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马 第358章

作者:根号桑 标签: 现代言情

  多可怕的时间跨度。

  而且还是在陆清儒的眼皮底下。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压抑的太久,此时此刻释放本来面目的陆家坤,在被陆闯打了一圈之后,神情开始有些疯魔的趋势。

  陆闯眯起眼睛,盯着陆家坤:“你怎么骗到这份遗嘱的?”

  乔以笙也好奇。

  关于前情,不难推断,陆老先生不知从何处得知了陆清儒和佩佩有孩子,而且陆清儒在寻找那个孩子,所以特地准备了这份隐藏遗嘱。

  但为什么是遗嘱交给陆家坤,并且分给陆家坤的份额是最多的。陆家坤如何博得陆老先生的另眼相看?

  陆家坤纠正:“我不需要骗。”

  “二叔确定不是‘骗’?”陆闯斜勾嘴角,“太爷爷该怄死了吧,被爷爷摆了一道,三个孩子全不是陆家亲生,你明明知情,还不告诉他。最后他不仅白白把陆家家产给了外人,还由你这个外人,害死他唯一的亲孙子。”

  这又是陆家坤的一个能忍之处。知道这个遗嘱的存在,却秘而不宣。诚然陆老先生的遗嘱公开的条件建立在陆清儒把孩子找回陆家的前提上,但陆家坤想触发遗嘱的公开也并非难事,所以其实除去这个前提不谈,陆家坤的私心也昭然——

  陆清儒活着,在上面压着他,陆家坤判断形势,自己斗不过陆清儒。何况有个“非亲生”的现实卡在那儿。

  所以陆家坤大概率想熬到陆清儒去世,就算陆清儒没把接班人的位子给他,他也能凭借陆老先生的遗嘱获取最大利益。

  后面陆清儒得了老年痴呆,至近年陆清儒彻底不清醒,陆家坤仍旧按兵不动,也是因为,比起触发遗嘱,倘若他能在争权中获胜,获得整个陆家,才是最佳的结果。

  而如今获得整个陆家的可能性,被陆清儒三年前的视频给堵死了,陆家坤不得把作为备选的遗嘱推出到台面上来,还能搏一搏。

  不久前他对陆家晟和余亚蓉讲的话,也说明陆家坤没把遗嘱完全搁置一边,做过最坏的打算,使得他在被揭露身世的情况下,还能利用法律条文,尽可能地保住遗嘱的生效。

  分析下来,乔以笙从陆家坤身上,深切的感受到,何为“成大事者必先忍耐”。

  不谈其他,陆老先生的遗嘱,确实挑对了人,在陆家晟、陆家坤和余亚蓉之间,挑中了最有能耐的陆家坤。

  只是巧合吗?必然不是吧。

第574章 二

  只听陆家坤回答陆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老人家还在世的时候,陆清儒就把乔敬启找回陆家了,他老人家可能比任何人都想要乔敬启的命。”

  乔以笙的心骤然一疼。

  全是魔鬼。

  这个世界,真心实意盼望着乔敬启好好活着的人,屈指可数……

  陆闯的拇指在她的掌心按压得又紧了些,同时他对着陆家坤讥嘲:“那只是因为,他老人家被蒙在鼓里,不知道乔敬启是他唯一的孙子。”

  乔以笙将此理解为,陆闯在安慰她。虽然这句话安慰的话,细思之下依旧叫人难过:陆家子孙的身世,是乔敬启的保命符,也是乔敬启的催命符……

  陆家坤的视线从陆闯身上,转移回陆清儒身上:“其实你们也不用猜了,我当年发现自己的身世之后,挺害怕的,一度不知道接下去自己在陆家该如何自处,表现出来就变得有点畏畏缩缩唯唯诺诺。”

  “中国人讲究中庸之道,保护自己的最佳方式就是这样,既不太出彩,又不要太糟糕。”

  “我和爷爷的接触频率并不比我大哥和二姐高,平时我就是跟着他们的。遗嘱,算起来也是我运气好,因为大哥和二姐的衬托,我这个不冒尖也不出错的人,反倒入了他老人家的眼。”

  “而如果不是因为爷爷的遗嘱,我也不会知道,陆清儒有一个和他初恋的孩子。”陆家坤接下去的讲话对象,彻底变成了陆清儒,“爸,你觉得,爷爷立下这个遗嘱的时候,难道没有要我阻挠你找到你儿子的意思?”

