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马 第190章

作者:根号桑 标签: 现代言情

  “谢谢。”乔以笙接过,呡了两口,吐出一口浊气,“我觉得之前错了。”

  “什么错了?”

  “对待陆闯的方式错了。”乔以笙嘴角牵出淡淡自嘲,“我从来都不知道怎样才是正确和他相处,一直在实践中慢慢摸索。然后就太照顾他了。太照顾他是个病人,太照顾他的心理,误以为包容他、让他多多感受到我对他的喜欢,他会渐渐好起来。结果他在你这里依旧是个不听话的病人,我也一再地退让一再地受委屈,也快成病人了……”

  mia的手搭上她的肩膀:“乔……”

第298章 最自私

  “我说过,陪在病人身边的亲属,压力不会比病人本身小,甚至可能更大。”mia叹气。

  “……我没事。”乔以笙低垂眼帘,下意识又摸了摸颈间的链子,“但你问我,我是不是要放弃他,我目前也确实没办法回答。我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最近只想随心所欲……”

  不去考虑她的话是否会伤害到他,不去考虑他会不会难受。

  如果她对自己都不好,自己心里都不痛快,又怎么能对身边的人好,又怎么能带动身边的人也痛快?

  mia走之后,乔以笙独自又坐了会儿,准备回二楼。

  陆闯这时走进来。

  原本跟在陆闯身后的圈圈率先奔向她。

  乔以笙搂住扑到她腿上来的圈圈的脑袋,揉了两下,望向陆闯。

  陆闯深黑的眸子是沉寂的:“没有不方便,要单独查聂婧溪的父亲,可以,要单独查聂季朗也可以。但需要不少时间,也无法保证能查出特别有用的东西。”

  要聊正事是吗?乔以笙和他聊:“那不用浪费精力了。”

  陆闯又说:“聂季朗和聂婧溪的奶妈宋红女来了霖舟之后,他们的行踪我一直有在掌握。但从他们的行踪来看,和你讲的事情暂时找不出关联。”

  乔以笙问:“聂季朗和聂婧溪的奶妈来霖舟,对你和聂婧溪的婚约是什么态度?”

  她没问的事情,他从来不主动告诉她;她即便问了,他也不一定告诉她。

  今次他倒是因为这件事,很快回答她:“奶妈像个随同,没对婚约发表过任何意见。和陆家交涉的人是聂季朗。聂季朗刚过来的时候态度很明确,想作罢。”

  “陆家晟没同意,他让聂季朗再等等,他告诉聂季朗我会慢慢有所好转。之后一直和聂季朗回避再谈这件事,带聂季朗参观陆氏集团各处的产业。”

  “聂婧溪告诉你的,是聂婧溪和陆家晟商量的方案。聂季朗还在等着看我的新情况。但朱曼莉意外身亡后,我的情况让聂季朗很失望。”

  “……”难得,能得到他来和她共享信息。不过并非他主动不是吗?乔以笙觉得他像一只驴,她吊着口粮在他的面前,他才愿意讲。

  而这种形式,算起来,是利益捆绑下不得已为之的信息交换。之前他共享信息给她,从她这里获取不了任何东西,即便她不是他的累赘,他也没必要告诉她——当然,乔以笙这不是站在他的角度去理解他的行为,她就是感慨,现在终于让她感觉到一点点对等,她和他是对等的关系。

  “所以从你现在讲述的表面情况来看,聂季朗和聂婧溪确实不是一条心。”乔以笙提炼信息。

  陆闯点头。

  乔以笙揉了揉圈圈的脸,继而问:“你觉得这件事现在该怎么处理?”

  之所以征询陆闯的意见,是因为,倘若如她所料是个骗局,聂家设计这个骗局的目的必然和婚约有关,虽然认亲是她的事,但婚约是陆闯的事。

  陆闯恰恰同时问出口:“你是不是打算去会一会聂季朗?”

