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根号桑
乔以笙算看出来了,如果有谁能镇得住杨芊儿,那就是宋红女。毕竟杨芊儿是对聂婧溪都能大声嚷嚷的人。
“佩佩,佩佩,佩佩。”陆清儒又开始呼唤。
乔以笙不得不走回陆清儒身边。
陆清儒抓住乔以笙的手之后,整个人没了焦虑感,重新展露笑容,指着地上:“佩佩,花。”
乔以笙循向望去。
草坪里,确实有几朵小野花夹杂在一簇簇绿油油的草里绽放。
保姆蹲身,帮陆清儒采了两朵,交到陆清儒手中。
陆清儒转而递到乔以笙面前:“人比花娇花无色。”
乔以笙:“……”
如果陆清儒以前和佩佩的相处细节便是大致如此,或许可以推断,陆清儒是个挺会追女人的男人,无论是先前专门跑了几条街给佩佩买凯司令蛋糕,还是用诗句讲情话的行为,都说明陆清儒不木讷。
陆闯不愧是陆清儒的孙子,基因里多少有些陆清儒的遗传吧。
乔以笙想接过花,陆清儒却没松手给她,而是说:“佩佩,戴。”
要她把花戴上的意思吗?乔以笙怔怔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
察觉陆清儒高举手臂似要够她的耳朵,乔以笙微微弯身,稍稍侧头。
陆清儒成功地将小花别到乔以笙的鬓边。
乔以笙扶着耳朵上摇摇欲坠的小花,直起身上:“……谢谢。”
聂婧溪搀着宋红女慢慢踱步过来,目睹整个情景,询问宋红女:“阿婆,陆爷爷也曾经这样给奶奶送过花吧。”
宋红女没给反应,只是盯着陆清儒和乔以笙。
“阿婆……?”聂婧溪又唤了一声。
乔以笙望向宋红女。
宋红女好像这时候刚刚反应过来聂婧溪的问题:“嗯,送过。送过好多次。陆老头什么东西都喜欢往佩佩手里送。他送什么,佩佩都喜欢。佩佩腾了个小房间,专门放陆老头送她的东西。从小到大,很多很多。值钱的,不值钱的,全有。”
乔以笙心中一动。这倒是个值得参考的事情,或许可以在设计中还原。
风吹落一绺银丝悬于耳侧,宋红女自己伸手别了一下,看着目光锁定在乔以笙身上的陆清儒,平淡地又说:“陆老头年轻的时候,很有女人缘。即便后来他们家的情况不如从前了,也有人想嫁的。就是少了些名门大小姐。”
聂婧溪好奇:“陆奶奶是以前陆爷爷那些女人缘中的一个吗?”
“不是,我不认识。”宋红女说,“陆老头娶的这个妻子,是陆老头他自己后来在外地跑生意的时候认识的。”
“高攀了陆老头。”宋红女评价。
乔以笙应言极轻地蹙一下眉。
先前她对宋红女是没有明确好恶的,毕竟她还没和宋红女处清楚,对宋红女的为人没什么概念,纯粹基于防范心理,以及宋红女给予她的长辈的关爱令她特别有压力,乔以笙有点烦。
但此时此刻的当下,仅仅通过宋红女突然说出的这句话,乔以笙就不太喜欢宋红女了。
虽然宋红女的语气毫无体现,但“高攀”两个字足以将宋红女的门第之见和对陆奶奶打心眼里的瞧不起暴露得淋漓尽致。
而明明宋红女自己的出身也平凡。
这纯粹只是宋红女被聂家浸染出来的傲慢,还是掺杂着其他情绪在里头……?
“回去吧,有点累了。”宋红女满面倦色地提出。
聂婧溪转头看乔以笙:“以笙姐姐也带陆爷爷回去吧,这个时间点的太阳太晒了,晒久了对陆爷爷的身体不好。”
乔以笙点头,和保姆一起,推着陆清儒,跟在宋红女后面,穿行林荫道。
回到别墅门口,乔以笙看见了杭菀。
“杭医生。”
“菀姐。”
乔以笙和聂婧溪分别打招呼。
聂婧溪对杭菀的新称呼,亲密度仍旧比得上之前的“二嫂嫂”,反衬得乔以笙对杭菀的称呼格外生分。
但乔以笙暂时没想改口。除去“杭医生”,她也想不出更合适的称呼。反正一直以来杭菀并不介意这样的称呼。
“菀姐是来接阿闯的?”聂婧溪猜测。
也确实一猜一个准。
“嗯,”杭菀解释,“陆昉不放心小闯,他一个人坐轮椅,身边也没带个人。趁着现在我有空,过来看看。”
聂婧溪说:“菀姐就是长嫂如母啊……”
乔以笙认为这个形容还算精准。上回在陆家给聂季朗办的践行宴上,杭菀一个人带着陆昉和陆闯俩兄弟等在宴厅的画面,就给人强烈的感觉。
陆家晟的老婆不管事,大女儿早早去世,仅余杭菀一位女性。陆闯“残废”之前,杭菀就没少帮陆闯的忙;陆闯“残废”之后,杭菀又抽出精力连同陆闯一并照顾。
聂婧溪直接把陆闯烫伤的事情告知杭菀,并说:“估计也只有菀姐你能劝得动他找医生看伤口。”
杨芊儿插嘴:“阿溪你就是瞎操心,他不都好好地还能去体育场参加以笙小姐出的测试题,能有什么事?就算有事,他为了争取能成为以笙小姐的未婚夫,也肯定是忍着装作没事。”
……杨芊儿如今对她的新称呼,乔以笙真是怎么听怎么刺耳。
事实上杨芊儿也确实还在对她夹枪带棒。包括现在这句话,不仅仅在嘲讽陆闯吧,也在嘲讽她……
聂婧溪看一眼杨芊儿。
杨芊儿又缩回去。
杭菀看向乔以笙。
第387章 保姆
“乔小姐今天出题了?”
