成一条线。
白芷看着女儿倔强又隐忍的模样，心疼的伸出手摸着女儿娇美的脸颊：“妈妈看见你在综艺里慢慢改变，学着做软软喜欢吃的菜，为了软软的手工比赛熬夜。妈妈心疼你，但也为软软高兴。”
“软软很懂事，但她也想要有妈妈在。”
江鸢一再倔强眼里还是因为这句话凝出眼泪，模糊了视线。
她听见妈妈温柔又坚定的告诉她。
“妈妈尊重你的决定。”
“因为妈妈知道，你虽然冷淡不爱说话性格倔强，但从不做决绝的决定。”
“你做了，一定是江别做了不好的事情。”
如此无条件的信任，理所当然的站在女儿这边，支持她。
在软软需要妈妈的时候，作为监护人守护着孙女。
她亏欠的何止是软软？
亏欠的还有不辞辛劳、看破她的逞强、维护她脆弱尊严的母亲。父亲又何尝不知道，不明白？但那位在她印象里大男子主义，刻板古老的父亲，却只字未提。
江鸢一再也忍不住，眼泪如同雨滴，一颗一颗的落下来。
她终于有勇气，说出以前不好意思提及，觉得矫情的话。
“对不起，妈妈。”
她以为自己很成熟，很懂事，但直到34岁的今天才算真的彻底明白过来。
在她任性的时候，一直有人在背后默默地付出。
在她不配做母亲的时候，
母亲原谅了她，软软原谅了她。
任性的，没有长大的，一直都是她！
江鸢一捂着唇泣不成声，像是迷了路，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白芷温柔的抱住江鸢一，这个比她高出许多的女儿，一如小时候那样拥住女儿微微颤抖的身体，手温柔的拍着她的背：“不哭不哭。”
“以后你还有很长的路，什么时候重新开始都不算晚。”
对，
什么时候开始都不算晚。
江鸢一蹭了蹭母亲的肩头，眸光在泪眼中变得坚定：一切都还来得及！
*
昨夜里忽然下起了大雨，早上起来的时候空气都变得格外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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