  乔以笙抬眸,不否认自己被他猜中心思:“我的打算能不能成行,取决你有没有足够的能力,保障我去见聂季朗的安全。”

  她又没那么蠢,无法保障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就不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是“引蛇出洞”,而是“自投罗网”了。

  陆闯:“如果我说我不希望你去。”

  乔以笙对他这句明显又是打着为她好的关心之语没什么感觉:“那我就不去。”

  说完,乔以笙补充:“我不去,不是因为你的‘不希望’,而是理性地考虑到,我目前没有单独去见聂季朗的条件。我自己看清楚我的能力处于怎样的水平、我自己示弱,和你打压我、瞧不起我,是两码子事。”

  陆闯动了动嘴唇。

  乔以笙猜测,他可能想解释他没有打压她、瞧不起她。

  但最终陆闯没有出声。

  乔以笙起身:“我们都再考虑考虑。”

  不着急这么快做决定。也许耗着耗着,反倒是聂季朗那边先着急了,有新的行动。届时再见招拆招,采取下一步的应对措施。

  陆闯凝眉,点头认同了:“我再分析分析。”

  乔以笙带着圈圈从他身边走过:“你如果要用诊疗室,我就不关灯了。”

  “……乔以笙。”陆闯喊了她一声。

  乔以笙驻足,侧头,静待他的后文。

  陆闯隔了两三秒才开口:“不是怪你的意思。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那个男人找你的目的?前两天为什么隐瞒我?”

  “因为不想。暂时不想说,就不想勉强自己说。”乔以笙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陆闯,我这两天才记起,大学的时候鸥鸥曾经告诉过我,两个人之间,分享欲很重要。”

  “以前我不明白什么意思。现在我在想,你面对我的时候,应该是没有分享欲的。因为没有分享欲,你才能认出不把你自己的内心分享给我。”

  “你自以为你喜欢我喜欢得深沉,什么都为我考虑,实际上最自私的是你。你全在自我感动罢了。你根本没了解过,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陆闯没有动静。

  乔以笙要没有回头去看他的表情,带着圈圈继续她的步伐。

  回到二楼的房间,乔以笙静悄悄地坐了许久。

  圈圈因为被她不自觉间勒得太紧而挣脱开,乔以笙方才回神,发现自己又不小心发了呆。

  因为喝过牛奶,乔以笙重新进卫生间漱口。

  熄掉灯躺到床上的时候,乔以笙在枕头上嗅到了陆闯的气息。

  整夜都挥散不去,伴她入眠。

  -

  聂季朗那边比乔以笙所想象得更没有耐性,转日清晨,乔以笙就又接到了电话。

  而且这次打过来的不是那个作为中间人的男人,而是聂季朗本人。

  乔以笙起初看到号码,以为又是那个男人,接起来的时候率先问对方:“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说一下你的名字吧,否则显得我没礼貌,一直没办法称呼你。”

  结果听筒那头传出另一把男人的声音,报出名字:“聂季朗。”

  乔以笙愣了愣。

  聂季朗口吻温和:“你应该称呼我小叔叔。”

第299章 饵

  “……”乔以笙能称呼出口的,只有,“……聂先生,你好。”

  聂季朗便也先称呼她:“乔小姐。”

  “聂先生还有什么事吗?”乔以笙问,“中间人应该转告过你,给我几天考虑的时间。”

  “嗯。”聂季朗说,“没关系,你继续考虑。你不见我,我通过电话和你聊一聊,也可以。”

  “聂先生想聊什么?”乔以笙洗耳恭听,他会编出怎样一个故事。

  “你吃过早饭没?”聂季朗问,“你前阵子的遭遇我知道了,最近你在休养是不是?”