杭菀对乔以笙的称呼也一如先前。
乔以笙听得很习惯也很顺耳:“嗯,不给他们出题,他们也没事做,挺烦人的。”
大概是她过于诚实,杭菀的两只梨涡旋了出来。
余子誉竟然找了人过来问,乔以笙什么时候能过去体育场。
简直就是紧盯着乔以笙,不打算让乔以笙蒙混过关。
这种时候乔以笙反倒希望陆清儒缠着她,她能以此为借口不出现。
可偏偏陆清儒坐在轮椅里睡过去了,牵着她的手也松开了。
算了算了,就去瞄一眼大家又耍什么猴戏了。乔以笙说:“我安顿好陆爷爷就过去。”
聂婧溪和杨芊儿送宋红女上楼。
乔以笙和保姆送陆清儒回一楼的卧室。
这是乔以笙第一次进入陆清儒的房间,位置就在陆清儒的书房旁边,风格和书房也是一样的,满眼的古董家具。
布局也相当复古,乍然进入,仿佛进到另一个时空,一个陆清儒年轻时那个年代的时空。
靠墙的那个博古架上陈列的物品最吸引人的眼球,人家展示的都是玉器、古玩、真品之类的,陆清儒摆设的全是奇奇怪怪的玩意儿。譬如一颗鹅卵石,一把扇子,一个端午节兜蛋用的蛋网。
走近能发现,鹅卵石上面彩绘了脸谱,扇子上写有陆清儒的名字,书法字特别隽秀。
联想到不久前宋红女讲述的一些事,乔以笙猜测,恐怕是佩佩以前送给陆清儒的一些东西,被陆清儒珍藏到现在。
保姆的力气很大,或者说是现在的陆清儒太瘦了所以很轻,保姆单凭一个人就将陆清儒从轮椅里弄到床上。
乔以笙小声问保姆:“您照顾陆爷爷几年了?”
保姆说:“那时间久得咧,我都忘记究竟多少年了。从这栋别墅建起来,董事长一个人搬到这里来住,我就进来了。”
乔以笙咋舌,那怎么得也有快二十年了吧?
保姆的年纪看起来也就四五十岁。
很朴实无华又和善能干的婶婶模样,像是乡下地方找来的普通村妇,一直以来讲话也带一点点口音。
手脚麻利地给陆清儒脱掉外衣和鞋子,拧湿毛巾给陆清儒擦手擦脸,再给陆清儒掖上被子,然后她收拾了陆清儒的便盆和尿壶,进卫生间清洗。
乔以笙收回对她的打量,没继续逗留,退了出去。
折返客厅,乔以笙正巧问了杭菀一嘴:“陆爷爷的保姆原来很早就负责照顾陆爷爷了。”
杭菀点头:“嗯,她比我认识陆昉的时间还早。”
乔以笙说:“我以为是陆家的叔叔伯伯孝敬陆爷爷,专门给陆爷爷安排的。”
杭菀告知:“董事长刚开始生病时,大家是觉得一个人手不够,万一这个保姆生病也没其他人能接替,所以要给董事长多安排两个人,董事长不愿意,大家也不敢忤逆董事长的意思。”
“那陆爷爷病情加重之后呢?”想往陆清儒身边安排人,不用再经过陆清儒本人的同意,岂不特别方便才对?
杭菀若有深意地指了指心脏的位置:“人心。”
乔以笙:“?”
杭菀解释:“大家各自有各自的心思,多安排人的话,该由谁安排、安排怎样的人,意见是不统一的。最后干脆不安排了,维持原来的状况。”
乔以笙明白了,就是每个人都想往陆清儒身边安插自己的眼线,同时也不希望有别人的眼线,既然分配不均争执不下,那就干脆谁也别想安插明晃晃的眼线,私下里各凭本事。
让人内心只觉无比嘲讽。
“所以这个保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没有被其他人收买,她只是陆清儒的人?”乔以笙记得陆闯之前说过,陆家其他人和他一样,想知道别墅里的情况,就是很简单地向这个保姆套话。
“我不了解。”杭菀微微笑,“我没关注这些事。”
乔以笙便不再问,和杭菀一起沿着路标朝小区体育场走,随口关心了两句陆昉的身体。
“老样子。”杭菀很看得开,“都这么多年了,我和陆昉都不指望他能重新站起来。只要能维持现状,不引发其他病症,我们就满足了。”
继而杭菀主动谈及陆闯:“小闯的‘复健’效果很不错,过阵子他可以不用再坐轮椅了。”
“他打算站起来?”乔以笙蹙眉。她以为对外透露他积极复健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
杭菀犹疑:“我不清楚他和陆昉是怎么商量的。”
乔以笙抿唇不语,顷刻,问:“杭医生你觉得陆闯站起来,是好事吗?”
“我的想法不重要。”杭菀说,“如果小闯拿定了主意要这么做,必然是他和他二哥全面考量后的结果。再担心,也就是你和小闯多聊聊,我和陆昉也多聊聊,他们会开导我们,解除我们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