  “……”乔以笙忍不住出声,“然后你把‘阻挠’的意思,延伸为‘死’,为你自己要杀我爸的丑陋私心,多加了一层理由。”

  陆家坤没给回应,比起默认乔以笙的说法,更像是和之前一样,因为她是乔敬启的女儿,所以直接无视她。

  陪在陆清儒身边的、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讲话的庆婶,缓缓开口道:“某一天,董事长发了会儿呆,我以为董事长又犯病了,准备推董事长回房间休息。”

  “董事长忽然跟我喃喃,他是陆家的掌权人,自认为对陆家的每一个人都了如指掌。”

  “如果真的是陆家里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搞小动作,却连他也迟迟调查不出来,那么这个人,好像只有可能是他的父亲。”

  闻言,乔以笙心底道一声果然,果然她的直觉没错,陆清儒并非毫无头绪。

  从陆家坤方才自己的讲述中透露的信息加以推测,虽然很早就发现他不是去亲生的,但真正生出野心,是从陆老先生立下的那份隐藏遗嘱开始的,是陆老先生对陆家坤的看重给了陆家坤支持。这一点来看,陆清儒的判断是对的。

  紧接着便听庆婶进一步验证了乔以笙的猜测:“在之前各种调查方向都走到死路的情况下,董事长开始尝试从老太爷的角度出发,开辟新的调查方向。”

  点到即止,庆婶没再往后讲,聪明的人自行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就是陆清儒经历过无数次失败之后,还是成功怀疑到了陆家坤身上。

  陆家坤也在问:“你是在告诉我,我不是最近刚被你们怀疑的,而是更早的时候就被陆清儒锁定了?”

  乔以笙的直觉是,她在电脑里看到陆清儒给他留的那段视频的时候,陆清儒可能就已经对陆家坤产生怀疑了。

  但或许因为陆清儒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或者其他什么缘由,所以没有迅速地推进下去。

  庆婶没有回答陆家坤的问题,她顶着她那张自带喜庆的脸,很平常地用她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反问:“陆二哥,你知道在董事长眼中,你最大的可疑之处在哪里?”

  陆家坤没有回应,似在思考,又似在静待庆婶的下文。

  庆婶也并没有等待陆家坤,间隔四五秒便道出答案:“就是你声称你被老太爷所看中的不出彩也不出错。”

  陆家坤的视线应言转回到陆清儒的身上,倏地笑了,笑得很是讽刺:“爸,我该说,这是‘知子莫若父’吗?

  “二弟……”恍惚许久的余亚蓉慢了好几拍地出声,流着眼泪走到陆家坤面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和大哥?我们三个人一起分担不行吗?”

  “确实不行。”陆家坤很冷静以致于显得有些无情,“如果我那时候就告诉你和大哥,恐怕不止我们三个,连妈,都会被陆清儒发现。那我们的下场会是怎样?这也是母亲的意思。我是已经知道了,母亲没办法。对于你们两个,她能做的就是尽力保护。而以她的能力,对你们最大程度的保护,就是不让你们知道一切。”

  “二弟。”陆家晟也出声。

  但仅这一句,就被陆家坤打断:“我刚知道的那段时间,每天晚上做噩梦,梦见的就是陆清儒发现我和妈知道了,梦的内容我虽然睡醒就忘了,但那种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如果不是陆清儒不待见我们,加上他做生意忙总不在家,我当年的那种状态,早被他发现猫腻了。有时候,我很羡慕你们,因为无知反而是幸福的。”

  余亚蓉觉得自己模模糊糊记得,陆家坤有段时间经常生病做噩梦,但她记得原因是,因为陆家坤经常生病做噩梦,他们的母亲总是陪在陆家坤身边。

  那之后的几年,在余亚蓉的视角里,他们的母亲是偏心的,陆家坤是最小的一个,又是儿子,所以母亲偏心。她是女儿,还是夹在中间的老二,所以是最不受欢迎的一个。

  不受父亲的欢迎,母亲也偏心,即便上学的时候身边的同学朋友都羡慕她是陆清儒的女儿又如何?她很努力地想要靠自己脱离陆家。后来她以为她成功了,成功地找到一个家世好又爱她还能帮她在陆家里挺直腰板的男人,她甚至把自己的“陆”姓改掉……

  但纵然今日得知曾经的真相,余亚蓉仍旧认为母亲是偏心的:“保护只是一个借口吧,说到底还是母亲不信任我和大哥,不信任我和大哥能做好。”

  “二妹。”陆家晟出口制止已晚。

  陆家坤突然特别生气。

第575章 胁

  “你怎么可以指责她?她还不够苦吗?她生下我们容易吗?你们果然一点良心也没有。这么多年,你们一共想起过她几次?”

  “你们早就忘记了有这个母亲。在你们眼里,她对你们一点价值也没有吧。不像陆清儒,即便他对你们没多亲,他这个父亲也比母亲更有存在感,因为他能给你们陆家子女的虚荣,给你们提供一切物质条件,还有家财被你们争取。”

  陆家坤的爆发令余亚蓉和陆家晟都不敢再说话了。

  毕竟陆家坤现在的气场和平日大相径庭,完全是另外一个人,而非他们从前认识的那个弟弟。

  很不好惹的样子。

  陆家坤稍加收敛语气:“大哥,二姐,我最后问你们一次,要不要跟着我搏一搏?”

  “跟着我,你们还有机会。否则你们难道想跟着他们?陆清儒根本不承认我们,从刚刚起,你们就没有退路了。”

  “……”陆家晟和余亚蓉是犹豫的,他们犹豫的地方主要在,“怎么搏?”