  “谢谢聂先生关心。”其他乔以笙一句也不多说。

  聂季朗并未因为她的冷淡而退却:“我见过你和你爸爸的照片。比起你爸爸,你和我的母亲——也就是你所知道的聂奶奶,年轻的时候,眉眼间的神韵更像。”

  乔以笙说:“我见过聂奶奶年轻时的照片,并不像。”

  “你见过的照片数量有限。”聂季朗低笑,“我知道,你之前曾经给婧溪做过旧房改造设计。婧溪给你看的应该是我母亲生活在霖舟这栋老房子里时的照片。那时候我母亲只有十七、八岁。我指的是我母亲和你现在差不多年纪的时候。”

  “噢。”乔以笙觉得很无趣,将手机点开录音功能,免提放在一边,她同时点开她的平板电脑刷每日的建筑资讯。

  没妨碍聂季朗继续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婧溪的父亲是我父亲和我母亲的第一个孩子?其实不是,你的父亲才是第一个。“

  “因为你的父亲刚出生没多久就丢了,我的母亲伤心难过了很久,所以家里人尽量不再提起丢失的孩子。慢慢地,很少有人知道你父亲的存在。连我,都是在我父亲临终前交托给我继续寻找你父亲的下落时,才了解到的。”

  “……”乔以笙直接连敷衍的反应也不给他了。

  聂季朗又笑:“你现在是不是开着免提把手机放在一边,做你自己的事情?可能还打开了录音,把我的话录下来。”

  乔以笙:“……”

  虽然被他猜中了,但并没有显得他多厉害,乔以笙认为很容易猜,他的猜测首要依据估摸是没听到她靠近话筒的呼吸声。

  聂季朗很宽容道:“没关系,这样也可以。”

  “我这次来霖舟的起因虽然是聂陆两家的婚约需要有人主持大局,但私心也是因为最新的线索在霖舟这边,所以我亲自过来看看。”

  “寻找你父亲的过程是很艰难的。我父亲交托给我这件事的时候,才刚锁定了你父亲小时候呆过的福利院。福利院关闭很多年了,调查进展特别缓慢。”

  “能找到你父亲身上完全是个意外,婧溪的功劳其实很大。”

  “……”听到这乔以笙才终于多出一丝兴趣,为什么聂婧溪有功劳?

  聂季朗没有吊她的胃口:“婧溪很要强,独自来了霖舟之后,很少向家里求助过什么。后来才动用聂家的资源,想深入调查她未婚夫陆闯。”

  乔以笙记得,聂婧溪当初差不多也是这样告诉她的。

  聂季朗的下一句话引发了乔以笙更大的关注:“你是第二个婧溪动用聂家来调查的人。”

  乔以笙应声眼皮一跳。她一个普通的建筑师怎么值得聂婧溪如此?她能想到的理由,也就是,之前的猜测没错,聂婧溪确实怀疑了她和陆闯的关系。

  聂季朗那边也没闲着,似乎在逗鸟,乔以笙听见了鸟儿的叽喳叫,伴着聂季朗的嗓音传过来:“我也是这回来了霖舟,去多了解了一下婧溪这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才发现她调查你。调查你的资料里,涉及到你的家庭背景。你父亲进入了我的视野,引起了我的注意。”

  “因为经历过很多次失望,这次原本也不敢抱太大期望。没想到……”聂季朗颇为感叹,语音含笑,“真被我找到。我完成了我父亲的遗愿。”

  乔以笙:“……”

  巧合成这样……她只觉得越来越像谎言……

  聂季朗再道:“现在找到你,我也没想要你怎样。我知道事情太突然了,你需要时间消化。想不想认祖归宗,随你。不影响你现在的生活。我们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只是希望我们能保持联系。多一门亲戚,不是坏事。有任何需要帮助的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这番话倒确实显得他毫无恶意。乔以笙应付了事:“嗯,好,聂先生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还有其他事情吗?”

  聂季朗的笑意是宽容的,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宽容:“你把我的这个手机号码存下来。下次再打给你,不要把我认成阿德。”

  阿德?乔以笙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

  “之前代替我和你联系的人。”聂季朗说,“如果你有事情,不想找我,找他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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