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根号桑
同样的字眼,也同样能品出轻贱,但之前听和现在听又是不同程度的感受,乔以笙觉得完全不亚于温泉会馆那日的羞辱。
她怎能再白白受他攻击而不反击?
“陆大少爷如此有原则的人,这次又是要怎样才肯开车门?说出来让我见识一下。”乔以笙讥诮,“我都不知道我还有什么价值能被陆大少爷你看中来做交换的。”
“没有。”陆闯的淡淡声线不变,“所以要说等我二嫂出来你自己跟她说。”
乔以笙微弯唇:“可是和陆大少爷您这么烂的人共处一个车厢,我一秒钟都不想多呆,怕‘烂’会传染。”
陆闯原本没什么温度的目光变得冷冰冰。
“怎么?有问题吗?不是您亲口承认您烂吗?”乔以笙毫无畏惧地迎视他,“一想到我如此被您瞧不上的女人,都曾经被你短暂地感兴趣过,我就毛骨悚然恶心得想吐。也可以释然我为什么会遇到郑洋那种垃圾了。原来遍地是垃圾,我不去主动踩垃圾,垃圾也会贱兮兮地自行凑到我的脚下让我踩。”
陆闯稍稍眯起眼,双眸宛若夜里幽暗的星,冷峻又危险。他没说话,只是盯着她。似乎在考虑该如何处置她的冒犯。
乔以笙亦倨傲地冷着脸,等着看他能怎样。
明明之前对他总多少有些怵的,现在反倒一点不忌惮。大概因为反正那天被践踏进骨子里地羞辱了,触底了,如今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而他只被她匆忙地赏过一记耳光,委实太便宜他了。
窒息般的沉寂维持了约莫一分钟,陆闯从车窗丢出烟头,关了车窗,启动车子,如箭一般冲出去。
乔以笙急急抓住车把手稳住自己的身形,意识到安全带松着,她又想系安全带。
陆闯因为在前方路口遇到红灯,紧急刹车。
乔以笙整个人顿时往前栽,脑门重重嗑了一下。
陆闯冷眼旁观着,趁着停车径自给杭菀打了通电话:“二嫂你等下打车回去,我有事先走了。”
乔以笙晕头转向地忍着手的疼痛连忙先系安全带。
差不多她刚系好,绿灯也亮起,陆闯踩下油门。
乔以笙白着脸,也不浪费口舌问他要带她去哪儿,基于此前陪他飙过车的经验,闭上眼睛让自己好受些。
可能因为他今天开的终归不是跑车,而且不存在与他人赛车的情况,所以刺激程度不如上回。
只是后半段路程还是一样地弯弯绕绕,她的身体随车身的摇摆左右来回甩,后座里的圈圈不停地在吠。
察觉车子停下来后,乔以笙睁开眼。
夕阳薄暮之下,整座城市被此时呈妃色的余晖笼罩,仿若一幅温柔的油画。
但乔以笙无暇欣赏——这是上了山,现在所在的位置便是上回陆闯和另外两个人进行第二场比赛的那个平台。
而此时此刻陆闯将车子堪堪停在平台的边缘,前方没有任何防护的围栏,只要再往前一点,就会连人带车一起摔下悬崖。
圈圈又吠了两声,想往前座这边蹿,车子因为它凶猛的动作轻轻震颤一下,紧张得乔以笙下意识抓紧身前的安全带。
陆闯转身,搂着圈圈钻到他怀里的脑袋,加以安抚。
乔以笙心底冷笑,质疑起他对动物的爱护之心。车开得把圈圈都吓到了,现在给圈圈随便塞颗甜枣就完事?
半晌,圈圈在陆闯的示意下乖乖趴回后座。
乔以笙对上了他斜睨过来的目光。
“你也就这点本事了。”她嘲讽,“除了飙车还有吗?怎么不干脆开进悬崖里?”
陆闯猛地捏住她的下巴,嘴角挂起一抹笑:“这么想和我一起死?”
乔以笙轻蔑:“难道不是你自己怕死吗?”
陆闯拧开一下车钥匙,脚掌虚虚地碰在油门上,懒懒勾声:“来,你帮我倒数,三、二、一,我就踩下去。”
“我数完一,你不踩你是狗。”乔以笙没在怕的,“三——二——”
“一”已经到她嘴边了,却被陆闯突然覆过来的嘴唇硬生生堵回去。
乔以笙死死咬住齿关,不允许他继续侵犯。
也顾不得手上有伤,立即要推搡他。
陆闯预料到了她的行动路径,快一步抓住她受伤的那只左手手腕。
但他剩余一只手还钳着她的下巴固定住她的脑袋,便没去管她空着的右手如何掐他、捶他、打他。
而他的手指掐着她脸颊两侧的骨头稍一用力,乔以笙就不小心张开了嘴,瞬间城池失守,被他肆意扫荡。
乔以笙开始咬他,咬得口腔里全是血腥味,陆闯依旧不放开她。
他们两人谁也没闭眼,乔以笙恶狠狠地瞪他,陆闯深黑的眸底亦流淌着锋利的暗潮,相互较着劲,谁也没在享受这个两败俱伤的吻。
良久,陆闯终于撤离她的唇,从她下巴脱开的手敏捷地抓住乔以笙要扇到他脸上的右手,和她的左手一同桎梏住。
舔了舔嘴角的血,他语气很淡地问:“怎样?现在和垃圾烂人吻了这么久,有没有更恶心了?要不要吐给我看看?”
“混蛋!”乔以笙恨自己不会更多的脏话了,这两个字根本不足以表达她当下的愤怒。
“要不要再让你更恶心一点?”陆闯说着,视线漫不经心地下移至她的身体。
意思不言而喻。
“你敢!”乔以笙的情绪爆裂,“你这是强歼!”