  陆家坤先简单地告诉他们:“我早些年就咨询过律师了。律师说,有过婚内非亲生子女享受继承权的案例。”

  “第一,我们非陆家亲生,是陆清儒处心积虑造成的,现在还为了剥夺我们的继承权诬蔑我们妈婚内出轨,我们可以告他。”

  “第二,陆清儒和我们妈的婚姻是合法存在的,陆清儒明知我们非亲生,这么多年还是把我们当作陆家的子女养在陆家,事实上已经形成了抚养关系,可以拥有和亲生子女同样的权利。”

  “走诉讼程序,我们的赢面并不小。”

  “只是需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比较多一些。”

  “看看是陆清儒能耗,还是我们能耗。”最后这一句,陆家坤既是对陆家晟、余亚蓉说的,也转头注视陆清儒,像给陆清儒下战书。

  余亚蓉的神色,比起犹豫,更多的其实是茫然。三个人之中,她是唯一一位,刚刚才知道身世的人。

  真正犹豫的人是陆家晟,在陆家坤回答完他之后,陆家晟仍旧是犹豫的:“这一时半会儿,我们也没办法马上做出决定,太突然了。”

  但在陆家坤眼中,陆家晟这其实是已经有偏向性,他非常果决地与陆家晟做了割裂:“大哥,我刚刚承诺的把股份匀出来给你们,就此作罢,以后我们也不再是兄弟了。”

  陆家晟急眼:“我又没说不和你一起,我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考虑清楚而已。”

  乔以笙也看得出来,陆家晟就是还指望着陆闯,指望着她之前骗陆家晟的话。比起陆家坤口中的赢面,她开给陆家晟的条件,更吸引陆家晟。

  事实上现在既然陆家坤已经暴露出来了,陆家晟对乔以笙的利用价值几乎没有了,顶多就是在这最后的对抗中,暂时少一个敌人。陆家晟虽然能力不足,但真捣乱起来,也算一个麻烦。

  乔以笙记起来一件事,问余亚蓉和陆家坤二人:“陆昉从小不良于行,是你们之中,谁搞鬼的?”

  她在陆清儒的电脑里,发现陆清儒还曾经调查过陆昉小时候残疾的事情。从电脑里有的资料来看,陆清儒并没有确切的结论。

  只能说,陆清儒不会无缘无故对这件事产生怀疑。

  所以乔以笙尝试提出这个问题。她并不指望能得到答案,意在挑拨陆家晟和陆家坤、余亚蓉,将他们三人的关系破坏得更彻底一些。

  说实话,方才陆家坤和陆家晟、余亚蓉谈论起陆奶奶时的那种氛围,乔以笙差点要担心他们三人会不会因此凝聚起来。

  陆家晟的表现让乔以笙认清楚,她完全想多了。陆家这群人的浅薄的亲情,是不能和她从小到大认知中的亲情相提并论的。

  余亚蓉意识到乔以笙的意图:“你这个女人好恶毒!这个时候提陆昉的腿!陆昉腿脚不方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大哥自己都清楚是大嫂养胎没养好造成的!”

  陆家坤则看着陆家晟说了一句:“大哥怎么会在意陆昉的腿脚为什么从小就出问题?大哥在意的只是陆昉能不能帮他和聂家成为亲家。”

  这种伤和气的话,陆家坤既然不介意这种节骨眼讲,说明陆家坤已经彻底放弃陆家晟了,不打算把陆家晟招揽过去吧?

  陆家晟也确实因为陆家坤的讽刺而恼火,好像为了推翻陆家坤对他的判断,他顺着乔以笙的提问,质疑陆家坤:“所以是你吗?是你害陆昉的吗?你究竟背着我们偷偷干了多少坏事?”

  “大哥,干坏事的人,是你才对吧?”说着陆家坤转向余亚蓉,“二姐,子荣子誉三岁那一年,在后花园里玩,保姆不留神没看住,两个孩子脑袋不小心栽进喷泉里,差点淹死。幸好保姆及时回头,最后才没事。”

  “其实当时,大哥就在楼上的阳台看得清清楚楚。他可以再孩子栽进喷泉里的第一时间大声提醒保姆,但大哥没有。”

  “二姐你可能也不知道,子荣子誉第一次睡女人,十几岁的时候,是大哥带头给他们做榜样,怂恿的。”

  “你给我闭嘴!”陆家晟怒不可遏,似乎想打陆家坤。

  可陆家晟还没动手,就先被余亚蓉冲上去抓了脸:“你当的什么舅舅!原来是你带坏我儿子!”

  “亚蓉你疯了!”陆家晟抓住余亚蓉的手,“子荣子誉不是你自己先宠坏的?!还需要我去带坏吗?!”

  旁观的乔以笙“……”

  陆家坤这算是“得不到陆家晟就毁掉陆家晟”吗?

  ——不,乔以笙很快意识到,陆家坤真正的用意是在威胁陆家晟,他现在所爆料的陆家晟干的所谓坏事,仅仅陆家内部的,顶多造成余亚蓉和陆家晟兄妹关系僵硬。

  陆家晟一定还干过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些年披着无用外皮的陆家坤肯定暗中掌握了陆家晟的某些把柄,陆家坤在暗示陆家晟,如果陆家晟不跟着他的阵营,陆家坤也就无所谓帮陆家晟继续保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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