陆闯鼻间嗤出一丝不屑,冷冷地哼了哼:“你对我这种垃圾烂人还了解得不够彻底?不就强歼?那你现在就看看我敢不敢。”
话落,他重新吻下来。
第076章 翡
他一直没有要停下来的架势,而她清楚地认知到自己扛不住他的力量,乔以笙没忍住,哭了出来。
陆闯淡漠地抬高她淌着眼泪的脸,极尽讥诮:“现在懂得怕了?刚刚骂我不是骂得挺响?不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乔以笙甩开他的手,侧过身,背对他,捂住脸,止不住眼泪,只能迫使自己不出声。
可她不出声也没能躲过陆闯看她的笑话:“不自量力。”
说着,陆闯将整包纸巾丢给她,摁下他这边的车窗,让冷风灌进来,他手臂屈着,手肘搁在车窗,盯着窗外的日落,想再抽根烟。
烟塞进嘴里后,打火机却怎么也点不着火,陆闯烦躁地将打火机摔出窗户。
顷刻,瞥见乔以笙似乎冻得瑟瑟发抖,陆闯又冷着脸把车窗关上,打开暖气。
流逝的温度重新回到身上,乔以笙发酸的眼睛也终于能控制住水汽。
夕阳早已消失在天际边的地平线下,放眼望去是整座霖舟城区的星星灯火。
平台上最近的一盏路灯距离悬崖边有些远,光线照不过来,车厢内也没开灯,仅仪表盘贡献微弱的光芒。
乔以笙脑袋依靠着车窗,盯着她这边的车门,捂住纸巾默默吐了很多次口水,嘴里依旧残留无论如何也消散不去的混杂淡淡血腥味的属于陆闯的味道。
车厢内的灯突然亮起时,乔以笙不太适应地本能地闭了一下眼。
陆闯从置物箱里把她那袋药拎了出去,丢给她:“自己拆纱布还是需要我这个垃圾烂人给你拆?”
经他提醒,乔以笙才记起自己之前扯安全带和打他的时候都不小心碰到过手背的伤。虽然现在没觉得疼,但确实应该看看情况。
振作起精神,她自行拆开纱布。
手背和之前一样红红的,在周围原本白皙肤色的反衬之下显得有些刺目。
很多药膏都被纱布带离了她的手,她从袋子里找出棉签,牙齿咬住包装袋的口子通过和右手的配合扯开包装袋。
又找到装着药膏的一个圆柱体小罐子。
这就需要用两只手才能拧开了。
乔以笙受伤的左手暂时还不敢使劲,光凭右手根本无法开瓶。
她索性不开了,取出一根棉签,把伤口处剩余的药抹匀,打算先这样将就着包上新纱布,等过会儿回家后再上药。
陆闯却把她放回袋子里的药膏罐又拿出来,瞬间给拧开盖了,并帮忙撕掉瓶口的那层白色封口,药膏罐隔她面前。
乔以笙没抬眼看他,也没吭声,但往罐子里戳了棉签沾取药膏。手是她自己的,这种时候没必要因为讨厌他而导致伤口出现任何问题。
等她抹完药,要包新纱布时,陆闯又搭了把手,准备给她剪纱布。
然而陆闯最后没剪,发出了一声轻嗤,放下小剪刀,抓过她的手腕,将她包得乱七八糟的纱布解开,重新缠绕。
看他似乎很熟练,绕得也很齐整,乔以笙捺下性子,接受他这充满嘲笑性质的廉价的好意,也没打算礼貌地跟他道谢,省得他又丢出一句“我不免费帮人”,最后坑了她自己。
等陆闯全部包好之后,乔以笙默默地自行将药品及用具装回袋子里。
她以为差不多该下山回市区。陆闯却一点也没要启动车子的意思。
等了十几分钟,乔以笙实在没了耐性,不冷不热地问:“我要回家了。”
“关我屁事?”陆闯平淡的语气宛若死水般毫无波澜,这时候倒爽快地把车门的锁咔哒一声打开了,整出副请君自便的架势,“你自己没脚?”
“……”乔以笙憋住气,告诉自己,现在下车她反而输了。
他带她上山来的,还妄图将她丢在这儿?想都别想。
陆闯又把车内的灯熄灭了。
乔以笙包着自己的包,熬着熬着,眼皮逐渐沉重,不小心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梦见她又被陆闯禁锢在副驾驶座里,车子狂奔在悬崖峭壁间,惊险万分。眼前的路忽然没了,陆闯也没有减速的迹象,直直冲了出去。
车子飞在半空中只有,猛地垂直往下方深不见底的悬崖坠落。
乔以笙的脚一滑,浑身一抖,从恐惧中惊醒。
睁眼的瞬间她又吓一跳——圈圈的脸捱得她极近,哈着的舌头和鼻孔里呼出的气,都扑过来了。
乔以笙生怕它下一秒就是往她脸上舔,条件反射地往背后缩了缩身体,紧紧贴着车门。
陆闯用手心里的狗粮把圈圈的注意力吸引了回去。
乔以笙松一口气,扶着额头,心底暗恼自己睡过去之后,怎么无意识间换了方向,她原先明明是面朝自己这一侧窗户的。
车子依旧停在原位,山下的城市灯火隐隐不若方才亮,车身四周更是黑黢黢看不清楚任何事物,仅余风刮得呜呜作响。
乔以笙摸出包里的手机,看见已经九点多钟了。
“你究竟什么时候要下山?”她忍不住再发问。
陆闯很有闲情逸致地喂着圈圈:“看心情。”
乔以笙冷笑,决定不再寄希望于他了。他摆明了又要整她。
她翻开通讯录,在欧鸥和周固之间,选择了……周固。